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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长嫂如母

自那日陈二嫂当众说出招赘吴欢的话后,她便开始对他逐渐疏远了些。必竟她也是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寡妇。向来都有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虽然性情爽直,不太在意别人的闲话,但有一个人的看法她却不能不在意。那就是她的小叔子陈斌。在她的心目的,她这位小叔子就如同她的儿子一般。她一切的努力就全是为了他。

吴欢从那天之后,也从二嫂家搬了出来。正好田昊觉得自己的院子太大,一个人住着闷的慌。那几个丫头他又不太敢跟她们太亲近。因为怕大小姐发脾气。他私下里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她们几个在议论,说小丫头莺儿有一回在田昊的屋里给他做鞋子,因为田昊午睡,她便把外面的门给关了,结果被大小姐知道,把她给骂了一通。

对于这话,田昊是一点也不怀疑,因为这位大小姐的醋劲他是早已领教过了的。

吴欢搬到田昊这儿来以后。每天便早出晚归的准时到二嫂家报到。不过眼看着已近年关,大家也都歇了下来,没人再往外跑。二嫂自然也就不用吴欢保护,但他照旧是每天准时报到。

这一天,陈家祭祖。陈大有陈老爷作为族长,带领大家到陈氏祠堂给祖宗们烧香、磕头、上供品。所有陈姓的男丁都来了,上到古稀、下至襁褓。

每年的这一天,也是陈老爷最不舒心的时候。因为他们家自他以下没有男丁。看着那些一个个鱼贯而入的男子,有很多还是他平常最看不起的。可是他们就是可以进祠堂,而自己的女儿无论多优秀就是只有站在外面的份。一想到这儿,老头子就心中窝火。

在祭祀队伍的后面,陈老爷注意到老七家新招赘的女婿也进了祠堂。这是他们这儿的规矩,入赘的女婿等同儿子。这让他心中一动。想起思雅跟田昊的事情,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明年祭祀之前把这小子给搞定了。

对这一点,陈老爷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觉得,以他那么优秀的女儿,再加上他这位优秀的老爹,要搞定他一个毛头小子,应该是不成问题。你别看他表面什么都不管,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就连田昊那天跟他女儿亲嘴,结果却被思惠那丫头搅了局的事情他都知道。事后,她还把思惠那丫头寻来又教训了一顿。

说心里话,起初这位陈老爷还真不太看的上田昊,认为他不过是个会捣鼓点小玩意的家伙,会耍点小聪明,但却不见的能撑的起他们陈家的这个大局面。但是自他详细的听陈贵汇报了他们益都贩茶的事情之后,他对田昊的看法改变了。他从这小子在危局下的机变和出色表现,看到了他能任大事的才能。

所以他才会急急的又送宅子、又送丫环,还要倒贴丫环们的工钱。目的就只有一个:让田昊舒服的舍不得离开。

就在陈老爷想着下一步怎么帮女儿诓骗田昊这小子的时候,祠堂外面发生一阵争吵。

原来是陈二小姐跟陈斌。陈二小姐一向来在学堂看陈斌就不顺眼,上次为田昊的心上人的事情还打过一架。今天这丫头站在外面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看着那些男人、男孩、男婴都进去了,又出来了。她却只能跟大姐守在门外。本来肚子里就憋着火。

这时候,正好看到陈斌从里面出来。她一看到那小子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在陈斌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悄悄说了一句:“你嫂子都马上要招赘了,你还神气什么!”

这陈斌一听这话就恼了。一把抓住二小姐。“你胡扯,不许你说我嫂子的坏话。”

陈二小姐也不示弱。“谁说她的坏话啦!这话是她自己说的。是她自己在田昊家说要招老吴入赘的。不信,你回家问你嫂子去啊!”

陈二小姐口中的这个老吴,就是指的吴欢。

自大小姐带大家益都贩茶归来以后,田昊他们的故事就开始在陈家传开了,尤其是这些学堂里的小孩子,那简直就把他看成了神人。陈二小姐也借着自己与这位神人的特殊关系,而威信大增,俨然成了学堂里的大哥大。在学堂,孩子们都把他当男孩,叫她大哥。

这些孩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跟拜田昊为师,跟他学个一招半式的。不过因为田昊的地位崇高,陈二小姐不允许他们去打扰他。于是退而救其次,带着他们这班孩子,私下里找到了吴欢,缠着吴欢教他们功夫。

吴欢这人一向也不藏私,见这些孩子这么有兴致,于是便答应了。这一来二去的,大家就混熟了。于是,当面他们都叫吴欢吴师傅,背后就叫他老吴。这老吴听到了也不在意。

陈斌听了二小姐的话,怒不可赦,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倒了二小姐,哭着跑回家去了。

因为今天是祭祀,全族的人都要在一起吃这顿饭。陈二嫂此时正跟着族里的婶子、嫂子们在陈家的大院子里准备着晚饭。突然见陈斌跑了回来,忙放下手里的碗筷走了上去。

“怎么,这么快就祭祀完了吗?还是肚子饿了偷溜回来拿吃的?”说着二嫂乘旁人没注意,从桌上拿一个大鸡腿塞到陈斌手里。

“给!吃完了快回去啊!等一下要是被你大伯发现了是要骂的。”

陈斌却不接二嫂的鸡腿。“嫂子,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要招那个吴欢入赘我们家?”

陈二嫂没想到这孩子突然跑回来自己这个问题,一时没反映过来。

“啊!”

“嫂子,你说啊!是不是真的要招吴欢那家伙入赘咱们家?”

陈二嫂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孩子。在她心里,确实有这个想法。自那次东海之上,看到吴欢拼死斩杀巨盗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潜藏多年的火焰又重燃了起来。后来吴欢因为疗伤,在她们家住着,一直由她亲手照料。朝暮相处,这种感觉就越见浓烈了。如果不是顾及着陈斌的感受,她早就把吴欢招进门了。

此时听到陈斌突然向她质问起此事。她既不想因此放弃自己的爱情,又不想说慌骗孩子。于是便站在那儿默不出声。

“这么说,这事是真的了?”

二嫂依然没的说话。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果在这个问题面对陈斌。

“我不会让他进我们家门的,永远不会!”陈斌大声吼着,转身跑了。

“斌斌、斌斌!”二嫂追出门。正好这时候田昊跟吴欢从这儿路过。见到她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吴欢问。

二嫂见有田昊在场,也不好多说。“斌斌刚才与我赌气,跑掉了,你们快帮我去把他追回来吧!”

田昊本来想问什么事。可是看二嫂略有尴尬的表情,又忍住了。

“放心,这事交给我们了。你回去吧!”田昊道。

而吴欢已经追下去了。

追出没多远,田昊便把陈斌拦了下来。吴欢因为方才看到了二嫂的表情,猜到这事可能跟他有关,于是没有出面。

“小子,今天不是你们陈家祭祀的日子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你这可是对祖宗的不敬啊!是大不孝。”田昊跟上陈斌,与他并肩而行。

“干你什么事?”陈斌一见是田昊语态便有些不善。因为他知道田昊跟吴欢关系最好。关于吴欢是被田昊在益都捡来的传闻,他也有听说一些。

田昊倒不生气。拉着陈斌在路边的大石上坐了下来。陈斌仍然倔着头,不去看他。

“哼!跟你嫂子吵架,你还有理了?你想想,你嫂子一年到头,幸幸苦苦在外面奔忙,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你小子。你倒是好,不但不知道关心体谅她,还跟她吵架。你可真行。”

“你不知道事情原委,莫在这儿枉论是非。”

“呀!我不知道事情原委。好,那你就跟我说说这事情的原委,让我给你们好好评评这个理吧!”

“我嫂子她、她要招婿!”陈斌这话说的很小声。似乎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事。这又怎么了。好像我记得寡妇招赘,咱大宋法令也没哪条说不允许的吧?”田昊故意道。

“不是不许。可是,我们家虽不是什么名门,但也算是泉州旺族。这种事情要传扬出去,那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做人啊?

自古有言,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说到这儿,见田昊没反映,陈斌一撇嘴。

“我跟你讲这些也没用,你也不懂。”

田昊嘿嘿一笑,心道,这小子还挺自负。

“我是不懂你这些圣人之言。但我懂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孝。人说百事孝为先。你既然从来没有父母,我来问你,那是谁含幸茹苦的把你养大的?”

陈斌没有做声。

“人家都说长嫂如母。那你是不是就应该像孝敬父母一样的孝敬你嫂子呢?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你嫂子一个人有多难。她一个妇道人家,却要独自支撑起你们这个家,还要把你养大。她简易吗?

她一年到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奔忙,不得归家,风餐露宿、提心吊胆,就为了挣多些银子,好让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学堂里上学,好让你将来的日子能过的好一些。

可是你呢?你有替她想过吗?”

陈斌被田昊讲的流下泪来,但他还是一言不发。

“她是一个女人,她也需要被爱,她也希望有个男人来与她一起分担风雨,帮她一起撑起这个家。她还希望将来自己老了,可以有一个与之相伴的知心人在身边,不会老来孤独。

而你,却只想着自己,想着你们陈家的那些虚无的面子。我看你嫂子养你是白养了。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不,我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我不是自私自利的人。”陈斌大叫着,向前跑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吴欢见此,忙跑了出来,准备去追,田昊却拦住了他。

“我看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好。”

“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不会的!要真是这样,这小子的抗打击的能力也太差了。”

但吴欢倒底不放心,最后还是悄悄跟在了陈斌身后。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想不开了。他在河边站了半天,嘴里一直叫着:“嫂嫂,我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我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一躲着的吴欢看这样子,有些不放心,正要走出来劝他回去。就见陈斌一纵身,跳到了河里。

吴欢吓了一跳,忙冲了上去,脱了外衣也跟着跳到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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