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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可算是醒了！”澹台沨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心中一动。
这几****一直保持着那副可怕的样子，每每让他心中苦闷无比，曾经那般清澈的眸子，却成了浑浊不堪的样子，又让他心怎么能舒服。
此刻见到她终于恢复了本来模样，心弦被悄悄拨响，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顿了顿才发现，他居然抢了黎阳的第一句话……
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便急匆匆往门外走去，“那个……郡主终于醒了，我去告诉膳食房中的人让他们做些爽口小菜来。柒儿，跟我来。”
仍愣在当场的柒儿仿佛猛然醒悟，立马赔着笑跟在澹台沨后面离开。刚一出房间，憋了许久的眼泪便涌出眼眶：“小姐……”
澹台沨斜眼瞥了下痛哭流涕的柒儿，“进膳房的时候擦干净，记得要将手和脸洗干净了，今天可是要摆脱你了，这么多天伙房丫头可不能让你白做的了才好。”
柒儿一怔，继而眼泪涌得更欢，忙取了平日用的手帕出来拭了泪，不好意思地冲澹台沨笑笑：“沨公子，您就放心吧。”
说罢一溜烟朝着厨房跑去。
澹台沨穿过走廊，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自从这新苑建好已有半年左右，虽说当时建造时是他监工，但是却从来没有进来看过。此刻既然小王爷在黎曦左右陪着，那定是不需要他的，不如出来走走的好。
走了许久，也不知道已经拐了几个弯，几乎就要找不到路的时候，郁郁葱葱的色调中突然出现一抹暗蓝。
澹台沨眯眼看看，心中一阵愧疚，正想离开，却不料被那抹蓝色叫住。
“到现在还不待见我？”
声音仿佛楔子，将澹台沨正要抬起的脚死死钉在地上，无法离开。
良久之后澹台沨只得轻叹一声：“那阴影对你我来说都过于沉重了，只为了一句戏言，却将我们死死地拴在了她的身边，就连翻身都没得余地。”
“对你何尝不是好事？”蓝色渐渐朝澹台沨走来，脚步铿锵有力。
“看来你是忘了王妃说的那些话了，一开始就是错误，王妃是不会允许错误再犯的。”澹台沨笑得有些生硬。
“可是……你还想骗你自己吗？”钟离溆不依不饶：“你又喜欢上她了对不对？她对你全然不避，我还以为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没想到问题出在你身上。”
澹台沨将头撇过，强迫自己看向钟离溆身后的一棵铁树，可视线却从铁树身上穿了过去。
钟离溆看他这副样子，早已了然，之前对澹台沨的不解和疑惑早已烟消云散，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地守着她，喂她参汤，对着昏迷不醒的她说话，甚至在遇刺那晚中毒……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说明，他对她仍然有情，而且恐怕是情根深种。
“看来你也是忘了王妃所说的了，动情必伤啊！”
澹台沨看着眼前的蓝色，心中蔓出一丝苦涩：“我又何尝会忘？只是有时觉得，这种事，不是说说就能解决得了的，对吧，如果是你，我想你也会这么说……”
“不要提我！”钟离溆冷冷将他的话打断：“我已经认了，生如此，死亦如此，所以就让生死由天去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挂念的，这样倒也轻松……”
“你的意思是，王妃真的打算将你关在这新苑之中一辈子不得出去不成？”澹台沨惊住。
钟离溆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之色。
“王妃说的话，何时改过？”
澹台沨向后退了一步，不禁苦笑，是啊，自从进了南王府，见到王妃后，她给他们说的哪一句话是曾经变过的？
从来没有那样的事，从战场上回来的每一个人，都带着军队的纪律，况且是领导着大军打过无数胜仗的女帅，又怎么会出尔反尔。
“可王妃并不是这新苑的主人，这新苑的主人是她啊。”
钟离溆看向眼前身着青色长衫面容小有憔悴的澹台沨，仿佛见到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你认为，我会去求她？”
“你当真是太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居然会说出这样不禁大脑便出口的话，我怎么可能去求她？这辈子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她还有任何交集！”
澹台沨定定看着有些激动的钟离溆，叹息着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愿面对么？那件事，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没有忘掉，而且还记忆犹新吗？！这样的呢，又怎么还好意思说我呢？
其实说起来，那些话都是绉出来的吧，不想有任何交集，可能实现吗？对她而言，可以将你忽略掉，毕竟她现在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要不记得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人实在是轻而易举……
但如果说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记忆深刻到难以忘怀程度的话，你当真能保证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钟离溆默然，这种事，怎么可能。
“她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当初的那件事了，不如你真的试着再接纳她，她已经同原来不能相提并论了……”
“够了……”
钟离溆一闭眼，眼前出现的全部都是几年前一度成为他每日重复播放不知要多少次的噩梦镜头。
面上不知何时显了痛苦之色。
澹台沨定定看着他，眸子中闪着不忍，但嘴上却丝毫没有放松：
“难道你到现在都不愿承认，你……”
“够了！”钟离溆猛一睁眼，恶狠狠地看向面色淡然的澹台沨：“我不是欧阳洬那种只会缠在她身边的那种人，过去不是，现在，将来，永远都不会是！”
说罢提步便要离开。
“话……有时候不要说绝的好，不然到时候后悔莫及。”澹台沨一把摁住他的肩膀，眸中射出两道寒光：“你不肯面对自己，我也毫无办法。”
钟离溆瞪了他一眼，一把摔开他的手，忿忿离去。
良久，澹台沨才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唇边的笑容苦涩至极。
“看来有些事情，总是解铃还许系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