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南双手抱肘坐在大大的办公桌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白板。
密密麻麻的贴满了照片。白板的最上面，还有些同事们画出来的人物关系表。穆连江的名字在最上面，塔形的分布，左边是于清华，关系为情人，右边的是陈必振，关系为同事。
人物关系异常简单，简单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于清华能在最短的时间被警方找到，很大的原因是穆连江手机的电话簿里，只有这一个名字里有华的人。
穆连江的交际圈子出人意料的小，而这一切，在这些白板上密密麻麻贴着的照片中得到的解答。
乔安南又把目光投向那些照片，直到现在，这二十八张照片带来的震撼效应依旧在警局上下回荡……
二十八张照片，四个女孩，****或者半裸，以不同的姿态撩人诱惑于底板上。有些照片里可以看到穆连江，有些则没有。镜头并不像都是偷拍的，从背景来看，有一部分是在穆连江家中完成的，另一部分则像是在酒店的房间里。
这些女孩有多大？
十四岁，或者更小。
她们在照片中，绽放笑颜或者梨花带雨，一样的纯真美好，稚嫩青涩。
穆连江凸出的肚子，走形的身材和一脸猥琐的笑，让这样的美丽变成了不堪，肮脏和丑陋。
猥琐女童？还是少女**？
穆连江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警方第一时间调查了穆连江的通话记录。二十五个联系人，十五个为同事，包括去陈必振所在的出租公司之前的两年，陆陆续续认识的同事。警方已经排查过，这些人大多和穆连江断了联系，最近的一个人是三个月前给穆连江打的电话，还是打错了的。
剩下的十个人，有一个人是穆连江的在老家的远亲，他的话可以证实于清华没有撒谎，穆连江基本没有亲戚走动了。还有一人是个装修队的工头，据他交代，穆连江在案发前一个星期，曾经主动找他商谈过旧房改造的工程，可以确定，穆连江所说的旧房就是他目前居住的这套房子。工头在电话里还不住的抱怨，装修所需的水泥沙子等原料已经买好，本来打算这个星期就开工的。
电话簿里，有三个人的身份无从查起，全部使用的是不记名的神州行电话卡，并且从案发以后的第二天，不约而同显示关机状态。
比起聂宇的心烦气躁，乔安南显得冷静很多。
这三个电话，姑且都假设为这些照片的关系人，那么他们不是联系“业务”的中间人，就是此“业务”的最下线——未成年少女。
顺着这条线，咬定其中一个不记名电话，追查电话记录，总会找到可以证明身份的某个人。
聂宇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安南全神贯注的盯着白板上的照片。
他有些烦躁……这有什么好看的？这又不是明星的“艳照门”？照片上的全是未成年少女，牵扯的都是未成年犯罪！那些女孩大多数看起来都不到十四岁，很多孩子的胳膊大腿还有胸部，上面都有清晰可见的青淤！
他想起这些照片刚曝光时带来的巨大震荡……警局里从打扫卫生的大婶，到高高在上的局长，都以不同的方式混到重案组，表面上不露声色，眼睛却一直围着照片转，最后无一例外，长舒一口气。
聂宇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荒唐。
孩子们在做什么？是自愿还是被逼迫？是爱好还是赚钱的工具？
这一切的一切，家长都被完全蒙在鼓里，也许连那些孩子，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冷冷的扫一眼乔安南，面无表情的走到白板前，一张张的把照片反过去，又用磁石固定贴好。
他这个未婚男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的经历，也足以让他无法释然的正面相对。
乔安南一直平静的注视着他，等他贴好最后一张照片，才用轻松的口气问道，“电话记录查的怎么样了？”
聂宇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冷淡的说，“最后一个打进来的电话是在中心广场附近的IC卡电话亭；调查了那三个不记名电话的记录，其中两个有过频繁的接触……最后一个电话没查出任何线索。”
他停顿了一下，“151XXXX3159。这个电话。我们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个电话的联系面非常广，一天要接听至少三十个电话，经常联系的几个号码都是不记名的。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都在下面了……”
乔安南打开文件夹，低头扫了一眼，在最后一页上，密密麻麻记载了诸多电话号码和所属来源。大多数都是工作电话，比如XX肉联厂，XX机修厂，XX广告公司，XX食品局，XX市委办公室……跨度之广，范围之大，使得乔安南开始怀疑，他们无意中抓到了个猎头公司。
也有用自己电话联系的。乔安南有理由相信，这些“敢作敢当”的好汉们，在未来的一段时期都不会过的太舒心……以聂宇为首的热血警察一旦确定他们和照片里的女孩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联系，也会“无意”的，“热心”的，“无偿”的把这件事宣扬光大。
“对了，法医那边说，现场发现的照片灰烬和这些照片应该是同一批影印出来的……”
乔安南点点头，“第五个女孩。”
“不一定。”聂宇很客观的回答，“这些照片都是穆连江收藏的，凶手不一定知道这件事，他烧掉的，或者是我们知道的这四个女孩之一，或者不是。”
乔安南没说话，停顿了一会，“你认为凶手应该是某个女孩的父亲，或者男友？”
聂宇扬扬眉，“怎么你觉得不是？刚才开会的时候怎么不说？”
刚刚结束的案情分析会，已经把这四个女孩的家属作为了主要侦查目标，从现场显示的证据可以看出，寻仇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会上乔安南一直很沉默，就像刚才一样，只是盯着白板上的照片一言不发。
乔安南笑笑，“案发现场的照片灰烬和我们手里的照片，是同一批影印出来的，凶手既然能拿走其中的一张，也应该有条件拿走剩下的。”
聂宇歪着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乔安南摇摇头，耸着肩，“如果真是一个愤怒的父亲或者男友，会拿走属于自己在乎的那个女孩的照片，难道也会放任其他照片就那么摆着吗？我觉得不会，这样的受害人家属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经历……甚至你，都不忍心再多看两眼的照片，一个决定复仇的人，会这么无所忌惮的暴露自己的隐患吗？你觉得其他的照片，对他来说，就不是一种刺激吗？”
聂宇挠挠头，“好像也是。”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可是你不能证明，这个凶手看到了全部照片，也许他拿到的只是其中一张，理所当然的认为，只有一张。”
乔安南笑的更开心了，“对，我没有办法证明。”
聂宇瞪着他，有些生气他的无所谓……玩世不恭是对浪子最好的诠释，对警察则不是。
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乔安南说的有道理。
在一堆无从知道数量的照片中，正好拿到唯一一张，属于自己亲友的照片……这个几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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