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我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该不会是你了吧?难不成你为琮琤的死感到后悔感到愧疚?”
我看着他,心中浮现出千万般的思绪。我想这个人不会爱我,他怎么会呢?可是我已经找他找了这么多年了。每日看尽花开花落,当燕子南归,绕枝三匝。当夏蝉不鸣,香消玉损。他可知道每日听到那些暗卫对我说:“未果”时的那种心酸。我又能如何呢?
他像听到什么滑稽的话对我笑言道:“不是我,是他。”他指了指那块碑石,我才发现这是块碑石是一个人的墓碑。
沈致远之墓
被我遗忘很久的人又重新浮现在我眼前。我对着这块墓碑说道:“这人是谁?我不认识他。”我现在才知道,这个背叛我的人早就已经死去。变成一堆枯骨长睡在我的宫殿。段煜拍拍墓碑上的灰尘说道:“曾经元国的致远大将军。灼华公主死了后,不久他也自刎而死了。”我看着这块墓碑,觉得好笑说道:“一个背叛国家,背叛琮琤的人凭什么葬在琮琤曾经住过的宫殿?”我对着这块墓碑嘲讽的笑道:“他喜欢琮琤?谁信?”
段煜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我坦坦荡荡地回视他,他说道:“顾姑娘好像有点激动?不像是你平常的作风。”我说:“我平时是什么样子的?”段煜想了一会说道:“不爱说话,有点不近人情。”
我说:“今日我便很爱说话?很近人情了?”
他说:“也不算,顾姑娘明明知道他是何人,为何还要说不认识他?我想致远兄在地下也会感到不安。”
我嗤笑了一声:“他配么?一个卖国背族的男人罢了。”
他抿嘴笑了一会说道:“顾姑娘今日好像有点激动。”
我摆摆手说:“没什么,今日得知一些事情罢了。”他邀请我坐在石案前说道:“何事?”我说:“段煜,你觉得一个人习武的人没有了武功。还能活下去么?”
段煜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一双xiu长的手抚上古琴上。我说:“你不必用这等眼光看着我,我今日才得知我武功”我耸耸肩无奈说道“全没了。”
他说:“顾姑娘觉得?”
我说:“只是觉得有点不高兴。”
他说:“如此而已?”
我说:“嗯,如此而已。”我笑了笑:“没有了武功,我还有脑子,经历了这么多唯一所得的就是。武功再好也保护不了在乎的人,这样的武功不要也无所谓了。”
他若有所思说道:“顾姑娘想得通透,我认识一个姑娘。她与你一样也是失去了武功,可是她躲在我怀里哭了一夜。”
我抬眸看着他说道:“哪个姑娘?”躺在我心口间的碎片似乎被一些腐蚀的溶液渗透。
他说:“卫冉。”
我说:“哦,你们感情很好?”我不知道我现在这个模样,像不像一个受委屈的媳妇去试探她经常出轨的夫君。我想,如果他说出卫冉是他爱人。我定会把卫冉给杀了。自幼元师傅对我灌输的思想就是,得不到的东西,毁了也比双手送人的好。我想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可以让我把卫冉给杀了。
可是他说:“还行。”语音没有一点起伏。我感觉有些闷闷的,为什么他不说他已经爱慕她许久了呢?
‘飘渺’发出阵阵沙哑的颤音,是我不熟悉的曲调。我和他坐在这轮明月之下,这是我和他久别重逢来第一次单独一起的时刻。好吧,其实不是,团子在我们的脚上悠闲的走着。时而对着圆月长鸣几声。但是,在它不是人的条件下我们可以暂时把它忽略。我趴在石案上听着琴声淙淙,想着高山流水,河岸上的石鼓被激流的河水冲洗的圆润。就如段煜此刻的琴声,我闭上眼睛猜想他会喜欢一个怎么样的姑娘。阴险毒辣型已经被我排除在外,我觉得有句话说的不错,“厉害的女人,男人把她当作对手。”我一点儿也不厉害,如果我是那种厉害的女子。我的国家就不会这么快被他带兵占领。
曾经,我夜夜对照盈夫人和萦皇姐的笑脸练习。期待有一天能把我最美丽灿烂的笑容展现在苏离眼前。好让他磨灭曾经对我不那么好的印象,即使他早已经觉得琮琤是一个心地恶毒的女子。而今,我的心上人就坐在我面前抚琴。我却笑不开。老人家总说,时间是一种可以淡化一切的药水。我觉得这全部都是不着调的话,如果它真的是一种淡化一切的药水,为什么我对苏离的期盼还会越来越浓烈?在我看来时间是一种催化剂,还要是速率最快的那种。
庭前凄凄,枯枝灿烂,绿盟红花,黑云皎月。我推了推段煜抚琴的手。我想这个笑容一定要给他看到的,无论他讨厌与否。还是应该让他看到的,他停下抚琴的动作静静望着我。就像我曾经对着铜镜练习过无数次那样,我对着段煜。绽放出我最美最灿烂最大的笑容,曾几何时,父王无意中见着我这样的笑容对我说道:“阿琤,你这等笑容对男人来说已经是毒药了。往后朝中有哪个子弟会不拜倒你的裙下,父王不信……”我不知道这样的笑容对于他来说算不算得上是杀人的毒药,只是在他面前笑过。我无憾了。
段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顾姑娘?”
我说:“我笑的美吗?”
他抿嘴一笑说道:“美。”
我想了想后又问道:“那你觉得是我美,还是卫冉美?”
他玩弄手中的玉扳指,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往后看。我转头看去,笑容那可以倏入我的眼底,冷意从我的眼角冒出。梅树旁不知道何时站着十多个黑衣人,手中都晃着明亮亮的利剑。我转过头去皱起眉头对段煜说道:“究竟是我美,还是卫冉美?”
段煜的唇勾起好看的笑容道:“你没见着那边立着一群黑衣人?”
我说:“我又不是瞎子,当然见着了。但是你得先回答我,究竟是我美还是卫冉?”
他说:“你当真是我认识的顾孟姑娘?”
我说:“如假包换。”我瞪了他一眼说道:“究竟谁美?”
段煜抚额说道:“你美。”随后点点头又道:“当然你美。”
听到他这句话后,我心中有些欢喜。其实我从不怀疑我的相貌会比她差。我笑道:“我也觉得。”
段煜:“……”
随后,我才指了指立在我身后的那群黑衣人说道:“他们来刺杀你的啊?”段煜抚额说道:“应该吧。”我皱眉说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杀你?妒忌你长的好看吗?”段煜哭笑不得看着我说:“顾姑娘。”我说:“不要叫我顾姑娘,叫我名字。顾孟。”段煜笑着摇摇头说道:“好,顾姑娘。”
我说:“叫我顾孟。”
他说:“知道了,顾姑娘。”
看着他调笑的神情,我不禁想到曾几何时他在我地牢中也是这样气的我跳脚。那时候,他也是这幅神情面对我的问话。他无辜的表情如现在一般说道:“说既然难得来地牢一趟,当然要尝尝灼华公主的刑法。”
这个人,真是百年如一日的可恶。他总是有办法气我,我无奈耸耸肩说道:“我现在可不会武功,别指望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抿嘴淡淡笑了会说道:“是吗?这么巧,我也不会武。”
“……”
难得的见我黑着一张脸,他认真地说道:“好吧,顾孟。我们有小银不是吗?”
一直被我忽略的团子站在我们面前有点伤心看着我,一头毛绒绒的团子?敌得过十多个黑衣人?我带有一点疑惑的表情说道:“就它?”
团子对月长啸了一声,一双绿色的眸子恶狠狠把我盯住。我被它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后对团子说道:“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主要是怀疑段煜的判断能力。”
团子这才把它那双绿色的眸子扫视那群黑衣人,段煜抚mo着它光滑的皮毛说道:“去吧,不要让顾孟把我给看扁了。”团子矫健的尾巴甩开了段煜的手,有点鄙夷的看着段煜又长啸了一声。我懂团子这是什么意思,它的意思是段煜被我看扁和它什么关系,我团子才不会给琮琤看扁。
段煜有点无奈看着我说道:“小银,今天有点奇怪,它自幼就跟着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它好像很喜欢你呢顾孟。”
我说:“我也很喜欢它啊。”
在前方作战的团子听到我这句话后,似喝了鸡血一般兴奋。我目不转睛看着它的利爪破开敌人的喉咙,又见它的利齿划破黑衣人持刀的手臂。我默默看着手心间那几个微不足道的小血孔,心里无言感叹了几声。再一次觉得团子它可真会长……
团子的利爪化成一把把利剑,月白色的光芒照应着圆润的月色闪现一幕幕闪电般的光影。穿梭在那群明晃晃的利剑中,不少片刻十几个黑衣人倒地不起。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被团子踩在脚底下。以团子熟练的动作,看来留下活口这等事它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段煜停下玩弄玉扳指的手淡淡说道:“我很好奇,夏侯没告诉你们我身边有一头杀人不眨眼的雪狼吗?”
黑衣人的眼睛蓦地睁的大大的,段煜轻笑了一句说道:“当真以为能瞒着我么?也太小看段煜了吧。”团子的爪子抵住黑衣人的喉咙。我觉得团子此时此刻真像段煜手中上的利剑,这把利剑比他那些护卫们更加有用千万倍。因为团子在关键时刻能很拉风的杀敌,而他身边的护卫们只能在关键时刻后很拉风的出现……
一件被我遗忘很久的事情,浮现在我脑海中。难怪我曾经派出去刺杀段煜的那些暗卫没有一个回来过。在这其中团子起到了一个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我无言感叹的时候,有一股外力把我扯过去。我撞进了段煜宽厚结实的胸膛,我感觉脸一下子烧热。眼看着原本玩弄着的玉扳指甩出,挡住了一根向我射来的银针。段煜好笑的对我说道:“在想些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连躲暗器的警惕都没有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觉有点结巴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有一头雪狼。”
他收回玉扳指说道:“那是自然,见过雪狼的人都死了。嗯?”团子的利爪刺破那人的喉咙,他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堆。
我说:“哦,这我知道啊。你为什么要说我知道的事呢?”
段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