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的初夏远在地球变暖之前,尤其是叶谷村坐落在这么一个僻静的山谷之中,所以不但没有燥热的感觉反而温暖宜人。
转眼岳大鹏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崇祯八年的四月末,叶谷村的四周繁花似锦。
岳大鹏颇有感触念了一句古诗给于小梅听: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于小梅无限崇拜的仰头看着大鹏哥,想她最近一直在想却又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大鹏哥,你咋这么有才呢?连念诗都会?这是人家城里读书人才能做到的事啊。
岳大鹏有些惭愧,他这小学学会的诗歌如今居然能拿来泡妞,不过再回头想想也无所谓,自己那个年代用这招的少了?
两人如今坐在他们熟悉的那片草地上,晒着他们熟悉的那个太阳。如今这片草地旁已经开出了一片田地,那是他岳大鹏和于小梅一起打理的农田。古代农家缓慢的生活节奏倒和军营里严肃规整的平静生活有些类似,不过在这份平静中却多了一份惬意。
岳大鹏的头发现在也已经慢慢长长,虽然还没办法跟村里人一样扎在头上,此刻穿了土布衣衫,戴了顶草帽倒也颇有几分农人气质。
大鹏哥!一个精壮汉子远远地跑过来,身后背着两把短弓,一只手里提着两袋箭,岳大鹏看看,是村里的猎户张子福。
岳大鹏笑了笑,子福兄弟,凭你现在这身板,当初要是在山里追俺,俺可真跑不过你了。
张子福哈哈大笑,莫说笑!那还不亏了你大鹏哥?要不是你,俺们这一村子哪能有机会吃这一春的饱饭?还有地里的青苗,张子福转身指指村口外山谷里一片片的田地——青青的麦苗都已经拔出来了——要不是你大鹏哥给俺们换回来的种子,今年这一村子人就算逃过流兵反贼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
张子福这话是指三个月前的事情。
当时岳大鹏刚刚在叶谷村安定下来。岳大鹏是农村出来的,深知如今这个时候对一年收成的重要性,可是看来看去,叶谷村里居然没什么人下地干农活。岳大鹏觉得诧异,问了佟秀才才知道,自从崇祯皇帝上台之前开始,大明朝就天灾人祸不断。不但全国各地纷纷闹起旱灾、蝗灾、盗匪四起,随之而来的大饥荒更是席卷全国,特别是长江以北,陕西、河南、淮扬各地都是连年闹灾,叶谷村属凤阳府,凤阳府在明代的地位还是相当特殊的,这里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的老家,所以多多少少受了些照顾,加上凤阳本地相对来说除了一些不算太严重的旱灾和小型蝗灾并未受到太大灾害打击。
尽管如此,周边地区的灾民不断涌入,加上各地义军因为饥荒抢不到粮食也纷纷南下,希望前往湖广等比较富庶的地区抢掠,凤阳府依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叶谷村虽然是属于凤阳府管辖,如今也闹起了饥荒,特别是前段时间闯王义军的活动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在张献忠来强要女人之前就早已经派人来村里威胁要走了村里的粮食和钱财,村里尽管偷偷藏下了一些保命过冬的粮食却实在没办法留下更多作为种子。如今不要说没有种子播种,村里能逃的青壮年劳力也要么逃兵荒,要么寻粮食离开了村庄,就算有种子也未必有人愿种,谁不怕再被别人抢走?眼看这一村人过了这一冬只怕也要都出去饿死了。
岳大鹏听完叹了口气,听起来这虽然十分悲惨,但他明白在这样一个到处都能饿死人的时代,叶谷村的境况还要算不错了。此时此刻他分外为当初王七同志贡献出那只鹅感到感动,这是怎样的一种大方啊!
岳大鹏想了想问佟秀才,哪里能买到种子?
佟秀才当时笑了笑,如今这周边除了凤阳、应天两座大城里还能买到粮食,只怕再没有地方能有余粮卖了。何况,就算想买,村民们如今能换吃的那点钱也早就干了,城里的粮价现在更是居高不下,没办法。
岳大鹏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倒了倒,告诉佟秀才,佟先生,你也是本村里正,这事多少得管管,要不我出个主意,你看看我的这些东西能不能去换点钱买粮食?
佟秀才看了看,眼睛发亮,他自己何尝不想让村里百姓务农,可现实环境如此他也没什么办法,现在听岳大鹏一说,这倒是个办法,岳神将的包囊里样样东西都是举世罕见的宝物,他一样样拿起来看了半天竟没一件识得,只有请教岳大鹏。
岳大鹏自己数数,除了那把枪和仅存的一匣子五颗子弹,包里也没什么了,随身带的单兵食物早已经吃完了,只有睡袋、军用保温水壶、打火机、那个早已经没有用处的GPS导航仪和一把军用匕首。
枪和子弹自然是不能动的,除了GPS岳大鹏实在没办法跟佟秀才解释,其他的东西倒都还能说清楚。岳大鹏本来琢磨着在如今这个年头,恐怕也只有自己这把匕首算得上值点钱,没想到佟秀才却把那只军用保温水壶珍若至宝,举了起来,岳神将,你是说这是个水壶?还能保温水不凉?
岳大鹏点点头,是是是,至少能保一天。佟先生,你别叫的这么客气,以后还是叫我大鹏好了。
看佟秀才将信将疑,岳大鹏让于小梅在灶上煮了一锅水来,盛了一碗倒在壶里,过了两个时辰再打开请佟秀才喝。当时正是正月底,天气还寒着,佟秀才看到壶口冒出来的热气当时就喜笑颜开,跟岳大鹏说别的啥都不用,有这一件便是无价之宝,换个几钱银子买点粮食种子绰绰有余。岳大鹏再想想也是,这恐怕是这大明朝唯一能保温的水壶了,所谓物以稀为贵,真能卖点钱也未可知。
佟秀才打算一天后就拿着这水壶去凤阳府,岳大鹏还是有些担心,看看GPS知道这年头绝对再无用处,用匕首小心把GPS拆开,从里面拆了两颗发光二极管交给佟秀才,只说是异域宝石,佟秀才和其他人看了半晌也都认不出是何质地,一红一绿倒是晶莹剔透,宝石上还各有金属线脚。于老汉早年打过铁,看见这细如发丝的银丝只觉得是鬼斧神工,若非天神又有谁能将五金之物拉成如此纤细?只道这两脚银丝是为宝石做的镶工,早惊得目瞪口呆。
村里老老小小的听说岳神将拿出宝物来交给里正佟秀才去换粮食种子也都喜不自禁,毕竟粮种对农民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家家户户倾巢而出来看宝物,岳大鹏看得欢喜,村民更是激动,个个都在口里为岳大鹏念佛祈福,只求佟秀才顺利换回粮种。几个村里的大家生怕佟秀才出什么意外,合伙把家里的男人都叫出来给佟秀才做保镖,更是为了保护宝物,佟秀才几曾受过这般国家领导人似的贴身保护,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最后一群人欢欢喜喜揣上这两件宝物便离了村子去凤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