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黑云满天,山雨欲来,怕晚上因雷暴停电,趁着中午有时间赶紧码完这章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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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昌,铁蛋,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等到了南边,多杀几个印那鬼,军功多了,上边心情一好,就会把你们的劣迹抹掉的,说不定还能混个带长的,将来回去见妻儿老小的时候也倍有面子嘛。”十夫长完全没有感情的教训顺着风飘过来。
“是是是,我们一定照办,以后就请许十夫长多多关照了。”点头哈腰狂拍马屁的是黄铁蛋。
杨昌浩一直默不作声,拖着带伤的腿一步一拐地跟着走。离校场远一些,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才小声问道:“十夫长,我想在出发前见一见我那弟弟,他才14岁,不懂人情世故,我得交待他几句,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14岁?杨喜儿低头看看自己才一米六五的身段,咧嘴笑了。这个世界的人个子都偏高,男孩子象她这个高度,说她14岁,别人还嫌大了。
也许,正是哥哥他们跟抓丁的说自己年龄不够,而且当时齐带弟等人确实看自己个子不高,所以才没有认真搜捕的吧,这样看来,军中也不全是齐带弟那样的坏蛋,还是有好人存在的。
“木昌,等你们洗过换好军服,大军就该整装出发了,哪里还有时间给你出去探亲。再说了,桑木将军军规甚严,现在没有千夫长的同意,谁也不能随便进出军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杨昌浩仍是用平静的语气坚持着:“我就想看他一眼,说一句话就走。”
十夫长大概是生气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停下脚步指着杨昌浩说道:“以你犯下的事,别说无视督军大人的教诲、拒服兵役这两条大罪,光是殴打百夫长这一条,就够砍你头的!要不是正好碰上桑木将军,他爱惜你一身武艺,让你上战场立功赎过,你早死三百回了!现在你就给老子把身上刷干净,限你们半柱香时间,穿戴整齐来报到,晚一息罚一百军棍!”
十夫长甩手怒气冲冲地走了,黄铁蛋叹了口气,劝道:“木昌兄弟,你也别太着急,我想阿吉他是个聪明人,大军明天要出发的事也许他已知晓了,说不定我们一出门就可以看到他们呢。”
“这种可能性太低了,今晚的岗哨增加了一倍有余,他想混进来是很困难的,况且我也不希望他以身犯险。”杨昌浩摇着头,似是牵动了哪个地方的伤口,嘴角一阵抽搐。
眼见周围没有人,杨喜儿再也按捺不住,从地上摸起一个小石子轻轻一扔,正中哥哥的背心。
杨昌浩蓦然回首,瞅见帐篷阴影中的娇小身影,鼻息立刻变得粗重起来,但他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黄铁蛋急问:“你上哪去?”
“洗澡!”
杨昌浩健步如飞,哪里还有刚才那又瘸又拐的样子?黄铁蛋心中诧异,却也没问,紧追而去。
杨喜儿继续曲线前进,在帐篷之间跳着优雅的舞蹈,没有惊醒任何一个兵。
官兵们平时洗浴的地方就在一条小河边,用稻草编成的草甸子围成几个大大的临时浴室,里面的地上铺了一层鹅卵石,放着几个巨大的水缸,自有小兵每天将水缸灌满,每间浴室可供几十条人同时洗浴。
当然,这个时候的浴室并没有多少人,一盏小油灯下,只有寥寥几颗人头在一米五高的草甸子上晃动,哗哗的水声伴着几声呻吟--来这里洗浴的都是刚刚被释放的“犯人”,冰冷的河水刺激着伤口,不是太好受。
喜儿在距离河边50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坐了下来。那边都是全身光溜溜的男人,她可不想看见什么不雅的物事。
杨昌浩并没有让她等多久,他匆匆洗过换上军服,跟黄铁蛋打了个招呼说要出恭,便溜出了浴室。
“哥,这边。”杨喜儿探出半个身,朝哥哥招了招手,杨昌浩左右看了看,快步走过来,拖了她的手就往角落里钻,确定不会被人看到后才停下来。
“跟你说不要再来,怎么不听?”
“哥,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震远军天亮就要出发了。”
“什么天亮,是卯时,太阳没出来就得点将了。你赶快离开这里,等过些时日,再带着小龙他们过江去投奔外公。”杨昌浩轻轻抚mo着妹妹的头顶,好舍不得那柔顺的感觉啊。
“不要!要走一起走!”杨喜儿嘴巴嘟了起来。
“嘘!嘘!小声点……我明跟你说了吧,我是真心想留下来的,并不是一时冲动。我想过了,即使到了外公那边,也是寄人篱下,不一定能有什么作为。最近几天在大营里听到不少东西,印那国这次来势汹汹,形势很不妙,前方已经损失二十万兵马了。”
杨昌浩顿了顿,凝望着漆黑的夜空,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东莱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土沦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我辈本分。否则,即使我们大仇得报,但江山易主,要做亡国奴,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杨喜儿小嘴撅得更高了,在她潜意识中,东莱国跟她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她爱的是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国战?谁爱打谁打去。
远处传来黄铁蛋的叫声,杨昌浩高声应了,忽了转身将杨喜儿重重的搂进怀里,下巴贴着她的头顶声音柔柔的闷闷的,象从高天而来,“你一个人,夹在难民中间更好混过江,去吧,好好活着,等哥来接你一起回帝都,嗯?”
杨喜儿第一次与哥哥这么亲密,但她一点都不尴尬,相反,心中充满了深深的依恋与不舍,她反抱着哥哥,鼻音重重的说道:“别离开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哥打完仗就会回来的,到时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嗯,说不定你遇上一个喜欢人,会主动跑掉呢。”杨昌浩手臂用力,更紧地搂着妹妹,真想把她揣进口袋里带走啊。
“才不会。”杨喜儿瞥了一眼背上的宝剑,带着泪花抿嘴笑了,“我要一辈子跟哥哥在一起,到时你找个漂亮嫂子,生一大堆孩子,我来教他们修仙,保证个个都是绝顶高手,谁也不敢来欺负咱。”
“呵呵,生多少都没问题。”杨昌浩看了看远处一路寻来的黄铁蛋,轻柔而坚决地推开妹妹,最后一次抚mo她那抹了泥土后稍有些粗糙的脸,表情异常严肃,“为了达到这个伟大的目标,哥现在要去努力了,你好好保重!”
说完,杨昌浩大踏步走出去,迎上黄铁蛋,相伴着回转营房。风中,只留下杨喜儿悬空的手掌在剧烈地颤抖。
转身,潜行,出营,回山,一路有惊无险,杨喜儿却觉得心中象压了一块大大的石头,沉甸甸的,连呼吸都不顺畅,难受至极,回到宿营地后,寻了棵大树干躺下,她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迷糊中,听到有人爬上树来,年轻有力的心跳声和敏捷快速的动作当属于白小龙,于是,杨喜儿眼睛都没睁,只懒懒地问了一句:“有事嘛?”
“找到你哥了吗?”
有热热的鼻息喷到耳边,白小龙竟贴着她躺下了。
“嗯。你去跟黄大嫂他们说一声,震远军马上要出发了,想跟家人告别的,现在就去官道上等吧。”
“哎。”
“你姐不能去,万一又被哪个坏蛋看上了,我们麻烦就大了。”
“好。”
身后的温热消散了,耳中听到爬树的动静,杨喜儿沉重的心突然变轻松了。连白小龙这样的小孩,黄大嫂这样的农村妇女都能看开这一切,她堂堂王府郡主,来自科技文明的穿越人士,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这个世界,自有他运转的轨迹,以她现在的力量,是不可能逆转的,她只要静静地等待,静静地积蓄能量。
当某天,她可以挺身而出,为亲人好友撑起一片蓝天,那么,属于她的机缘,便会来临,一切,都会有答案。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万物皆有因果,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修炼、提高实力!当我站在世界的顶峰,命运之剑将由我来主宰!”
解开心结,杨喜儿立刻陷入沉睡。随着她眼睑的闭合,无名功法悄然起动,带起丝丝缕缕真气流转全身经脉,缓慢而持续地滋养着五脏六腑,强健着骨骼筋脉。
渐渐地,真气流动越来越快,急速冲刷着经脉,十二正经上的三百六十一个穴位因这急速的冲刷而颤抖,这种颤抖带给杨喜儿的感觉就是:痛、痒、麻!
现在,她已经抛开对外界的一切联系,全部心神都放在抵抗因穴位颤抖、扩张所带来的剧烈反应上,这种感觉很痛苦,很难受,但杨喜儿咬着牙关忍耐着,她心中隐隐有个预感,她要突破进阶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痛了多久,杨喜儿突然觉得脑中一阵轰鸣,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撞碎了,接着,一股暖流从头顶直泄而下,汇集到下丹田后盘旋一圈,继续穿行,最终形成一张包裹全身的真气网,生生不息,永不停止。
那一瞬间,杨喜儿学会了“内视”,完全可以在脑海中模拟出体内的状况,她还“看”到每次真气流过下丹田的位置时,都会留下一些气团,虽然少到完全可以无视,但她相信,日积月累,总有一天,空荡荡的丹田会被充满、凝实、再次发生变化。
“唔,真气充盈全身的感觉真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进入先天之境了呢?可惜老祖宗不在,没有人可以请教。”
杨喜儿叹息着睁开双眼,随即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你醒啦?”
不想面对白小凤含情脉脉的美目,杨喜儿立刻扭头,然后发现情况不对。
“咦?我不是睡在树上的吗?是谁把我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