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儿凤目凛然：“赵昱算什么东西？他问我要人，我就要交出去么？若真的交出去了，将军府颜面何存？他一个神奴营，能比得上我沈府数十万中央禁军？何况，若把这个人交出去，让他指证我杀了赵晚凝，那可是坐实了沈将军府包庇赤唐王府的罪名。那可是谋逆！哥哥，你去回复我父亲，我是不可能交出这个人证，让他来害我的。”
“可是不交出去，就是做贼心虚，恐怕会招致圣上猜忌。”沈渠头上直冒冷汗：“我的好妹妹，你就把这赵寂交出去吧，否则将军府要和宁王的神奴营对上仗，事情就越发不好收拾了。”
北玥连城尚未做声，冰然上前一步，这时候道：“交出一个沈玲儿，你们沈家就可以保存。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你们把事情往沈玲儿身上一推，完全可以说这是沈玲儿一人所为。牺牲一个女儿，却可以换的一大家子安宁，真是好谋算！”
沈玲儿顿时气怒交加：“大哥，你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妹妹我翻脸不认人！”
沈渠立刻垂头丧气地走了，大概给他父亲大人报告情况去了。
沈玲儿气的忍不住哭起来，睨了一眼秦冰然，道：“多谢你替我说话。今后我沈玲儿一定把你当姐妹看待！”
“用不着谢我。当初我在兽营被宁王陷害，还是你去救了我。”
沈玲儿豁然想起当时的事，是啊，她对秦冰然是有恩情的。
所以，秦冰然理应来帮衬她。
“现在这件事怎么办？虽然我大哥走了，但是外面神奴营不撤离，我父亲大人不想跟神奴营对抗，一定会牺牲我，拿我顶罪。当然，杀赵晚凝的确是我个人所为，跟父亲大人无关。我一个人死不足惜，就怕我死了却白死，反而会牵连沈府满门。”
杀神奴营密探，拦截南疆情报，包庇赤唐王府，这一样样的，哪一样都是谋逆之罪。她虽然是一人所为，将军府并不知情，可是，若不是仗着沈家的权势，她哪有本事做出这样的事？
其实她当时这样做的时候，便已经连累了沈家。
沈玲儿想着想着，忍不住掉下泪来。
北玥连城伸手扶住她，沈玲儿歪在北玥连城怀里哭。
秦冰然道：“别哭了。还有一个办法。”
沈玲儿道：“什么办法？”
冰然睨了一眼北玥连城，道：“你这一会儿不出声，是不是也想到了办法？”
北玥连城启唇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
既然他说不出来，那就让她自己个儿说吧：“把杀赵晚凝的事情都推到一个皇帝不会杀的人身上，摘出沈大小姐，摘出沈将军府，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了，将军府就可以保全，你们两个也能保全。”
可是普天之下，哪有人是皇帝不能杀的？
“皇上连当年最宠爱的三皇子都能杀，还有什么人是不会杀的？”沈玲儿不由地说道。
北玥连城这时候低低说道：“光明圣殿水麒麟庇护的人，你说皇帝会不会杀？”
他果然心如明镜，冰然点点头：“所以，这件事就推到我这个叶海特圣女头上吧。反正宁王要对付的是我。我就如他所愿，承担这项罪名吧。何况，当初的确是我亲手杀了赵晚凝，为她受点牢狱之灾，我心底也好受一点。”
北玥连城立刻道：“当初你杀她，是因为救不了她，不想让她死的更惨……”他神色有些惨淡：“终究是我逼你做了这件事。如果需要一个人承担这件事的恶果，哪能让你们这两个弱女子，还是让我去吧。”
话毕，他抓起赵寂的领子，便要拽着他去将军府门口。
沈玲儿抓住他的手臂，脸色都是紧张：“连城，求你不要去……你若去了，说不定会揭露出来你是北玥连城的事情，这样赤唐王府谋逆昭然若揭，你恐怕再也离不开京城了。”
北玥连城脸色多了一丝决绝，喝道：“放手。”
冰然脸色苍白，就好像夜色里的苍白花朵，叹息一声：“连城，如果你去了，我岂不是白白杀了赵晚凝？要知道，杀赵晚凝，不就是为了保护你？”
冰然一字一字道：“如果你今天走出去，顶了罪名，身死京城，当初我为什么要包庇你？我秦冰然，岂会做白白救人之事？”
冰然从北玥连城手里抢回赵寂，拉着那男人转身便走：“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我去吧。”
北玥连城眸间划过一抹决绝，不再阻拦，沉默中自有他的坚守。
沈玲儿的声音多了一丝哭腔：“冰然，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冰然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了：“只是我有个附加条件.”
沈玲儿有些担忧，她竟然还有附加条件？
可是她替她顶罪，已经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即便有条件，她也应该满足她。沈玲儿道：“什么条件？但凡我能满足你，一定替你办到。”
冰然指了指她身后的丫鬟：“让春词跟我一起去顶罪。”
春词顿时萎顿在地，哭得惨不忍睹：“不要啊，小姐，奴婢，奴婢好怕……”
沈玲儿脸色划过一抹不耐：“为主子顶罪，你有什么怕的？我将军府养你一家老小那么些年，给你荣华富贵，现在到了你报答的时候，你却对我说怕？”
眸子闪过一抹杀意，忽然抽出佩剑，一剑刺向春词的脖颈。
春词还来不及呼救，就一命呜呼，血溅当场。
冰然瞳孔睁大，她只是要吓吓这春词大丫鬟，没想到竟然害得她死在沈玲儿剑下。不过在这些贵族眼底，丫鬟的命的确轻如草芥。
她叹口气，不再看地上的尸体，转过身朝将军府门口走去。
“来啊，扭送赵寂，陪着光耀王太妃一起出去。”沈玲儿招了招手，让人捉着赵寂，跟着秦冰然一起走出去。
冰然在前方正走着，忽然，身后，北玥连城幽幽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便要送你过去。”
冰然没反对。
北玥连城挑着灯笼，跟在她身后，声音压抑而又隐忍，沉稳而又坚定：“若你因此事陷入牢狱，我会兵临城下，将你救出。”
“如果我身死了呢？”冰然头也不回。
他说：“那我兵临城下的那天，一定杀了皇帝，然后……”
冰然步子一顿：“然后什么？”
他说：“说那些有用没用的做什么？只有实现了的，才是诺言。我不会说，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会做给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