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德斯从来不是个好人,在法国这种军队里,大多数好人当不了将军。除了在几所名牌军校镀镀黄金,家里不是元帅就是将军的豪门世家或是过了气的亲王贵胄,还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喝酒、打猎、跳舞、泡女人如花花蝴蝶般自由穿梭于上流社会才能尽显“英雄”本色,职位才能升的飞速。
可惜这个满脸雀斑驼背而油嘴滑舌的中年人并没有如此多的优点,学历也仅限于伊夫林省一所犄角旮旯的教会中学,所以尽自忠心耿耿的参加法国陆军20多年,年过50的他还是个上校而已。
但要说孤拔中将能在多得数不清的人群中发现了他,不能不说相对于那些花枝招展具有漂亮胡须外表的年轻军官,费尔南德斯的个人“魅力”非常重要。
不善于作战的他敢于杀戮任何放下武器的俘虏,善于谄媚的他特别喜欢虐待异教徒,任何一位法属非洲殖民地的长官无法怀疑他花样百出的恶毒手段能迅速让异教徒的反叛被镇压,比如他会当着母亲的面摔死她未满周岁的孩子,用烙铁在俘虏身上一个个盖章,拨开阿拉伯人的头皮用他们的脑浆养花,这些在巴黎花边小报上十分流行的消息让大多数法国人认为他着实是位值得尊敬的“军官”。
毕竟法国天主教里的上帝才是全世界的真神,异教徒那些令人气愤恶心的供养绝对不能容忍。正好孤拔也是位纯洁的宗教主义者,面对惨遭杀戮成千上万的民众来说,他认为他们只是跟畜生差不多的东西而已,因此两人在遥远的阿尔及利亚便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在孤拔手下不用像跟别的“绅士”型将军可以为所欲为而大开杀戒的费尔南德斯先生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宗教道德主义的楷模——剪除异教徒的功绩甚至令法国天主教主教大人想要为其申请一枚共和国荣誉勋章。
虽然大多数军部上层大佬并不待见这个有时候看起来呆头呆脑没权没势只会对付劣等民族的教会学校出来的神经病。
但孤拔一直相信费尔南德斯上校的能力,从他那张驴子一样丑陋的厚嘴唇里飞出的字眼每次都让冷傲偏执的孤拔将军全身非常受用,出身相同的俩人算得上不错的朋友,尤其是看起来既不好酒也不好色外表看起来“相当廉洁”的军官在得知婚后对方至今暗恋却根本无缘的对象是奥匈帝国正牌子皇后伊丽莎白·亚美莉·欧根妮(茜茜公主)后,便越发亲密起来。当然,费尔南德斯从非洲人手里抢掠来的上百万法郎的家产在孤拔将军看来,不过是些军人应该得到的小玩意儿而已。
西线兵团多数时间作为预备兵团一直留守在红河上游,这里面对之敌是中国人从云南马白关和奠边府、山罗省北部的兵力,从情报部门那里得知,只有不到3万人——尽管布罗德参谋长一直怀疑这个数字。费尔南德斯却一直坚信没有信仰的中国人比异教徒更加可怜,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信条,“中国人活着只会吃饭拉屎或者相反!”这是他的口头禅。3万人的中国人怎么能冲垮高卢骑士们修筑的坚固防御工事呢?!笑话!
所以大部分时间他所率领的“非洲兵团”的兄弟们就像一次真正的长途旅行那样坚守在雨林里,时不常钓钓鱼、打打牌、跳跳舞,改善改善生活。一直以来被种族歧视非人待遇传统侵染的法军中的黑人、黄人、阿拉伯人竟然有了战友情谊,让孤拔这个大脾气的指挥官都不得不佩服费尔南德斯上校的带兵能力,而中法宣战后大批欧洲流氓、无产者、失业者、落魄贵族和大大小小团体协会的财团老爷们纷纷来临更加让西线兵团的最高指挥官费尔南德斯兴奋不已,他使出了老狐狸般的全身解数把从孤拔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志愿兵团”很快抓进了自己手里并利用职权让大家很快活,反正越南不缺水灵灵的姑娘和山珍美味,只不过在孤拔睁一只眼闭一眼的照顾下,只有上校军衔的他竟然获得了这批志愿兵的一致赞佩,甚至法兰西银行的大财东先生被侍候高兴的就要让他退役后立即去自己公司报道。这可让大批正规军校毕业的职业军官咋舌不已。
尽管布罗德老是半信半疑的提醒孤拔,然而一意孤行的孤拔还是将西线兵团的全部外籍兵力和科斯佳少将的第九野战师放心的交给费尔南德斯这个并不神经的人指挥。
“上帝保佑!”费尔南德斯上校紧张的对着一枚硕大镶满宝石的镀金十字架做着祷告,手里的黑水晶念珠是他从巴黎圣母院的一个嬷嬷那高价买来的,据说可以保佑一切有罪的人洪福大运,当然在他丑陋的心里,自己显然有些像上帝的使者而不是什么罪人。
东线兵团失去联络已经两天多了,上校阁下一会儿念叨着经文、一会儿青着脸大口吞咽烈酒、一会儿又命令部队——他手里4万6千多形形色色肤色的士兵进入战斗准备,一会儿又发神经似的大喊大叫着传令兵赶紧联络总部。
总之,这个嗜血的宗教道德主义者没了章法。
身材高挑一身戎装的科斯佳少将满是蔑视不屑的打量着孤拔任命的这位活宝指挥官上蹿下跳尽情表演,竭力按捺胸中怒火。他真不明白,一向以明智冷峻著称军中的孤拔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玩意儿,更让他不解和气愤的是巴黎那帮老头子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米勒海军上将是不是掉进苏伊士运河喂了王八还是跑到印度洋晒太阳去了!军情十万火急孤拔连个信息都没有,他他妈不是被解职了嘛怎么还指挥军队呢?这一连串的愤懑把个少将弄得吃不下睡不着,他快被眼前上校偷鸡贼般的来回跳跃式踱步弄疯了!——自然,他不晓得孤拔阁下现在也躺在担架上成了半疯。
“上帝!司令官阁下可千万别他妈出什么事!固若金汤的防线总要优秀的指挥官,科斯佳将军,我们不该等下去,东线兵团肯定出了大事,咱们可以直接进攻!把这些垃圾扫进红河喂王八或者架上柴火烤熟!”足足转悠了好几十个圈子的上校翘着尖角胡抬头盯着少将,希望得到他的帮助——因为整个西线防御都是眼前树杆高的科斯佳将军的大手笔,说不上什么金汤,但比起大规模进攻的东线,毕竟聊胜于无,更遑论在战术指挥上,人家科斯佳可是圣米歇尔军校的优等生呢!
“上校!注意您的言行!”科斯佳整整风纪扣鄙视而无奈的转过头:共和国军人没有任何体会失败的目的,不过您刚刚已经下达了全军一级战备防御的命令,朝令夕改可不是一位合格指挥官的作风!”
“呃……”费尔南德斯上校眼中划过一丝失望,涨红的脸变了色:可、可我们不能干等着!中国人一定在准备着什么阴谋!而指挥部联系不上,一旦我们的指挥出现失误,我可……”
“共和国军队里还没有一位上校指挥官的失误要高于少将的前例!如果有什么灾难性结果,共同承担——我和你!”被愚蠢的上校气的暴跳如雷的少将干脆点出了费尔南德斯心里那份肮脏的想法——不就是怕担责任吗!孤拔这个该死的蠢货怎么能用另一个蠢货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少将阁下确实不明白,但也不得不遵从呲着大黄板牙冲他直笑的上校那张恶心的嘴脸,戴着白手套的手迅速抽离了上校的爪子,科斯佳就要上前线指挥,“报告!”
浑身是血的高大士兵喊完便瘫倒在地下,吓得费尔南德斯上校触电般猛地向后跳开:“老天!联系上总部了?!”
重伤的士兵断断续续咳血道:东线……东、全军……溃败…..中国人……开始反击!!”
“司令官阁下和参谋长他们呢?快说!”科斯佳满头冷汗顿时洒下,一个他预想中最坏的!
“参谋长……要您立即派兵接应、接应我军部队,放弃红河以东地区,专一收拢散兵并撤往西平镇集结!”说完年轻的传令兵两眼一翻,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魂归天国。
“啊!我们、我们就这么完了?!少将,快!来人,命令部队撤退!”
“闭嘴你这个蠢货!!再敢嚷我送你下地狱!”一脸急迫的科斯佳忍不住爆发,抽出佩枪直冲上校“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接应溃败部队然后撤退!现在我方对面之敌就要发动进攻,这时候冒然撤退我军阵型、军心大乱,**就等着死吧!”一个大耳光过后,费尔南德斯这位共和****史上唯一一位被“下属”痛打的指挥官竟然像个娘们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北非……我为法兰西荣誉做了多大贡献,谁知道竟然在可恶的印度支那翻了船……再晚可就来不及了,少将,我可以把指挥权交给你,现在!马上!”突的跳起来想起什么似得上校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大可不必!”冷冷瞥了一眼可怜虫,科斯佳一推门正要赶赴前线,却见法兰西银行董事会董事、早年干贩卖黑奴发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巴黎大玩家兼法兰西银行常务董事杜兰德先生大腹便便满脸骄横大吼着:先生们,你们还在这儿喝下午茶吗?!听说远征军指挥部……”
随着话音不远处陡然响了几声震天动地的剧烈震动,洪河北岸的阴霾的天空被震开了几朵漂亮的花朵,“糟糕!!”立刻跑向前线的科斯佳大骂一声丢下了两位被吓傻的看客,费尔南德斯颤抖着扶起杜兰德,瞧见烟火过后仿佛大片浓血似的云朵冉冉高升,喷涌勃发着硝烟。
“您确定那、那不是凡尔赛宫宴会的那种烟花,上校阁下?”杜兰德浑身乱颤,心惊胆战的问道。
岑毓英手持镀金望远镜看着远处被肆虐一片的法军阵地,许久没有经历战争的将军气概渐渐涌上这位不到50岁的中年汉子身上,不是正规军人出身的他完全是“半路出家”的老军务,也是湘淮军宿将里少有的“知识分子”大秀才,根本未曾学过任何军事理论的岑毓英打起仗来却是个机智多变狡猾狠辣的角色,连云贵经常叛乱的各少数民族一听“岑大帅”也会被吓得双股战栗不可名状。
军事会议后,原因为西线兵团兵力不足问题而忧心忡忡的他却乐开了花——不仅丁汝昌和卫汝贵的两个新军师5万虎狼之师被划入西线作战,连同皇帝钦命秘密调拨入关的10万后备军也有3万兵士一同划归他的麾下作战,连四川总督刘秉璋那位年轻的二公子刘乾小将军都得意不已,自然,身居封疆大吏数十年的岑毓英再没想到自己平生能指挥近10万大军抗击外敌,想当年剿灭长毛自己才带了1万多人马不是?
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不少,各路兵马齐集太原省宣光省北部,奠边府的后勤供给、兵力部署着实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所幸前敌司令部规划部署甚是详细,苏元春又是军中宿将老成持重,因此几位将领几乎累吐了血才开始对法军整个西线兵团大举进攻。
因为皇帝不想让自己导演的这幕战争活剧失去任何对手。
硝烟弥漫的战地前充满紧张气氛,连血腥味都似乎没有了吸引力,淮军出身的戴宗骞习惯了内地剿匪作战,对近代正规作战估计不足,两个整团的兵力被紧紧托在红河北岸迟迟度不过河,看不少士兵纷纷被法军的枪弹击中伤亡,急得连连跳脚,苏元春哈哈大笑着安抚着戴宗骞却见主将岑毓英一丝不乱的整理军报。
“司令!咱们这种方式强攻不可!白白浪费兄弟们的性命而已,再说毛子们(法军)从大前年就修筑工事,这么下去,再打一天也过不了红河!标下请命带一直奇兵从侧翼呼应!”大地颤抖着身姿,不断有断裂炸飞的树枝植被溅落在指挥所周围,戴宗骞甚至有些为自己士兵不忿——那么些装备精良的新军都派到红河中上游的安沛小城去干啥子?!让自己的察哈尔和四川警备军的几万兄弟对付当面的易守难攻的越池法军总部。
这是搞啥子?!虽然对岑毓英的军事指挥没啥印象,可一直以来听说这位秀才将军还是不错的嘛,难道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还是他那个在皇上身边红得发紫的儿子的功劳?
因此一腔子怒火的戴将军越发看不惯胸有成竹的岑毓英。
远望层层叠叠工事林立河道曲折的越池城,连刘乾也皱眉不已,据情报显示,这座城池虽不高大,但周围地形十分复杂,是红河三角洲顶点,黑水河、泸江、红河三路河流交汇于此,四处遍布泥泞的沼泽与亚热带雨林,东南距离河内只有不到200里,兵员、粮饷等运送十分便利,当年孤拔来越南之前,那位前任统帅李维业将军便以此为遏制越南北部四省的战略基地,投入重金大力经营,工事战备十分精良,若比之中国的江阴防线和吴淞口防线毫不逊色,所以孤拔才把西线4万多兵员密布在此,不仅堵住了帝国军队南下的重要路线,还能极大策应东线河内等地的安全。
当第四波攻击被粉碎后,岑毓英下令:半小时后再进行第五次进攻!察哈尔警备军撤后,四川警备军上!阵前擅退者立斩!
忙的焦头烂额的侍从参谋们都是从总参和新军中调拨过来的,对文书命令非常熟悉,赶紧拟定了命令由司令官过目送发各军去了。
“岑将军!标下以为……”戴宗骞刚要说话便对上了岑毓英冷峻的目光,眼神中划过一丝无奈,岑毓英讪讪笑了:戴将军稍安勿躁,野战不同于国内剿匪呐,别以为伤亡了那么些警备军我不心疼,只是时机未到。”
“时机?我的大帅,还得等到什么时候?!”看刘乾庄重的领命而去,戴宗骞心里止不住骂娘,刘秉璋怎么生了个呆头呆脑的东西!
“一个半小时。戴将军先休息去吧!”岑毓英接过苏元春递过来的大茶杯,慢慢品味着积年普洱散发的幽幽清香吩咐道。
前方激烈的枪炮声越发浓重,夕阳的光晕也染上了几丝血腥的味道。
“派快马给陛下送些过去!要25年的!”苏元春跟岑毓英耳语几句,换了有些别扭的陆军制服,擦拭着一柄闪亮的大砍刀缓缓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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