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浮满天地苍穹，只留纵横交错褐色路道，褚奕从3楼往下看去，小区院子里的孩子玩雪打闹，好一会儿在自家父母大声传唤回家吃饭后纷纷不舍散去，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只样式颇旧的机械表，表盖上的玻璃贯穿一条裂横和好几条小裂缝，显得极其苍凉。
反身走到厨房，煮饭、择菜、洗菜、下锅……这一切褚奕伸手即来的动作，将饭菜摆好后，他走进卧室伸手扶起呆坐在床上的奶奶，让奶奶在饭桌上做好，他拿起碗筷一点一点小心的喂着奶奶吃饭。
吃晚饭扶起奶奶在60平米的屋里散着步，好一会奶奶缓缓回头看着他喃喃念道。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无非是念着他的名字，她有时候会清醒过来，大多时候都是无知无觉的样子，清醒的时候不是念他爸爸的名字就是念他的名字，好像这两个名字已经满满占据她的一切。
迅速收拾好一切，他出了家门来到打工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馆，从后门进去，厨房管事见他来后指了指墙角，他敛好衣袖蹲下，一一将这一天累积下来的脏碗洗干净。
这家川菜馆在朝阳区是有名了的，像厨房里切菜工说的，那每天的营业额都是满满一大麻布口袋，想到这里褚奕笑了笑，确实是夸张了些。
角落里的碗碟说是一天累积下来的却也不尽然，要是那样他一个晚上也洗不完，他不算这里的员工，毕竟自己还未成年。厨房里传来小哈大咧咧的爽笑声，小哈是厨房里的一个切菜工，每次偷师完后都要声势浩大的为其他人讲述一番，倒像是个没成大的孩子偷了自家东西后骄傲的向小朋友们炫耀，这也是被偷师的大厨们不与他计较还每每都让他看上几次的原因，是拿他当个孩子般看待。
褚奕很羡慕他，那感染人的爽朗笑容对他来说是极其奢侈的！
“褚奕，你来一下，老板叫你”
擦干手里泡沫，褚奕跟着那人来到二楼最里的房间，那人留下褚奕一人关门就走了，房间里有个身穿西服的男人正在讲电话，嘴里带着川味的普通话，晓是急了一堆四川方言冒了出来。
男人有些秃顶，身上那身西服因为过胖的身体显得有些紧凑，看见褚奕进来便向他示意坐一会。
挂了电话，男人脱去身上的衣服，显然也是不适应这身，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才对褚奕说道：“小奕啊，在厨房那儿干的还好吧！”
“还行！”
男人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还小，要不是你坚持谁敢要你这个年纪做事啊！”
褚奕沉默不语。
“要说你和你奶奶的花销我还是供得起的，就当是还你爸爸的恩情，你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学习，别把精力用在赚钱上面”
“我知道，许叔叔”
许利华摸出早准备好的信封塞进褚奕荷包里，“按说你爸爸出了事后你们家每个月也有特殊津贴，不过我知道那份钱除去生活费所剩不多，你的学费也是国家给报了的……”
和许利华聊了些家常，褚奕就出来了，荷包里是许利华给的钱，摸了摸还挺厚。
做完自己的事，从川菜馆后门出来的褚奕慢慢踱着步子，想着刚才两人谈的话，许利华本来是成都人，几年前来了北京闯荡，因为有个好手艺本来只是家小馆子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这其中有点褚奕爸爸的帮助，不过要说成他爸爸对许利华有天大的恩情，他是如何也不信的。
他爸爸只不过是个记者而已。
而褚奕出来找事做的原因也的确是缺钱，褚良的死被国家定义为国牺牲，褚良年老的妈妈和幼小的儿子当然会得到国家的特殊照顾，刚开始的几年他们家的生活确实还好，只是人都有怠倦的时候，那件事过后几年人们也不再关注他们这些英雄逝世后留下的家属生活问题，那些大人物领导们不会时时刻刻关注他们，自然就有人打着那些特殊津贴的主意，最近几年他们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困难，但也好不到哪去。
这里离家有些远，来的时候赶时间坐了几趟公车，回去就没有时间上的顾虑，走着平时走惯的小路，路灯时有时无，到了能坐上直接回家的车站时，褚奕摸了摸包里硬硬的信封后松了口气。
路上行人渐少，偶尔有一两对情侣走过，褚奕等着最后一班车，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一来一往的人，顺着路道上走进一群人，看样子还是初中生，随着人群越来越近褚奕也发现了熟人。
应该是叫傅薇吧，那个小女孩！
作为班上的学习委员，要认识并了解每个同学的学习状况是他的责任，班上每个学生的档案他也看过，除了年龄小外他并没发现其他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只是这个女孩似乎特别懒而已，学习上也是一般。
那群人走过褚奕坐着的地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从站牌阴影中看去，傅薇被人牵着，身边另一个男孩似乎很喜欢逗她，惹得傅薇连连怒吼，那男孩却不恼依然笑嘻嘻的掐着她的脸蛋。
这时牵着她手的人推了一下那男孩叫他别闹，又将女孩脖子上那根被扯乱的围巾整理好，伸手揉了揉女孩被掐得红红的脸颊，似乎轻声的问了句疼不疼……
天空似乎又开始飘起雪来，那群人越走越远，最后模糊得只剩下一个轮廓，之后全变成一团一团的白色，向他袭来！
寒风吹开了他的衣领，呼呼望着里面钻，褚奕觉得全身又冷了点忙拢紧了衣服，不久前还泡在温水中洗刷碗碟的双手上开了裂，寒风的肆虐下微微有些刺痛。
回到家已经是11点了，走进奶奶的房间看了后，褚奕走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书本看起来，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作为学习委员必须要有相应的好成绩，有了稳定的职责与地位，才会有相应的权利，有了权力才能更好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些，他很早就懂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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