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丫头轻轻叫了声：“夫人，秦小姐来了！”
只见那灰衣女人扭过头来，皮肤白皙，双目含情，眼角有一丝轻微细小的皱纹，如果她年轻十岁，虽不能说绝色，但也算是个美人呢。
她看到北玥连城怀中的女子，眼里竟然涌动着激动的光，有些慈爱，有些怜惜，让人顿生亲近之感。
冰然直觉上感到她和小十七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烟月涵对北玥连城招了招手，示意他放下冰然。
北玥连城竟然就照办了，将冰然放到灰衣女人旁边的蒲团上，便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
这时一个丫头过来，叫道：“夫人，沈将军差人传话说他今天不宿在这里了！”
烟月涵淡淡道：“知道了，来不来不都一样么，大惊小怪什么！”
看来沈大将军宠爱烟月涵的传闻不假，否则她不会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着摆摆手，示意小丫头退去。
烟月涵牵着冰然的手，仔细地打量着，看了好长时候，口中喃喃道：“你娘如果知道你长成这么标致了，她一定很高兴！”
冰然黯然道：“我娘已经死了！”她穿越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婉娘就被勒死了。
“哦。是，是的。”烟月涵谦然道：“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可是你娘的死也是我的伤心事呢。你一定奇怪我是谁，也想知道你娘的事，对吗？”她的声音那么温柔，透着怜惜和善解人意。
冰然道：“夫人——”
烟月涵道：“不要叫我夫人，叫我涵姨！”
“涵姨！”冰然觉得她真的很亲切，仿佛有着浓厚的关系维系着，就好像嶓冢山冰宫里的九尾白狐孤行云给她的感觉。
只是她的眼神深处的惆怅落寞让人想起，这原来还是个心性儿奇高的烟花女子！
“你娘以前在叶海特国当公主的时候，我是她的贴身丫头！叫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忘了。自从到了这宜春阁我才改名叫烟月涵。”她握着冰然的手，神情迷离，似乎在追忆往昔。
她果然是烟月涵。
听到烟月涵说了什么，冰然浑身一震，原来涵姨跟秦婉娘的关系这么近。
她竟然见到了秦婉娘在叶海特国当公主时候的贴身丫头。
就在这时，丫头推门进来，茶盘里放着一个药丸。
北玥连城道：“吃了。”
冰然却不敢吃，倒是烟月涵道：“我们无恶意。这是牵机丹，可以延缓你体内焦骨牡丹的发作……”
冰然想了想，决定相信她。谁让她的眼神那样温暖？
冰然拿起药丸吃了。烟月涵见冰然暂时不再发汗，便道：“连城，你先出去。我和冰然谈完，便叫你进来。”
北玥连城深思婉转，似乎有些不悦被人赶出去。
但是他又很尊重烟月涵，便推门出去了。
烟月涵道：“虽然我信任连城，但是有些话他还是不要听到的好。”
冰然点头：“我懂。涵姨，你要对我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烟月涵微微笑了笑，道：“我要说的，便是你母亲的事情。”
秦婉娘？
烟月涵道：“二十年前，全天下都流传着叶海特公主的传说：雪域有二女，未英倾人国，安哥倾人城。姐妹两个都是才女，两人都会写梅花篆，有时候不留意，一些字就流传出去，一时洛阳纸贵，成为文人雅士向往的谈资。未英公主其实就是当今燕王的生母秦贵妃，而你娘其实叫秦安哥，为什么今天都叫她秦婉娘，我待会儿会告诉你，你且慢慢听我说……
“安哥公主和未英公主虽然一个是庶女，一个是嫡女，但都是叶海特王的掌上明珠。那时我是你娘秦安哥最宠爱的两个丫头之一，跟着她也学写字。但是写梅花篆是有天分的，不是谁都能写得成。所以当时全天下的公子小姐们争相学写梅花篆，但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我叶海特国的两位公主。
“我觉得安哥公主比未英公主写的好，可是安哥公主却说未英姐姐的天赋比她高出了不知多少倍。知道我怎么认出你是安哥公主的孩子么？因为你们长得很像。”
冰然顿时有些紧张了，她其实不是小十七，而是穿越而来的人。可是她怎能告诉她实情？只好耐心听下去。
烟月涵继续道：“那时候，姐姐未英沉静寡言，而妹妹安哥活泼好动，虽然性格不同，但她们可都是我们王上的掌上明珠。对于络绎不绝上门提亲的各国贵族，老爷子看都不看，叶海特王觉得没有谁能配上他的两个宝贝女儿。那时的岁月是那么纯净美好。哎，如果时间永远能停留在这一段时间内该多好。可是所有的一切在那年的白水寺之行之后就改变了。我总是在想，如果那年没有去白水寺，叶海特国一定还是那么美好，未英公主便不用这么悲苦地度过一生，安哥公主便不用隐姓埋名，在良心上受着煎熬！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年，那是一个夏天，我着了凉，病在床上，就没跟两位公主一起去白水寺。没想到，两位公主高高兴兴去，但却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从此，安哥公主变得不爱说话了。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会儿是把魂和心丢在了白水寺，从此之后再也收不回来了。未英公主也总是对着窗外发怔。两人有时候会拌嘴，感情似乎因为在白水寺共同认识的某个人，而有了些隔膜。
“那年的秋天，两位公主应赤唐王府海棠郡主邀请，去了一趟南疆听雨楼，为海棠郡主过生日，回来后，安哥公主再度变得活泼起来，天天在纸上写着“行云”二字，越写神色越痴迷温柔，有时候还会痴痴地傻笑。而未英公主却再也不想写字了，变得更加娴静淡然，可是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莫名的忧伤。而安哥公主自从那次南疆之行后，以后便经常偷偷溜出去。”
“行云，行云？”冰然突然想起在九尾白狐孤行云来：“莫不是我娘和未英公主都喜欢上了行云？”
涵姨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日后大匡攻打叶海特国，很快国破家亡，我们都被充作奴隶来到京城，两位公主就再也没提过行云的事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行云！”
冰然心里却想，涵姨是娘的贴身丫头，怎么会对娘的事一无所知，但是看她的样子，确实又是不想提那些事，知道不可强人所难，便也不再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