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院判惊奇的瞪大了眼，他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李玄霸，眉头一挑，“殿下在这儿微臣无法安心诊断，殿下还是去外面等着吧。”
哪儿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性格，怕是又起了玩闹的心思，赵蓉不阻拦，只是静静看着，她同样也想知道卫王为了烟华能做到什么地步。
李玄霸倒什么也没说，点头后即刻朝外面走去，临了还诚恳的说可了一句，“望赵大人尽力。”
赵蓉一愣，目光复杂，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卫王如此骄傲的人居然为了烟华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倒是十分看好两人，可是他们中间隔着个嘉宜郡主，哪儿能这么容易就在一起。郡主是英烈之后，他们的婚事岂是那么容易作罢，烟华那种性子怎么可能与人共侍一夫。
想到这里，赵蓉敛去了笑意，忧心忡忡。
赵院判也愣住了，他倒是从来没想过，卫王会如此配合，他叹了口气，“卫王待烟华是果然不同，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赵蓉亦是叹气，“可烟华的病……请父亲尽力一试，烟华要有什么事，夫君他会受不了的。”魏烟华与魏征年龄相差甚大，可以说对于她来说魏征可是亦兄亦父。要是自小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魏征定会找秦王拼命。
“我知道。”赵院判在床边坐下，云儿铺上一条丝帕，搭上手后，绕是见多识广，赵院判也变了脸色，“这是，毒？可这毒怎会如此奇怪，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
赵蓉脸色一白，吐出两个字，“华裳。”
“什么！”早就听说“华裳”大名，赵院判忍不住惊叫起来，“烟华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华裳怎么会在体内？”
赵蓉吞吞吐吐半天，“秦王，华裳……”
虽然说的不明白，但是赵院判明白女儿的意思，“烟华还是卷入了皇室之争。”也是，自从皇上赐下慧敏县主的封号后，烟华就没了逃开的可能。
更何况，烟华是端木家医术的传人，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惊天医术。
“蓉蓉，你知道，我们救不了烟华。她身体中不只有一种毒药，上百种药物在她体内乱成一团，这药果然够霸道。”赵院判伤感起来，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她聪慧，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与自己也算忘年之交。
就算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赵蓉还是一个不稳，“她，她还那么年轻。”
“生死有命。”他只能这么说。
透过窗户，赵蓉望着在明月居前来回踱步的李玄霸，他身着藏蓝色掐金长袍，下衬是月白中衣，英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温软的双唇，双眼漆黑如墨，却带上了万分焦急。俊朗的轮廓一直紧绷着，仿佛面对千军万马一般严肃。
赵蓉不忍心，“卫王和烟华，有缘无分。守了这么多天，居然还是生死相隔。”
赵院判亦是望着窗外，“让他们最后见一面。”
赵蓉一愣，不明白父亲的意思，赵院判道，“端木家传承百年，流传下来的东西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九九还魂丹，配合九九还魂针，的确可以起死人肉白骨，还魂针是端木家绝技，可还魂丹，烟华手里有。”
“父亲的意思是？”赵蓉实在不想走到这一步。还魂丹究竟能让魏烟华撑多久，单独使用是否会有后遗症，这些都是她不敢想象的。
“你希望烟华带着遗憾离开吗？”知道女儿心中的想法，赵院判道，“她对卫王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中。”
思考了半天，赵蓉低下头，“是。”她刚刚嫁进来的时候魏烟华不过是个小小的孩子，她一点一点看着她长成美丽的少女。如今，却只能望着她凋零，束手无策。
“蓉蓉，要是烟华就此离开，卫王会发狂的，造成的后果我们无法想象。”李玄霸他本就是桀骜不驯的雄狮，魏烟华才是束在他身上的枷锁。
“父亲说的是。”赵蓉认同了父亲说得话，亲自去明月居的药方中寻来还魂丹。她捏着这丸药，始终不敢给魏烟华服用，她怕这一举会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
她深呼吸几下，终于把朱红的药丸放入魏烟华口中，云儿赶紧喂了口水，好在魏烟华并没有失去吞咽的能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魏烟华婴宁一声，幽幽转醒，眸子中满是迷茫和慵懒，“水。”一开口她嗓子沙哑得厉害。
赵蓉端起茶杯送到魏烟华口边，就着她的手魏烟华咕噜咕噜喝了好多，“你慢些喝，不着急。”
整整一杯水下肚，魏烟华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些，可是身体的虚弱还是让她倍感不适，“嫂嫂，咦，老头子你也在啊。”
赵院判一副老顽童的样子，“你这个死丫头在这里，我老头怎么就不能在？”
魏烟华不说话了，微垂纤浓羽睫，烟波深敛。她拳头虚握，始终使不上力，这样的感觉就像油尽灯枯一般无力。她以为借着她特殊的体制，“华裳”再厉害也会让她撑到师叔回来，可是她忽略了这种药物，竟然轻易就打破她体内各种药物的平衡。
这个时候，她只觉得体内翻江倒海的难受，上百种井然有序的药物被打乱，它们一种种、一波波不断侵蚀着自己的身体。
一室无话，过了许久，赵蓉才说道，“卫王在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