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50|H:190|A:L|U:http://www.*****.com/?chapters/20105/18/1528904634097807960566884910690.jpg]]]
来人是三个牧民打扮的人,两男一女,皆戴着狰狞的面具。
“修罗,恶鬼,阎王,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无痕微微笑道。
这三人正是无痕收服的一个沙盗团伙——雪域鬼煞中的带头人物。雪域鬼煞虽是沙盗,却极重信义,且历代大首领皆由比武选出。那名为阎王的年轻人本是大首领,自从一年前被无痕击败后,便自退二线,拥护无痕做了他们的大首领。之后,无痕又带领着他们投入燕王麾下,负责打探情报。倒也深得燕王器重。
“燕王让颜若风那个小白脸来关外接应你,可他能干什么呀?”
答话的是名为修罗的那名女子,她虽戴着面具,体态却分外妖娆,当是不可多得的尤物,对无痕却极为亲近。
“颜若风?”无痕微微皱眉,随即又微微摇头。
“怎么?”阎王不苟言辞,心思却极为缜密,此刻见她如此,隐约猜到一点,便问:“刚才那人?”
无痕摆摆手,笑道:“没什么?”顿了顿,似是自语:“不可能。”
阎王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黎明时分,原本明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不多时竟纷纷扬扬的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大雪在风中狂乱的舞动,及至晌午时分,目力所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地距朱棣所在尚有两日行程,四人也不着急,雪大风疾,便索性下马步行。
黄昏时分,忽见一年轻人策马而至。那人面色白净,却略显病色。身穿白色皮毛大氅,连胯下骏马也是通体洁白,不见一丝杂色。若非他一双眼睛太过阴冷,倒也不失为一位翩翩佳公子。
“哟,颜先生幸苦了,您来的可真够快的。”
修罗天性率真,一直看不惯颜若风的书生气,他与他们同时出发,却晚到一日,此时见到,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正是颜若风,他朝无痕微微颔首,道:“燕王得知消息,无痕姑娘回京的消息已经走漏,所以派我来协助你保护部军图。
“你还要人保护呢!还说什么——”
修罗还想再说,被恶鬼制止了。恶鬼已年过半百,是雪域鬼煞中的前辈,心机城府自然不一般。
果然——
一旁的阎王暗叹。
不对,这颜若风分明一副弱不风的样子,而且,跟随燕王这么久也没听说他会武功啊?
想到这儿,阎王躲在面具后眉头锁得更紧了。
五人各怀心思,在一望无际的雪野中缓缓行走。
“噤声!”
恶鬼对这高原的天气极为熟悉,对天气变化的敏感程度也是异于常人。众人闻言,忙止步细听。
果然,远远的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声响,初时如万马奔腾,而后声响越来越大,犹如百兽齐吼,隐隐有风雷之声。
“不好,是暴风雪!”恶鬼沉声道。
几人闻言俱是一惊,此时他们正行至一处矮坡坡顶,四周连一处遮风避雪的山石之类都没有。
“快,快下至坡底,可能会有避风处。”
说罢恶鬼示意众人上马急行。
“不好,风太大了,大家注意不要分开!”
众人闻言急忙试图稳住受惊的马匹,努力靠在一起。怎奈风力太大,众人生生被吹散,相聚越来越远。只能看到几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风在咆哮,雪粒混合着沙砾如刀锋般割裂着行人的肌肤。马在嘶鸣,肆虐的狂风铺天盖地而来。
那天地一片昏暗,那日月杳无踪迹,那蒙蒙天地间只余混沌一片的迷茫,无痕的黑马早已没有踪影,她踉踉跄跄,试图想抓住一点依托,却只触摸到冰冷的空气。
四肢已完全冻僵,无痕在齐膝深的大雪中再也站立不住,可她知道,决不能就此倒下!她拄着剑,半跪在雪地里,极力维持着一点清醒的意识。
家,好热闹的家。娘,娘还是那么慈祥,那么温柔,总是笑着看自己胡闹。爹总是一脸严肃,可连下人都知道这个老爷对谁都不会发脾气。呵呵——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喜鹊儿,那个唧唧喳喳的小丫头——
好累啊——想念娘的怀抱了——
眼皮越来越沉,无痕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只觉四周一片雪亮,双目被刺得生疼。
这是哪儿?
无痕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被雪埋住了。
好在雪并不太深,非但没有隔绝空气,反而起到了一点保温作用。无痕长舒一口气,从积雪中站起来。
总算熬过来了——
风雪早已止住,天空还有些阴沉。四野一片雪白,那还分得清方向?无痕苦笑一声,向着一处不大的山谷走去。
幸运的是,山壁上竟有一个不大的山洞。里面散落着不少干树枝,无痕生起一堆火,这才感到些许暖意。
洞外一只雪兔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着,雪白的毛皮几乎与遍地的白雪融为一体。无痕随手拈起一截树枝射了过去,兔子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借着雪水,无痕将雪兔剥净,架在火上。
漂泊两年,风餐露宿对于她早已是家常便饭。
一点异动,无痕心生警觉,并未停下手中动作,意识早已锁定洞口。
“呯——”
一个人影栽倒在洞口,无痕微皱眉头,走上前去。那人一身白色皮毛大氅破烂不堪,且沾染了不少血迹,却不是颜若风又是谁?
无痕眼底惊异一闪而过,随即面无表情的将他扶进山洞内。
一声低哼,颜若风悠悠醒转,见到无痕,微微一惊,随即挣扎着半坐起来。
“别动。”无痕冷冷喝道,顺手扔过去一个水囊。
“我没事,多谢无痕姑娘相救。”颜若风波澜不惊,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依旧冰冷。
此时天已全黑,天空依旧阴云密布,不见一丝星光。无痕慢条斯理的烤着兔肉,似乎忘了迷失方向的事。
她真的能如此镇定?
颜若风默默注视着无痕瘦削的背影,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
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像是下定决心,他暗暗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眼神愈加阴狠。
“都说了别动。”
无痕淡淡道。
颜若风怔住,手不自觉的松开长剑。
她——
“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对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也没兴趣,这山洞只有这么大,若是生死相向,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久居雪域,真要打起来,应该明白后果。”
兔肉已经烤熟,散发出阵阵香味。无痕随手撕下一半,递到颜若风面前,微微一笑,仿佛刚刚所说的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闲话家常。
颜若风心中大惊,澹台无痕不好对付他是早就知道的。但她此刻表现出的绝对的强势与自信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两人正身处谷底,山坡上雪层松软,稍微一点震动,便会导致雪崩,这一点,颜若风一样清楚。
但他也不是一击即溃的无能之辈,绝不会自乱方寸。他默默接过兔肉,随手撕下一块便吃。
见他如此爽快,无痕倒是微微一愣。
既然都已是心知肚明,再伪装又有何用?
夜已深,无痕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火堆,火光明明灭灭,勾勒出她瘦削的面颊轮廓,面容沉静如水,眼眸被额前的碎发遮住,看不出喜忧。
隐隐约约,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无痕心中一凛,看向洞外,只见无数只绿惨惨光点在黑暗中闪烁,竟是狼群!
无痕又加了点柴枝,拨亮火堆,可那狼群却像疯了似地越逼越近。连那股狼骚味也愈发清晰可辨。
无痕眉头大皱,猛然间,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过,看向洞外,洞口不远处赫然沾染了不少鲜血。
“看来为了杀我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无痕冷笑道。
颜若风不动声色,淡淡道:
“你觉得我会为了杀你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吗?”
“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无痕不再多言,抽剑立于洞口。
狼群越靠越近,火光却渐渐微弱。
“呼——”
一头足有半人多高的苍狼终于抵制不住血腥味的诱惑,飞扑过来。
“刷——”
没有任何犹豫,长剑挥出,苍狼登时被斩成两截。
狼群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又有几只闪电般扑来。
无痕长剑如虹,心中却暗暗叫苦,山谷里到处可见绿色的星芒闪烁,也不知来了几百只。
“哧哧——”
无痕银针出手,前方的几点绿光登时熄灭。几只野狼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无痕暗道不妙,索性迎着不是扑过来的野狼向外冲去。
倏地,她脚步一滞,冷冷道:
“不想死赶快出来!”
说罢头也不回跃至谷中。
两侧山壁均有不少积雪覆盖着,但还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凸出的一些巨石,无痕挥剑震开近身的几条野狼,跃上较近的一块巨石。
经过刚才野狼的几声嚎叫,坡顶积雪已经松动,若继续呆在谷底,很有可能被埋住,所以无痕才不惜冒险冲出山洞。
颜若风也已冲出洞外,此时他持剑迎着狼群,剑势凌厉,周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那还有半分平时在燕王面前那种卑躬屈膝的姿态。
狼群愤怒欲狂,几只凶悍的巨狼率先冲上半空中的巨石,向着无痕扑咬过去,无痕狠力荡开一剑,不敢多做停留,仗着绝顶轻功,几个起落,向着山谷外奔逃而去。
谁料刚跑出不足十丈,便听后方狼嚎声骤起,回头一看,颜若风被群狼围住,周围躺满了狼尸,围攻他的群狼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暴吼起来。
颜若风也明白了事情的严峻性,剑光如电,刹那结果了面前的几只野狼。可狼嚎声却并未就此止住,反之越加凄厉。
无痕叫苦不迭,却反身跃至狼群包围之中。
“走。”
没有多余言语,无痕带上几近力竭的颜若风向着谷外奔逃。
“轰轰——”
上空传来闷雷般的声响,终于还是雪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