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停靠在湖泊岸边时,雨水却渐渐停了,兰御走进船内,见曦儿靠在坐垫上,双眼紧闭,以为她睡着了,抬脚又准备离去时,曦儿却听见他进来的动静,“靠岸了?”
兰御回身,“是呢,靠岸了。”惨白一笑,“撩起帘子吧,也能让我看看外面,还在下雨吗?”兰御边伸手卷起帘子,边回着曦儿,“靠岸了,雨也停了。”
向外望去,天色早已暗下来,漆黑一片,斑驳的月光照射下来,星星点点。“要麻烦你们了。”有些抱歉的笑容对着兰御,“无事的,你先休息会,我下去看看。”兰御看见她有些颓然的微笑,心里微微一紧。对曦儿而言,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曦儿却怕麻烦他们,自觉自己一副残疾之身,是个拖累。
“好呢,我这副身子,只有麻烦你们了。”一向不愿意亏欠别人,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可今天又要靠别人了,似乎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总是没法安稳下来。“都说了没事,先休息会,帘子我先放下来,可以抵些风吹。毕竟湖上,夜晚很凉。”曦儿却摇头拒绝,“我成天都在休息,让我看着你们吧。”兰御见状也不再多劝,顺着她的意,并没有将帘子放下来。曦儿看着他的背影跳下船,然后进入黑夜里。听见不远处越泽唤昊馨的声音,忍不住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锤了一拳。
怎么会这样子,为什么要这样子。平息了良久的心,因为此刻的无助又次猛然跳动起来。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她不能帮忙就算了,还是个大大的拖累。难怪,太已让她等腿脚好了之后再走,因着回玄昊的路上,定然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阻拦。可她不听,使着性子就跑出来,后来,又因为一己之私,让太已返回林府。都是她,这般考虑不周,才得来如此后果。
如果,刚刚不是恰巧遇到兰御,说不定现在她和昊馨就会变成两具尸体。上天是一次一次跟她开玩笑吗?
太已是玄昊国的名医,声名远播,昊馨,是玄昊国特意培养的侍卫,武功超群。他们两个人,一个,七年没有出现,再次出现,是在林府。一个,没有前景,只是被培养,如今被派遣。他们突然出了林府,才一天时日,就被人追来刺杀。那刀刀致命都是冲着她而来,跟玄昊国有关?跟她如今被太已和昊馨承认的身份有关?
手指不由自主抚上额间被隐藏的印记,这个印记,太已说过无论药水擦洗都不会掉,那么就是真的。七年,从太已送她到林府,再到接她出来。是谁这么密切注视着太已,是谁这么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本想向太已问清楚,当年所谓的仇杀是什么,却被思绪绊住,如今,这些黑衣人,是否也与他口中所说的仇杀有关?
这些只有等再见到太已才能问出答案了,明日一早还是得再回去昨日原处去,不然,银两衣物都没,她们两个人怎么过?况且,等等看,太已说不定就回来了,他肯定是有办法的。
兰御同她们只是一面之缘,总归要各走各的。救命之恩已难忘,不可以继续拖累他们。
打定主意,曦儿这才闭起疲惫的双眼,真的是很累。冷风吹进船内,一个激灵,身子上的寒意慢慢侵入,有些后悔没有听兰御的话,不将帘子放下。
复而睁开眼睛来,却见兰御立在船头,弯下腰身来,双手轻轻放下帘子,直到遮住彼此的视线。心里突然想起那个一直照顾她的子齐,他还好不好,自己是不好的,希望他好好的吧,不然这使性子离开就是最大的错误了。
冷风被帘子遮住,比之刚刚好了许多,这才放松下来,任自己混乱的思绪慢慢进入梦乡。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越泽一边将拾来的树枝垒成个火堆,一边对着昊馨喋喋不休。
只见昊馨单手拿着一根树杈,脱下鞋袜,撩起衣摆,在湖中搜寻着鱼儿的踪迹。借着点点月光,还有感知的能力,注意水中鱼儿的动静。“你给我闭嘴。”越泽不停地说啊说,昊馨本不想理他,可他的说话声让昊馨根本无法净耳细听鱼儿的动静。实属无奈,对着越泽一句命令。
越泽被她凌厉的气势堵了话语,顿时,不再敢继续念叨。这下终于安静下来,昊馨静听水里的‘呼哧’声,感觉鱼儿游动的地方,树杈就立刻插了下去。抬起头来,一条肥硕的鱼儿挂着树杈上,前后不停的摆动着,取下来,一个轻抛就将鱼儿丢在了越泽的面前。越泽本是拿着打火石拼命的擦着,刚刚的细雨,打湿了树木,火很难燃着。
这鱼儿飞到他面前,他往后一扬身子,双脚往前一踢,以为是什么暗器之类,昊馨想要报复他。
昊馨丢了之后就没回头看他,继续抓着鱼。依她感知,兰御是不会武功的,就是个普通的公子哥。而越泽虽然有些功夫,只能算是中上等,不算是高手,与三,四个人交手,勉强能护着性命那种,不过也要看是什么人。
越泽又瞟了昊馨一眼,真是想不透,怎么还有女人是她这样子。长的只比他的少爷差一点点,怎么武功那么好。而且,冷得不像话,完全不搭理人。
这一瞟过去,才发现刚刚她丢来的东西,是条鱼儿,因着鱼儿尾巴还在翻动着。先放下了打火石,跑上前去,将鱼儿拎起来,赞着,“不错啊,这么大条。”
可怜没人理他,兰御从船上下来,走过这边,看见地上的打火石和湿漉漉的树枝,“这怎么点的着?”
越泽赶紧巴巴上前,附和着,“是啊,少爷,虽然刚这雨下的甚小,可这些树枝都湿透了,怎么也打不着,如何是好?”
兰御却不回他的话,转身又走回船上,脚步轻巧如猫儿般,无发出一丝声响。看见紧闭双眼的曦儿,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她怕是真的累了。兰御想了想,脱下自己的长衫来,搭在了曦儿身上。
将茶几旁燃着的小油灯,拿了去,步子轻盈,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吵醒了她。待风起风落,曦儿闪亮的双眼在黑夜里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兰御,他像一个人,这给她披上衣服的瞬间,很像,当日救他的那个人,那个自称总管儿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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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爬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