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李白《三五七言》
仁帝看着两个乖巧的皇儿,心下十分欢喜,余贵妃亦对两个皇儿万分怜爱,一直在皇儿身旁坐着,逗皇儿。
两个皇儿停止了哭声,对着余贵妃无邪的笑。
妙月见仁帝和余贵妃高兴,笑着说:“如今帝王和贵妃娘娘双喜临门,此乃天下盛世,何不普天同庆?”
“好,好……”仁帝高兴地点点头,望着余贵妃。
余贵妃脸上尽是慈母之相,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两个小皇儿,对于妙月和帝王之间的对话,并未在意。
皇后娘娘躺在一旁,心里恨意浓浓。
此时,太医前来跪地对仁帝和余贵妃说道:“帝王,娘娘,一胎双生,实乃喜事,但两位皇子身体羸弱,该先抱到皇子阁,悉心照料一段时间方能与帝王娘娘共聚天伦。”
帝王点点头,两个皇子的奶娘便过来抱皇子,余贵妃十分喜爱两个小皇儿,随着奶娘们一同去了皇子阁。
妙月像帝王辞行,随余贵妃一同过去了。
寝宫内,只剩下了皇后娘娘与帝王以及几个奴婢下人。
仁帝望着面色浮肿,疲惫不堪的皇后娘娘,心里略有些不忍,还未开口,便听见偏室内传来女子清朗的读书声。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出必掩面,窥必藏形。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
仁帝蹙眉,厉声问道:“何人在偏室叨扰皇后娘娘清休?”
读书声停了下来,稍时,偏室门开,从内走出一位面目淡雅的女子出来。
她身着樱花色锦衣,头上简单的戴了只金步摇,缓步走到帝王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俯身施礼:“残月拜见帝王。”
“抬起头来。”
残月缓缓地抬起头,眼中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着帝王,毫无惧色,亦无害羞之意。
仁帝忽然眼前一亮,口中喃喃道:“妙人……”
“小女子唤名残月。”残月仍旧一副风轻云淡不卑不亢的样子,用清朗的声音纠正仁帝。
“残月……”仁帝沉吟半晌,感激的望向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凄惨的一笑,道:“臣妾,也只能如此为帝王尽心了。”
仁帝感激的点点头,复又望向残月,手,不由自主的抚向了她的眉间,道:“天下,竟然真的有如此相似的样貌吗?”
“残月不知,残月亦不愿成为她人的影子。”残月仍旧口气清淡,但神色中却隐藏着若隐若现的铮铮之气。
“你……”仁帝倒吸一口气。
如此的相似啊!眉间的那颗朱砂痣,面上淡然的神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天下,竟然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仁帝喃喃自语:“这,才真的,是双喜临门。”
当夜,宫中的能工巧匠齐集,一夜未眠,筑残月阁,封残月为魅妃。
翌日,妙月妙灵一大早便去了紫华宫,余贵妃方知此事。
“魅妃究竟是何人?”余贵妃坐在塌上,心里尽是妒意。
自她入宫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得此恩宠—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直接晋升为妃。更何况,这个女子,是皇后的人。
“妙月不知,妙月只知道,这人,似乎是皇后娘娘事先安排好的,只等帝王临驾坤宁宫,她便将人送出来,以牵制贵妃娘娘。”妙月亦十分嫉妒这个魅妃娘娘。
“笑话!堂堂皇后都奈何不了本宫,还想用一个小小的魅妃来牵制本宫?”余贵妃冷哼一声。
妙灵忧心忡忡的说:“但是娘娘,魅妃昨夜方被帝王临幸,今日便封为魅妃,**一夜之间筑起残月阁,这些种种,史无前例,依帝王之意,恐怕欲立魅妃为帝后!”
“笑话!”余贵妃强作镇定,但端着茶杯的手却开始发抖。
“娘娘,自古以来,但凡立了帝后,**妃嫔皆赐死。这**之中,除了不渡香涧的人成为帝后会给我们一条活路,恐怕别人……”妙月亦焦急万分,几乎要哭了。
“无知小辈敢于本宫相斗!本宫倒要看看这是何人!”余贵妃摔了茶杯,喝道。
“娘娘相见魅妃,恐怕要亲自去残月阁了,魅妃因帝王特赦,可不给娘娘请安。今儿早上鄂公公说,帝王起床,魅妃正在梳妆,于是帝王赐诗,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意为魅妃为弄妆,可以不必给娘娘们请安。”
余贵妃大怒,喝道:“既然她不来,那本宫倒要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美人,可以几个时辰的时间来梳洗打扮!”
“娘娘不必去了。”妙月不无妒忌的说:“昨天夜里帝王除了连夜筑了残月楼,给魅妃独住外,还下令如果不是魅妃亲自下帖请,任何人不许打扰。”
“既然魅妃那里去不得,本宫就去看看皇后娘娘!”余贵妃怒火中烧,喝道。
“不必去了,本宫来了。”
余贵妃循声望去,皇后娘娘身着火红的锦袍,由芝兰搀扶着进来了。
妙月妙灵恨恨的看着浮肿却意气风发的皇后娘娘,皆扭头视而不见,亦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冷冷的说:“既然不渡香涧的人都在,那本宫也就不必费力一个一个召见了。”
余贵妃冷冷一笑,道:“姐姐是过来看妹妹与帝王的两位皇子的吗?”
皇后脸上忽然有些扭曲,恨恨的盯了余贵妃半晌,又冷冷的笑了,说:“妹妹可知帝王欲立魅妃为帝后?”
余贵妃冷笑一声,道:“看来姐姐虽十月怀胎诞下麟儿,却对两位皇子不怎么关心啊!难怪帝王都为曾让姐姐抱一抱皇儿,便叫妹妹抚养了。不过姐姐也该放心,妹妹一向心善不似姐姐,一定会抚养好两位皇儿的。”
皇后冷哼一声,说道:“两个皇儿认贼作母,也不配做我恩昭昭的孩儿!不如就让妹妹养着,看看日后,会不会反咬了妹妹!”
余贵妃仰天长笑,说道:“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母亲。”
“本宫想要皇儿,随时可以要,不像你,一辈子,只能养别人的孩子!”皇后娘娘冷笑一声,讽刺余贵妃。
余贵妃的眼睛忽然放射出恐怖的寒意,冷笑道:“恩昭昭,你以为你还能再生育吗?”
“你什么意思?!”皇后娘娘听了余贵妃的冷笑,忽然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浑身冷汗涔涔。
“没什么意思。”余贵妃还未说话,妙月便先笑了:“只是皇后娘娘该去拷问一下产婆,有没有在为皇后娘娘接生的时候做什么手脚。”
余贵妃满意的看了妙月一眼,走近皇后娘娘,冷笑道:“恩昭昭,只可惜你一生之中只能生育一次,可你的孩儿,却要叫你最恨的女子额娘了。”说罢,放声大笑。
“你……”皇后娘娘怒极,扑到余贵妃身上掐住余贵妃的脖子。无奈刚刚生产完,体虚无力,反被余贵妃推到在地。
皇后娘娘坐在地上,浑身无力,但仍旧疯狂的大笑:“余清雅,你以为你赢了吗?本宫早就说过,在**之中,除非封为帝后,否则永远无法独占鳌头,妹妹你就算风光无两这么多年又如何?帝王立魅妃为帝后,到头来余清雅你还不是要孤老冷宫之中?”
“那你又有何好处?你不也一样要孤老冷宫?”余贵妃狠狠喝道。
皇后娘娘仍旧大笑,说道:“好在上天见怜,本宫果然诞下的是皇儿,并且还是两个!就算本宫从此再也无缘再见帝王,但血浓于水,帝王终究也不会忘了我这个皇子生母,就算两个皇儿终日叫你额娘,但帝王心里知道,你终究不是他们的生母!”皇后脸上闪现出一丝狠毒的光,接着说:“更何况,本宫曾在魅妃危难之际暗中保护了她的性命,本宫若要想出宫,也并非难事。”
“你做这样鱼死网破的事情!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余清雅,你风风光光这么多年,可你最终还是败在本宫手里!你要杀我,得先看看自己的本事!你可知道魅妃的闺名残月是出自本宫之口!本宫就是寓意要告诉你余清雅日满则移月盈则亏的道理!”皇后娘娘大笑着说完这番话,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仍旧沙哑的大笑,唤了在寝宫门口候着的芝兰,让芝兰搀扶着出了紫华宫。
余贵妃呆坐着身后的椅子上,半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