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的秋风袭来,震落了几枚树叶,一阵微微的颤动惊醒了鳌琛的回忆,眉头微蹙,头微侧,一惊,鳌丙赫然站在那里。
墨玉似的发丝随风飞舞,而他的眼里冰冷一片。
“你怎么.......”
话未说完便被鳌丙没有起伏的声音打断,“我只是来问你,当年的玄冰之剑,现下在哪里?”
“你要那作何?”
“你只要告诉我它在哪里.”
“南海龙宫。”鳌琛心思不解。
鳌丙听完便欲走,月白的袍子下的身影更显清冷。
“三弟,你......”
鳌丙扯了扯嘴角,哀伤毕显,“自她走后,鳌丙就已经,死了。”
鳌琛一颤,心里五味陈杂。
“鳌琛。”
鳌琛转过头,眼睛里是闪躲不及的慌乱,他忙拉过我。
“睡的好吗?”
“嗯。”我点点头,“你自己一个人吗?”
我往四周看看,空无一人。
“是啊。”
“可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和谁说话了”奇怪了,怎么没人啊?
“我一直一个人的,一定是你听错了”
“不是啊,我明明......”
他迅速打断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总觉的今天的他怪怪的,我疑惑的点点头
落日的余晖把海水染成金色,海浪一波波的涌来,很静,静的只有海水相击的声音,一片哗然。被云霞染红的天空与一汪金莹,交融,单纯的好像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片天地。
内心被暖暖的触动着,淡淡的金色给鳌琛的侧脸镀上了一层光,他注视着前面的景色,安静的似渗上了一层伤感。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隐隐觉得这里对于他,应该是不一般的。
他转过头,注视着我的双眸,“原来,我们经常来这里。”
“哦”我状似明了的点点头,不在做声
良久,“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会记起所有的事,会离开我吗?”
他眼里有隐隐的不安
我付之一笑,“当然不会啊。”
鳌琛眼里浮动着喜悦,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索性再添一句,“不是你说的,我们以前很相爱的吗?!”
“既然我们以前很相爱,那我记起来时,又怎么会离开你呢?”对于他的问题,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鳌琛嘴角的那丝笑有些僵硬
“玉女。”鳌琛柔柔的开口
“嗯?”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静静的注视着我,神情复杂难辨,正等着我的回答。
他的话让我有种,心疼的感觉,他是那么的不安。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不安呢?”我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他伸手抚着我的长发,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当你试过最爱的人离开你的感觉的时候,那样的痛彻心扉,你还会想要试试吗?”
他看着海平面,夕阳将他的剪影渲染的悲伤蔓延.......
(五百年前。
一个偏僻的山洞里,一白一粉两抹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
白衣女子淡淡的开口,“玉女,跟我走吧。”
粉衣女子咬着下唇,语气带有一丝恳求,“且给我一天,好吗?”
白衣女子预料般的一声叹息,“你明知道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金童玉女,本来就是一个诅咒。”
粉衣女子扬起嘴角,明媚的色彩照亮了山洞,“可即使是飞蛾扑火,他,也值得我这样做。”
...............
“玉女,你刚刚到哪里去了?”她刚回来,便碰上鳌琛焦急的眼神
她逃避般的垂下头。
鳌琛眼底滤过一丝不安,但他还是展开一朵笑,“不想说就算了,回来就好。”
她蓦地抬首,从鳌琛暖暖的眸子中望见自己惊讶,感动的模样。
“能再为我吹一次箫吗?”
鳌琛扶着玉女在海岸的一块礁石上坐下,抽出腰间的箫,箫声缓缓升起。
玉女轻靠在鳌琛肩头,嘴角含笑,眼里却是凄美的绝望。
她阖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抽出腰间的一把剑,如玉的手指用力,剑入心脏,刺眼的红色一下顺着剑身染红了手指,慢慢的侵染,侵染.........
箫声凌厉的划出一个尾音,刺痛苍穹。
“玉女”
玉女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血液不停的涌出,在粉色的衣衫上开出大片鲜艳的花朵
鳌琛忙封住玉女的心脉,可血液,奔流不息
鳌琛手脚慌乱,“为什么,为什么血还是止不住.....”
他眼里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紧紧勒住他的心脏。
玉女无力的摇摇头,“你别在费力了,这把剑是用来诛仙的,玄冰之剑。”
鳌琛狠狠一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语言变的苍凉
“你知道金童玉女的诅咒吗?”玉女费力的开口,“金童玉女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一种极其隐蔽的诅咒,被上天选中的金童与玉女必须为世代夫妻,命运世代纠缠。”她顿了一下,“而如果有一方违背,他所爱的人,三月内必灰飞烟灭。”
鳌琛仅仅是惊讶,玉女了然的一笑,痴痴地目光紧紧缠绕,“我不想给予你的爱是伤害,破除的方法就是我的消亡。”
玉女的嘴角渗出血丝,在近乎透明的脸上如盛开了一朵危险地蔷薇。
鳌琛眼里满是伤痛,他伸手拭去玉女嘴角的血丝,“别说了,先救好你,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玉女拽住他的袖角,“不要,不要让我的心血白费。”
鳌琛琥珀似的眼睛沾染上了一份怒色,“可你有想过我吗?没有你,我怎么办?你没告诉我就做了决定,你置我于何地啊!!!!”
玉女摇着头,眼泪滑颊而过。
鳌琛捏着玉女的肩膀,手指不停的颤抖,“如果爱我,为了我活下去。”
“生不同时,死同穴”
玉女呆呆的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厉害,“晚了,一切都晚了。”
鳌琛急切的说,“不晚,不.....”
话未说完,玉女哇的吐出一口血,洒满前襟,染红了鳌琛的眼眸。
力气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失,眼前变得模糊,她费力的找准焦距,手抚上鳌琛的脸颊,“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剑刺入心脏吗?”
玉女不等鳌琛回答,“我想用剑痛代替离开你的心痛,可,可,可我为什么还是感受到痛了,自心脏传入四肢百骸,连指间都是,,痛的。”
泪不尽,情难绝。
玉女又吐出一口血,她又要开口。
“不要,不要说了,我找其他人救你。”他不忍心在听,心痛的麻痹,他想要抱起玉女。
玉女摇摇头,与嘴角的血形成鲜明的对比,苍白的透明
“你知道我没救了,让我,把话,说完。”泪打湿了玉女的脸颊,温热的,是鳌琛的。
眼前已模糊一片,任凭玉女多想要看清眼前男子的眉眼,却只是模糊,模糊地绝望,“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鳌琛握住玉女的手,指间竟比她的还要冷三分,“记得,每一句都刻在心里。”
玉女费力的开口却宛若呢喃,“记得,爱我,几月足以,不要亘古......”
鳌琛的手紧了几分,关节泛白,你明明知道不可能的。
她对着模糊地轮廓,使尽全力的牵动嘴角,水眸莹莹,樱唇清挽,眉间的一半莲倏地绽然似血......
只一瞬,如昙花陨落,她的手无力的垂下,眉间的一盘莲如沙被风吹散,不露痕迹。
鳌琛痛的动弹不得,十指深深嵌入手掌,鲜血淋漓,天地四周骤然失色,哀恸的气息在这一方空间凝固。
天际出现五彩霞光,一白衣女子端坐莲座,发丝高挽,头顶的一方白色轻纱垂落腰间,她如画的眉间始终拿捏着一份淡然。她正是观音。
“想要救她吗?”
这对于鳌琛无疑来说是一道惊雷,“你有办法?”
观音颔首
鳌琛的眉间染上狂喜,有些劫后余生的味道。
“但,我要你的一样东西交换。”
“好!”鳌琛立即答道
观音眼中一片悉然,“你不问是什么吗?”
鳌琛轻柔的看着玉女,轻笑,“只要可以救她,有何不可?”
“如果我说是你和她的记忆呢?”
鳌琛有些呆愣
观音接着说,“她可以轮回转世,可不会记得你,而你亦不会记得她。即使再见,也形同路人。”
观音淡然的一字一句如一片很薄的刀片,划在他的心口,“形同路人?”鳌琛低低的重复,今世的相依相伴,片刻后,彼此都不会记得,情比海深,亘古不变又如何?记忆不复存在,在浓的情也只是化水而入的墨,不留痕迹。
很静,只有海水哗然,一声低低的“好”字,夹杂着多少无奈,多少离欢悲苦。
鳌琛轻轻摩挲着玉女的脸颊,语气是无限的眷恋,“即使是不记得你,我也不会放弃爱你。”
飘零的一片叶,
就像是你我的终结。
原来,你带走了
我生命的暖春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