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的,这两个女人是不会看看什么天气么这?
七月,正夏天,骄阳胜火,会死人的!!
“纯儿啊,你看看……这套嫁衣高贵华丽,端庄合宜,你还喜欢么?”
贾夫人从小秀手中接过一件红火火的嫁衣,摊在萎蔫在椅子上的贾纯面前又是一阵赞叹。
只见咱们的贾大小姐朝天翻了个白眼,已经连敷衍的力气都没了。
嗷~~~~嫁人不是人干的!!大热天嫁人更不是人干的!!她要罢工,她要抗议!!
“我说纯儿啊,你好歹给我们个想法嘛……”
看了眼拿着嫁衣端庄无比的贾夫人,又看了眼在她身后还在继续挑选,兴奋无比,仿佛是自己嫁人一般的小秀,贾纯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满意……”咕哝着,贾夫人又和小秀凑到一起,继续挑选去了。
不满意?!到底是谁不满意啊?娘哎,我的亲娘哎,她不是一来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是她死活不同意的!
一炷香之前……
贾大小姐协同贾夫人与小秀一路风风火火地闯进这家贾府指定的婚嫁置办店,说明来意,任老板上下左右量了个遍。贾大小姐很是爽气,开口就是对这老板一句话——价格随便开。反正老头的银子多得是,藏太多了容易招人惦记。
但是接下来,贾大小姐出口的却是让人目瞪口呆的条件:“我要白色嫁衣,纱质透明,越薄越好,袖子要能断能长,两节套,领口开得低点儿,通风性要好。另外我还要一件配套的白色头纱,简约点儿,大方点儿,飘逸点儿,八月十五来取货。”
说完,贾大小姐也不顾老板有没有听懂,转身就想走人,却被贾夫人一把拉住。
“纯儿!嫁人哪有新嫁娘是穿白色的?”
昂,白色很纯洁,还不容易吸热,不是很好嘛?
“还有,女孩子要矜持,怎么可以要求人家把嫁衣做得越薄越好,领口还要开低点儿?”
昂,矜持又不能当饭吃,你再矜持做人丈夫的还不是三妻四妾?是贾夫人你运气好,遇到了一个万里挑一的爱妻党。
“还要白色头纱,你……你这是把婚事当丧事了吗?!”
昂,生死有命,本就与颜色无关。做人,莫要太迷信,还是乐观点的好!
“你……都怪你爹平时太宠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昂,被宠只是两个字,但是对她而言是四个字——被迫受宠,而且,这基本上跟她懂不懂事没多大关系。要不是怕说出来吓到他们,她还真想一出生就流着口水念一首顺溜的绕口令。
“纯儿,你怎么不说话?”
昂,不说话,是因为敬重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娘,更是因为曾经喝了你好多奶。所以,对你做不来出言不逊的事儿。
“纯儿?纯儿!你怎么了?!”
昂,怎么了?只是头晕……感觉周围有些白晃晃的,还有些上下颠倒、左右难辨……
“小姐!夫人,小姐怕是受热了,赶紧让她在店里坐下。”
“也好,让她坐着休息一下。小秀,我们先来选一选吧……”
昂昂,终于让她坐下了,终于不用再天旋地转了……圣母玛利亚!TAT
坐是坐下了,但咱么的贾大小姐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这一坐竟然就是一下午。从太阳当空坐到了夕阳无限,贾夫人与小秀愣是没有挑中一套能让她们称心又如意的嫁衣。
昂……这到底是谁嫁人啊?欲哭无泪!(汗腺太发达,都蒸干了,没多余的水分来滋润眼球。)
“纯儿,除了白色,除了又薄又露,你到底是给我们一个主意啊!”看着店铺里边,被自己与小秀掏得到处都是的嫁衣,贾夫人满脸为难。
“娘哎,您当年怎么穿您女儿就怎么穿,您看着办好不好?”瘫在椅子上,贾大小姐连在打盹的眼都没开,有气无力地答道。
看她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贾夫人不舍,只能念叨着:“你这孩子……这七月都过半了,你倒好,根本就不把成婚当成事儿!”
七月?过半了?!真是的,她怎么可以把这等大事儿给忘记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贾大小姐倏地睁开原本紧闭着的双眸,然后又豁的起身,一点不见不适的样子,抛下一句“娘,这嫁衣就拜托你和小秀了,我有要事先走啦!!”就向外跑去。
“哎,纯儿,你给我回来!!”贾夫人有点儿恼火,只是当她开口,咱们的贾大小姐早就跑得不见踪影,连个背影都没留给她。
……
这是一间极其破旧、极其诡异的老房子,破旧是相当容易理解的,看看这破破烂烂的牌匾、对联就可以知道了,至于这诡异嘛……因为,据说……这间屋子的主人没有一个可以坚持住过三个月,而且这房子是坐南朝北的,即使大夏天里也有一阵阵阴风从里面吹来。
而此刻,咱们的贾大小姐从嫁衣店铺一路小跑,跑到这间诡异的屋子前停下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但她的眼睛里却闪闪发光。
抬头,依稀可以看出蒙上灰的破旧牌匾上写着“东西南北”四个大字。
人说,观字看人,从一个人的字就能把他的心性摸个七八分。仔细看这“东西南北”四个字,笔酣墨饱,颜筋柳骨,写字的人定不是等闲之辈;再看这已经斑驳不堪的门联——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六年前,第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贾大小姐就是被这一匾、一联引起了注意,在这时代见到个敢这么表现“反骨”的人可不容易,如此放荡不羁的狂生,她自是不会错过。
进去后,才发现,原来这“东西南北”是间书斋,什么放荡狂生没遇到,她倒是自此迷上了那《武林半月谈》,并且此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除此之外,这书斋与别间书斋不同,它只让客人借阅,却不卖书,而且,凡是斋中之书必是单本。
“这不是贾小姐吗?小的还在想着这月贾小姐来迟了呢……”
踏进小屋,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脸上挂着不轻不重的笑容。
“嘿嘿,有事耽搁了。”嬉笑着,贾纯也不在意,径自往里走去,“徐掌柜,这个月轮到你坐庄啦?”
“是啊,这个月轮到我来这里了。”
她一直知道,这家书斋的幕后老板是个顶厉害的聪明人。因为他居然知道在全国各地开连锁店,还让这些连锁店的掌柜每隔三月轮流换庄坐,如此一来……既防止这些掌柜的趁机凝聚自己的势力,以此做大,也防止他们贪污受贿,真是高明!
走过破旧的门面,继续往里走,忽然视野开阔,俨然别有洞天。几间大屋,算不上富丽堂皇,却也干净整洁。屋里四面都是书柜,里面藏有几百万册的书卷。
“啧啧……我说徐掌柜,你们这我来几次就感慨几次,哪有人把门面弄得这般寒碜的?”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真不晓得这顶有经营头脑的幕后老板在想些什么,硬是要把这书斋门面弄成那副鬼德行。
“贾小姐,这读书人贪静,既然开书斋,自然要给客人一个适合读书的环境。若是天天门庭若市,那可不好办。”徐掌柜见她熟门熟路地往里走,然后在某个书柜前停下、找书,脸上笑意不减。
“这倒是。那也不能因此做亏本生意吧?小心倒闭哦……”
咦咦咦?怎么找不到七月份的《武林半月谈》?
“有缘人自会进来,至于这无缘的嘛,咱们也不贪求。现如今,有了贾小姐这样大方的客人,这‘东南西北’一时半刻是倒不了的。”踱至贾纯身旁,徐掌柜伸手抽出一本书,放到她眼前。
撇了撇嘴,贾大小姐接过他手里的书,美眸轻轻横了他一眼,嘴里不晓得在咕哝着什么。
“徐掌柜,我的那间固定书房里没人吧?”
“没人。”
“那好,我去看书。记住了,老规矩啊!”贾大小姐一边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一边拿着手里的书在头顶挥了挥,然后在某个拐角不见了她的踪影。
“她经常来‘东西南北’?”
贾大小姐走后,一道声音忽然从她方才站过的那个书柜对面传来,不轻不重,平淡如水。
“是的,白先生。”徐掌柜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恭恭敬敬地答道。
“她就是你口中的财神?”
“是。自从六年前,她无意中发现了‘东西南北’后,每月便会固定拿一百五十两银子给书斋。”
“为何?”如果她是个聪明人,她……不该是个会毫无理由如此挥霍的女人。
“说是很喜欢《武林半月谈》,不想书斋倒闭,害得她以后没得看。”
“唔……”呵呵,怪不得那个人会对她这么感兴趣,就连他都忍不住想要靠她近一点了呢。
伴着一声轻叹,一抹白影从书柜后闪现。他一身白衣,长发飘飘,而此刻他厚薄适中的唇正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身宛若天成的高贵与优雅,此人俨然就是让贾大小姐惊为妖孽的白木易。
“徐掌柜,你先去前边办事吧。我自行逛逛……”
“那么……白先生请自便。”
话落,徐掌柜快步向外走去,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白木易一人,只见他俊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贾纯方才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