半个月后,宅子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符瑜亲手将熬好的催产药端到林忆慈面前,林忆慈没有丝毫犹豫就喝了下去。这半个月,林忆慈甚至可以感觉到孩子的气息越发微弱,再不生,可能到不了足月,就胎死腹中了。
院子里热水已经烧了起来,防止血崩的药也以防万一在熬着了,不一会儿,林忆慈的肚子开始镇痛了起来,一开始并不规矩,她也忍着,等渐渐受不住才告诉了符瑜。
其实从怀上这个孩子开始,林忆慈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怎么折腾过她,到生产时也是,早上喝的催产药,到了下午孩子就生出来了,这才用了不过三个时辰,而且林忆慈并没有觉得有多疼。
等孩子出来那一刻,林忆慈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只听见符瑜道:“恭喜夫人了,是个俏丽的姐儿呢!夫人,你好好歇会,我去让符玲把炉子上吊的汤添了端过来你喝一些,孩子我抱去洗洗。”符瑜实在不敢让林忆慈瞧见孩子现在的模样,孩子很瘦,身上甚至有些青青紫紫的,一看就不怎么健康,轻拍了两下,孩子也只是哼哼了两声,并没有哭出口,她晓得这孩子怕是很难养活了。
但符瑜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可以养活的,她笑着将洗好的孩子抱进屋里,道:“这孩子虽然有些瘦弱,但天庭饱满,是个有福气的。”有滔天的福气,符瑜在心里道。
林忆慈满头大汗的撑起身子:“符瑜姑娘,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瞧瞧吧。”她心里激动,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符瑜便把孩子抱到林忆慈身边放下,看到林忆慈见到孩子后脸色越发白的吓人,急忙安慰道:“夫人别急,孩子虽然瘦了些,可慢慢调养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林忆慈仔细端详着这个新生的孩子,孩子虽然还有些皱,可五官看得出来和平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很瘦,身上有些青紫,可见身子骨有多弱。林忆慈心里难受的厉害,当初被平帝怀疑她不忠,怀疑这个孩子的血脉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难受过,在瞧见孩子的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符瑜慌了:“夫人,别哭啊,孩子慢慢调养身子就是了,你现在月子里,把眼睛哭怀了可咋办啊。”
林忆慈的哭声越来越大,似要发泄这一年来心中的不甘和痛恨。清风和明月进去后发现林忆慈哭的凄惨,再看孩子,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两人也不禁难受了起来。
陈家的也跟着掉了眼泪,符玲上前劝道:“夫人,莫要哭了,您刚生了孩子,伤眼睛的。您放心,有我在,孩子一定能养大的。”
林忆慈把这些日子的难受全都发泄了出来,耳旁根本听不清别人的话语,却猛地听见孩子哭了起来,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无力,林忆慈猛的抬头,止住了眼泪。孩子还在哭着,小小的婴儿还什么都不知道,紧紧的捏着小拳,浑身邹巴巴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哭声却是小小的。林忆慈微微弯腰,把孩子小心的搂抱在了怀中。
其余几人都松了口气,符瑜道:“你瞧瞧这孩子多知道心疼娘啊,夫人啊,你可要好好把身子养好才能给孩子调养身子啊,我和符玲医术厉害,孩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忆慈的心渐渐放开,抱着孩子点了点头:“多谢你们了。”
孩子身体骨弱,林忆慈喝了汤后就给孩子喂奶了,开奶有些难,孩子吸了一天,第二天才有了奶水。林忆慈根本没打算给孩子找什么奶娘,她打算亲自喂养,毕竟这个时候去哪里找个忠心耿耿的奶娘?
林忆慈还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安然,希望她一辈子都安然无恙。
林忆慈出月子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天气也有些冷了起来,月子里她没梳洗过,出了月子后让符玲帮她照看了一下孩子,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怀孕的时候她就没长多少肉,几乎生下孩子身姿就跟怀孕前差不多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胸变的挺拔了,不在像以前那样两个荷包蛋了。
而京城皇宫,秦婕妤居住的永宁宫偏殿,有太医和嬷嬷们的精心照顾,就算秦婕妤的情绪有些不稳,可是肚子里的那块肉还是平安无事的。
就在林忆慈生下安然的第二天,小太监提前一个月到坤宁宫说秦婕妤要生时,皇后皱了皱眉,问:“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前了一个多月?可是又有人冲撞了秦婕妤?”
小太监只是负责传话,实际内情并不清楚,皇后见他确实不知道便挥手让他下去了。倒是一直伺候着皇后的夕雾说道:“奴婢听说,自从秦婕妤回京以来,脾性越来越燥动,好几回冲着下人们发脾气摔东西。”
皇后听了,暗自嘀咕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变得暴躁起来,道:“说具体一些。”秦婕妤脾气变得不好的事她是知道,但没放在心上。孕妇嘛,揣着那么大的一个肚子,越到后面,身体就越难受,心情好得起来才怪,但是突然间变成狂躁症,那问题就大发了。
夕雾压低声音,道:“听永宁宫传出来的风声,秦婕妤整天疑神疑鬼,觉得所有人都在害她的孩子,时不时就对着宫女们破口大骂,还害怕得不敢踏出房门一步,补品却是一天不停。长久下来,自然会引起胎动。”
疑神疑鬼?皇后想了想,道:“可是整日惊恐、歇斯里底地叫喊着?”
夕雾点头道:“差不多,有时候发作起来,要好几个嬷嬷才能压制得住她呢。”在宫里伺候主子的嬷嬷们都是相熟的,偶尔听到秦婕妤那儿的闹腾,夕雾都很庆幸她伺候的主子在瑞贵妃和四皇子失踪后性格慢慢温和起来了。遇上了像秦婕妤那样歇斯里底的主儿,只能说命不好,毕竟那是龙胎,有个万一,首先要陪葬的就是她们这些下人。
皇后心里想着,嘴里却是道:“准备一下,我们去永宁宫看看。”
夕雾应了一声,忙出去吩咐太监准备步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