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蕉满肚的心酸。这时候才知道,世上最酸的不是吃醋,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而我却不能表现出任何醋意,这才是最酸最酸的。
四公子还是如她所认识的一样,花心,多情……他刚刚还抱着她的肩膀为她拉票,现在美人罂对他一撒娇,他又来者不拒的对着她笑了。
美人蕉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思绪纷飞。这是一个让人永远无法摸透的男人。只有她知道,昨晚的他是多么的痛苦,她甚至看到了他狼狈的一面。昨天半夜,美人蕉一觉醒来,发现房间里居然有人,她惊慌的正要大叫,却发现竟然是他!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平日里这个嬉笑怒骂的四公子面上居然有泪水,他的面孔难受的扭在一起,似乎正处于绝望的悲痛当中。这个有着绝世风华,俊美容颜让女人见了都会顿生自惭形秽感觉的男人,昨晚竟然就那样抱着一个木雕醉倒在她房里。
她知道,他的狼狈,他的痛苦,是因为他动了真情。
为了失踪一天,找了一晚也找不到的何晴野。
可是,真情在他身上只能维持一个晚上吗?
否则,如何解释他此刻的神采飞扬……
“在想什么?”
是他。
美人蕉一抬头就撞上了四公子的笑容,温温柔柔,调皮轻佻,眼睛里蕴满了深深的感情。这种笑容与昨晚他的痛苦面容交织在一起,美人蕉一阵恍惚,马上低头整理一下心跳,才抬眼笑道:“四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如此一来,他的真实身份在美人海就算完全暴露了。
“为了你啊!”齐韩祎微微笑道。
胸腔被自己的心狠狠撞击一下,“只是为了我?”美人蕉有些担心的问。
齐韩祎摸摸鼻子,看看她,又看看现在台上神情紧张的美人殇,说:“要听真话吗?”
美人蕉顿时沮丧,却还是点头。
“因为我花了五千两将美人罂和美人殇的赔率炒得高高的,然后在收盘之前又花了一万两买你赢。你当然就不能输了。”说完,齐韩祎大笑起来,笑得开心而得意。
美人蕉静静看着他,犹不死心,仿佛自言自语道:“四公子如何看待女人?”
“女人?”齐韩祎虽然跟所有的美人都打情骂俏着,但是他的注意力没有离开过那一圈男人,至于女人,“在我眼里,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对本公子有利用价值的,还有一种就是对本公子没有利用价值的。而你,幸好属于前一种。”
美人蕉一阵心痛,她本就知道自己不该自作多情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直接的扼杀她,为什么要这么玩世不恭的对待她?在他面前,被欺骗致死也会比真实的清醒幸福吧?只不过她连被他欺骗都还不够格,多么令人心伤!又多么真实!“那如果是何晴野呢?她属于你的哪一种?”
齐韩祎目光一顿,神情一凝,体内的血液忽然流淌的非常缓慢,他慢慢的转头,清亮的星光下,他望着美人蕉,忽然,他嘴角扯动,转身轻笑着:“她不是女人。”
至少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如果她是女人,她就不可能会拒绝他,怎么会有女人能够拒绝他?而如果她是正常的女人,她就不会如此心狠,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以他的能力也找不回来。她让他想到了他的母妃,当年的母妃就是这样不说一声就静静地永远消失了。她们两个都不是正常的女人,因为她们居然都能忍心抛下他。
齐韩祎胸中仿佛被深沉的夜色堵住了,朦胧的月色抽离,清亮的星光抽离,五光十色的灯光抽离,独剩下一个个他独自面对的漆黑深夜,漫天的黑暗孤寂叠加在一起,像凶恶的潮水般冲击他,淹没他,窒息他。
齐韩祎琥珀色的瞳孔迷乱,眼神怔怔的,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他在自问:“是不是喜欢我真的那么难,而抛弃我却是这么的简单?”
幼小的他,废寝忘食,费尽心力不过是为了得到母妃的一个拥抱。可是母妃离他而去。如今的他,煞费苦心,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一个微笑,可是她也同样离他而去。是不是他真心想要得到的东西都会离他而去?他也想要幸福,想要毫无保留的去爱和被爱,他的心想要依赖,想要被人收留,因为那颗心麻木了太多年,麻木到仿佛感觉不到存在一般。如今会痛,会跳,会喜悦和担心了,却又被抛弃了……是不是他天生就该孤独,就不该动心,就不该有真实情绪?
就在这一刻,四公子所有的伪装似乎消失了,他凝视着她的目光中有湿润的雾气,半响,她低声说:“如果……如果我能够找回何晴野,你会开心吗?”发自内心的笑吗?即便不是对着我……
齐韩祎没有相信她的话,区区一个青楼花魁怎么可能找到她?昨晚他发疯般的在将京城挖地三尺,却哪里都没有她的踪迹,哪里都没有……他偷了微笑客栈的微笑娃娃,可却还是找不到她……他都找不到的人,世上便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深吸口气,神情恢复正常,他宁愿伪装,装作快乐无忧,装作谁都看他不透。他伸出手,用纤长的手指轻柔的抚mo着美人蕉的耳垂,捧着她的脸,温和道:“我会自己找到她的,放心!”
“可是,如果她就在这儿呢?”美人蕉脱口而出,她看出他的笑容中有淡淡的苦涩。只不过相比他的黯痛,她宁愿痛的是自己。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何晴野就在这里,我找来给你。”美人蕉撕下过长的裙摆,脱下高底的舞鞋,赤着脚绕过被大树包围的湖边空地,向着那个何晴野曾经出现过的方向就飞跑了起来。
“你去哪里?”
四公子在背后喊她,可是她不会停下,绝不会!“我去把你的快乐找来,我去把你的痛苦没收。”没有你,我仍然是那个茶水妹;没有你,我早被下流客人强暴而扔进美人海一楼充当脂粉头了;没有你,我如何成为美人蕉;没有你,我如何找到自己的人生?没有你……我弟弟又如何成为一个大夫,受乡里的尊敬爱戴?她,杨美蕉,可是祖上八代,或者八十代都是贫民啊!
而如今,她,还是她,杨美蕉居然站在了大齐皇子的身侧,看得到他的笑脸,看得到他的眼泪,体会得到他的痛苦和喜悦。她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
何晴野,你给我出来,你给我滚出来!如果你敢再伤四公子的心,我一定打断你的肋骨……
他……可是她曾经痴心做梦时,成为她的,四公子啊!
……
何晴野躲在大树后面偷看台上精彩的表演,暗暗感叹,美人海能够有如此的“江湖地位”果然不是吹的。难怪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宴会聚会都喜欢交给美人海来包办呢!
你瞧瞧,场地布置大气、美观还节约成本,各种人员聘请全面、专业还个个备案,至于娱乐助兴更是完美无缺,无从挑剔,这上台表演的美人每个都是能歌善舞兼会百般乐器,随便哪一个那都是巨星天后级别的,这还不算,美人海还给她们每人都配置着专业伴奏乐团和伴舞团呢!
啧啧啧……正忘自感叹着,听到身后有响动,何晴野含着食指回头看去,隐约好像有人影。怎么这么隐蔽也会有人找来?不好了,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吧?她不能还没曝光就暴露了啊,要不然秦慕辰一定会给他摆黑脸看。想想秦慕辰的那张臭脸,何晴野就缩起脖子了。
“偷溜过来没关系吗?现在正忙呢!”一个被拖着的中年妇女有些胆小。
“就看一小会儿,那边都忙成一团了,少两个人不会发现的。”另一个中年妇女比较胆大。
何晴野贴着树干用力的偷瞄,可是一边是光亮夺目,一边是漆黑抹乌,她实在看不清楚黑暗中到底是有人影还是没有。好容易确定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何晴野这才悄悄地从树干后面露出半个身子,蹑手蹑脚的寻找回去的方向。可是,还没走两步,就遇见了同样悄悄走来的两个中年妇女。
“你是谁?”胆大的中年妇女惊讶的看着眼前穿着跟她们差不多衣服的人,先出口为强。
不是吧?!何晴野闭上因为惊吓而张大的嘴,心里哀怨的不得了!说好不能暴露的,怎么就偏偏暴露了呢?只好转转脑筋想个理由来搪塞:“啊……我……”
“你也是偷工跑来偷看的吧?”胆小的中年妇女看着她噤若寒蝉的样子,自动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啊,对!”何晴野随机应变的点点头。
“还不快滚回去,那边都忙翻天了!”胆大的中年妇女喝令。
听到让她滚,何晴野简直如蒙大赦,对对对,赶紧回去才是。可是……今天是何晴野的灾难日吗?才走两步,又走过来一个人……何晴野抬头一看,要命了,那不是在内院门口舞刀弄剑追着她跑的武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