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不抱活的希望。但就在这一刹那,我拔出轩辕剑,在经过他脖颈的上方时,猛地将轩辕剑刺进脖颈的正中间,直至剑柄。他闷哼一声,将我远远地扔了出去,幸好不是烈焰谷的方向。我落在山石上,感觉骨头都断了。我就势躲在一块山石后面远远地看着形天。我的轩辕剑还插在他的脖子上。
他气得手足乱舞,哇哇怪叫。他摸到颈上的剑柄,一下子拔出来。但见一股强劲的白色气体直冲天空,在天空中云彩般四散铺展开为。
形天似乎感觉到什么,想用手捂住轩辕剑留下的伤口,可那白色的气体仍汩汩地从他粗大的手指间往外冒着,像喷涌而出的泉水,源源不断。
我惊讶不已,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形天这时大叫着向远处奔跑去,一忽儿跃过一道山梁不见了。可我仍能看见那道冲向天空的白气,知道他在山里四处慌乱地狂奔着。我坐在地上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但我想他还是要回来的。我还是想办法尽快离开常羊山才行。我拾起形天慌乱中扔在地上的轩辕剑,在周边也找到了失掉的弓箭。形天的斧盾也扔在地上没来得及拿走。它们几乎和我一般大。我试了试,根本拿不动。我不禁胆寒,谁能经得起它们的一击呢,即使是真正的天神也要避之唯恐不及吧。
我把大风的羽毛别在腰间。向烈焰谷最后看了一眼,算是向他们道别。但愿他们的灵魂能够相互依偎。我朝大风带我来时的方向下山。但很快我便迷失了方向。常羊山里到处是沟壑,有的沟壑里还不时喷出烈火岩浆。我不断地躲避这些瞬间能让我化为灰烬的危险地带,最后竟不知走到哪里。而天空仍是昏濛濛的,雪时下时停,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天黑了,我仍然在山间艰难地寻找着可以行走的道路。实在看不清路了,便不敢再贸然行走,害怕会一脚踏空掉到沟壑里。我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停下,准备明天天亮再走。因为白天紧张的心情得以暂时的放松,疲倦很快就袭上身来,躺下后就睡着了。直到梦见自己躺着的这块岩石突然塌陷下去,跌进了汹涌的烈焰当中。我从梦中惊醒,还好是个梦。离自己不远的一个谷中倒真的正翻滚着岩浆,把周围映得红通通的。我重新躺下,现在看来,如果在睡梦中死去也值得欣慰了。
我没有在睡梦中死去,甚至再也没作梦。天亮的时候,我醒了。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只是因为被形天摔了几下,身上个别地方还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这个漏了气的家伙跑到哪儿去了。想想他的样子竟觉得很好笑。他会不会拿什么东西把剑伤堵上还是会自已会愈合。
我正想着,听见远处传来阵阵的雷鸣般的吼叫声——正是形天的声音。这个家伙还有力气叫喊,看来那伤口已经愈合了。我得赶紧找到下山的路,不然被他找到就再难脱身了。他一定会把我撕成碎片的。
我环顾四周,仍然找不准方向。如果大风在的话那该多好,可惜呀。我从腰里抽出大风给我的那要羽毛。羽毛绚烂的颜色交叠在一起,一层一层,煞是好看。用手抚摸,柔软异常,感觉一种温暖从肌肤传到心里。
大风啊,大风,帮我指引方向吧!我不由脱口念叨着。
这时,手中的羽毛忽然漂了起来,它在我眼前停了一下,然后慢慢向一个方向飞去。我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她听到了,她在给我指引方向!我不再犹豫,脚步紧紧地跟随着羽毛向山下走去。
终于到了山脚,大风的羽毛停下来。我把它接在手里,小心地藏在怀里。眼前却是烈焰滩,足有一箭地那么宽,再前面就是厚厚的积雪了。形天大概就是被这片烈焰滩挡了回去。形天都过不去,我又如何才能过去呢?我坐在山脚下,苦苦思索着办法,但一无所获。眼看着烈焰滩不时涌起的岩浆,像一条条火龙在里面翻腾着,此起彼伏,冒着巨大的火泡。
我不知道该祈求谁来帮助我。我在山脚下不停地逡巡着,希望能找到一条被火龙遗忘的路径,但终究是徒劳的。这时我听到咚咚的脚步声,那一定是形天正在跑过来,只有他的脚步能让大地颤抖不止。
当我看见形天舞着斧盾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彻底绝望了。我放弃了逃跑和躲藏的念头,坐在地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的那片雪原,竟想起了我和兄弟们在雪地上打着雪仗的快乐场景。他们现在一定在替我担心着呢吧。
形天毫不费力地就发现了我。我看见他脖颈上的那道白气已经没有了,想必是伤口已经好了或是肚里的白气全部泄没了。
“小子,你倒跑的挺快!怎么不走了?”形天斜睨道。
“我不想走了,欣赏一下风景。”我道。
“风景?有什么好欣赏的!你是过不去这烈焰滩了吧!”形天道。
“烈焰谷我都能毫发无损地走一遭,区区一个烈焰滩难挡住我吗?”我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过去?你不怕我劈了你?”形天纳闷道。
“我在等你呀!”我索性开始戏弄他,反正已身处绝境,不妨找找乐吧。
“等我?干什么?”
“你不是也想过这烈焰滩吗?我一个人过去,总不能把你自己丢在这里再受一千年的罪吧!”
“哦。”他显然被我的话弄糊涂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像一个掉光了枝叶的大树愣在那儿。
我心里觉得好笑,强忍着自己别笑出来。这个没脑袋的蠢物有时倒没有那么可怕。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要不然,我可不带你过去了。”我道。我故意不去看他,却一边说一边心里想着怎么让他相信我。倒不是为了保全性命,只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好的。”形天乖顺地道。他见我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得不信。早就忘了昨天我在他脖子上插的那一剑了。我忽然想到,可能因为昨天的一剑刺破了他的身体,体内淤积的怨恨之气泄了大半,所以今天竟看上去温顺多了。
“你先给我讲讲蚩尤的事情。”我道。
“那个铜头铁额的家伙有什么好讲的!不过,和我一样,他可让轩辕老儿吃了不少苦头。”形天说着盘腿坐了下来。那个乌黑厚重的盾牌放在双膝上,轻轻地抚弄了一下,竟变作一张超大的琴。想当年,大风就是被这张琴发出的声音俘获了。而弹这张琴的竟是这样一个蠢物。而那粗笨的手指是如何拨弄纤细的琴弦,发出迷人心性令人不能自己的声音的?真是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