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弈摇摇头,笑道:“这怎能相提并论?”
当年他带陛下出宫实是情非得已。那时陛下不过才九岁,于政事上无甚经验,于朝臣中无甚威望,亦未能有任何亲信。后宫内、朝堂上,处处都受贾家的挟持。眼见陛下因应对种种压力,性情已有些偏戾,他十分忧心,一个阴骘的皇帝实非社稷之福。因此,便有意带陛下探访世情,亲见民生疾苦,才能知晓世上还有许多境地更加不堪的人。
所幸崇阳宫内外都是先帝留下的忠诚可靠的宫娥内监,因此借助这些人掩饰,得以瞒过贾家耳目,易装出宫。
那次出宫,陛下着实出了不少丑,取用食、物不知要付钱,被揪住后却因不知物价银值,随手便丢出碎银,竟引得许多宵小觊觎……
可那次出行也有几分成效,陛下亲眼见到了民间种种疾苦:无钱葬父,插草卖身的弱子;骨瘦嶙峋,沿街哀求的乞丐;两鬓斑白,背负纤绳的老人……
往事已矣,陛下如今虽不算宽和淳厚的仁君,却也不是刻薄寡恩的暴君,他总算不枉为太傅。
当年他急流勇退,处江湖之远,却非从此远离朝事。前日接到快报,说陛下体恙,已罢朝多日,正在忧急之时,岂料陛下却微服到此,心知其中必有缘故,于是开口探问。
秦璟渐渐收起嘴角笑意,缓缓呼吸几次,冷然道:“我这般行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皇太后如今愈发猖狂,竟然敢私设刑房,拷打怀有身孕的容嫔。那夜他闻讯赶去,却已打落了一个成型的男胎,那容嫔也已一息不存。太后却还强辩说是容嫔与侍卫暗结珠胎,她顾全皇家体面才不得不暗中处理。
可他十分肯定那被打落的男胎就是他的亲骨肉。容嫔出身寒门,他正是有意让母家势弱的她诞下第二个皇子,来抑制贾妃在后宫形同皇后的地位。岂料太后竟敢下此毒手,还捏造污名。可容嫔已亡,死无对证,如今也还不到和贾家撕破脸的时候,他只能强自按捺胸中怒涛。
可太后却得寸进尺,连他宠幸哪个宫妃都要干涉。其实自皇后病殁,这几年他在后宫可算是雨露均沾,而太后却不满意他将唯一的皇贵妃贾妃与一般宫妃视作等同。
他知道太后为何如此急切,后宫中,贾姓宫妃也不少,却都一无所出。而如今的贾家在他连续几年的打压下已不见当年风光,太后是急着想借个皇子来延续贾家权势了。
她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任她摆布的无知孩童吗!
他登基时,因年纪尚小,内宫之事全凭太后做主,只得任她命她的亲侄女进宫伴驾。朝堂上,若不是太傅据礼以抗,太后就要垂帘听政。虽未得逞,却还唆使贾家嫡系官员处处掣肘,幸有太傅殚精竭虑为他谋划。
到他亲政时,贾家煽动世家大族奏请他立贾氏为后,他力排众议,坚决礼聘太傅之女为后。但毕竟不能罔顾朝议,只得复聘贾氏为皇贵妃,折中下,又聘甄家表妹为妃,以和贾妃相抗衡。
皇后方诞下皇子,他便立即颁旨立之为太子,以绝贾家妄念,不料皇后却于数月后病逝。他对皇后用情至深,皇后病逝,他一颗心生生被剜去一半,太后却还要逼他续立贾妃为后,他一怒之下当着满朝文武立下毒誓,不再立后,才堪堪制住贾家嚣张气焰。
几年来,他渐渐地黜换贾家亲信,恩威并施,一力扶持寒门出身的官员,忠君之臣越来越多。又采用各种手段让甄、贾两家互相牵制。如今,朝中早已不再是贾家独大。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贾家毕竟是一等世家大族,只要贾太后在世一天,贾家就仍然能立足朝堂;而只要有贾家立足朝堂的一天,太后就觉得仍有倚仗,甚至敢在在内外事体上,处处指手划脚。
他这番称病罢朝,就是要让太后认清楚,没有他这个皇帝,她这皇太后根本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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