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男孩叫许程,大学刚毕业一年,但却热情勤奋,许多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颇具大将风范,面对同事时阳光朝气的脸上时常洋溢着笑容。
记得前几个月的一天自己刚到公司上班,顶头上司就带着新同事来给大家介绍,雪菲正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有条不紊地整理桌上的资料。听见声音一抬头,就这样看见了这个二十出头的阳光大男孩。
几天过后,唐蜜对他也略有改观:“……蛮不错的嘛!虽然家里有钱,但一点也不像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儿,和我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
雪菲笑她:“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全该游手好闲混吃混喝,闲来没事只懂游戏花丛?”
其实,先不论许程最近的表现,单就这个人,往那儿一站,雪菲就已经对他很有好感。帅气,有活力,青春四溢,而又不失沉稳,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总是轻易勾起她和另一个男人久远的回忆。
二十三岁的女人,偶尔回望曾经大学校园里的青葱岁月,竟常有回首已是百年身的恍惚,不知这是否便是未老先衰的表现?
许程对她也很亲近,一口一个“雪菲姐”。唐蜜半开玩笑似地抗议了好几次,问:“为什么她是雪菲姐,而我就只能是唐蜜?”
每回都问得许程笑而不答的望着雪菲,这么敏感计较又执着的女人还真是少见,雪菲被许程的目光看的慌,那样略带探究的注释让雪菲心有些恍惚,于是每次就不得不找借口帮许程搪塞过去了。
但是始终是搞不懂这两个人为何每次见面都有吵不完的话题。
终于有一次,唐蜜敲诈许程请吃午饭,三个人坐在公司的员工餐厅里,许程拿着饭卡问:“唐蜜、雪菲姐,你们要吃什么?我去端来。”
唐蜜突然皱起眉头,旧事重提。许程估计早已被问得麻木了,所以只是笑笑,并不当真。一旁的雪菲却忍不住,抛了个白眼过去,说:“那也只能怪你名字没取好。”
唐蜜转头不解地看她:“怎么说?”
倒是站在旁边的许程首先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那么近,直冲近耳膜,雪菲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了闪,但终究又低下头去。
这边唐蜜咀嚼了一下也明白过来。确实,蜜儿……自己叫着都觉得肉麻,蜜姐,也怪怪的,可嘴里不服,“这名字好没边儿了,爱人叫起来多有情趣!或者你可以叫我唐蜜姐。”
雪菲冷哼一声:“真可惜,我无法想像爱人是怎样有情趣地叫你的。”
唐蜜是她的来盛世公司之后关系最为亲密的一个同事了,她比起雪菲也算是老员工了,一向活泼可爱,诚挚善良,不想公司里的其他人,人前人后的算计。雪菲和她相处得久,自然一清二楚她的性格脾气。
唐蜜瞪她,转而又发现还有个旁观者笑得更开心,不由得抬头狠狠剜了一眼,拍桌子道:“我要红焖猪蹄和酱爆鸡丁,还不快去!”
她脸色变得极快,许程竟一时分不清是否真的恼羞成怒了,但还是沉稳的踱起脚步离开了。
雪菲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乱起来。这个场景这个背影好熟悉。
吃完饭后,唐蜜上楼回办公室,她最近刚接了个重要的case,手头有些资料需要仔细研究。雪菲则想趁着午休的一个小时去附近书店逛逛,许程听后想了想,说:“干脆我也一起去吧!反正没事干。”
书店和公司只隔一条街,两人走了十来分钟,一路上随兴聊着天。
到了店里,雪菲才发现这里异常的冷清,偌大的一家新华书店,除了三三两两地服务员,这个时间里几乎都是些学生光顾。她在畅销书架前转了转,其中有一本倒是来之前就想买的。但是可能由于销路太好,架子上只剩下一两本。雪菲随手翻了翻,发现封皮和底页都有此许污渍和破损。转头去本想找个服务员询问下,结果看到几个服务员正围在一起小声聊天,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她突然没了兴趣,把书放回去,转身去找许程。
许程也在看书,却似乎看得格外认真,好半天才翻一页,显然是每个字都读了的。雪菲走到他身边,随手抽了本侦探小说,还没翻开封面,就听见他说:“雪菲姐,其实我很久之前就见过你。”
初秋午后的阳光肆意地洒在书店的窗玻璃上,一整排过去,金黄得明亮耀眼。许程的声音很低,状似只是忽然想到然后不轻易地提起一般。
雪菲却愣了愣:“嗯?”
“我说我见过你啊。”大男孩转过脸,清爽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什么时候?”
许程想了想,纠正道:“准确地说,是照片,算是惊鸿一瞥。”
雪菲还是纳闷。但迎着微微刺眼的阳光,这张年轻英俊的脸直直落入眼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走过,她的心也渐渐地一下一下加速着跳动起来。
……这样相似的五官和眉目间的神韵……同样的情节似曾相识……
一直在心底的猜测,答案却是未知。
“再一次家庭聚会的时候,”许程抬起头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那天大人们再聊,我无聊,就去房间里看表哥,结果,房间里,表哥一个人看着一本书泪水划过嘴角,那眉头深处的伤心让我心也跟着痛到滴血。起初我以为是因为书中情节,走近一看却是一张照片,上面的女孩应该是你吧?”
心里有什么东西就这么轰地一下垮了下来。虽是反问的语气,但是却是确定的陈述。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他的名字,以及与他有关的事情。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快要渐渐忘掉他的时候,这个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大男孩来到她面前,轻轻松松地翻出她自以为已经埋得很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