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云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为何已经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却还传下口谕拿我?”李少征直至从气字院的铁门踏出,心中一直思考着这件事。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酒色财气四座大门,他不禁叹了口气,或许这便是答案罢,欲望这东西总是如此令人不可思议。
以维护云岭清净为己任,却又偏偏说云岭的尊严不容挑衅,但是云岭众生的尊严呢?朱云岭何曾考虑过?李少征轻轻一笑,心中不无自嘲的道:“我又何必为这个伤神?古岳剑派也罢,朱云岭也罢,抑或世俗的王朝也好,不外都是打着维护天下太平的口号,做着不见得人的勾当而已。不过——这与我何干?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这箴言符给了这小疯子,解掉这朱云岭对自己捉拿口谕要紧。”
李少征静静的立在原地,灵根运转,玄黄真元充斥于身上每寸肤发之间,感受着铁子骞留下的气息。
“原来追踪一个不会敛气之术的人,是如此的简单么?没有前人的指导,大道仅靠自己摸索,终究是艰难啊!”李少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听那沈道远说,这辩息寻踪之术仅仅是修行之人一个极其普通的技巧而已,凡是大门派的弟子无不知晓!”
“嘿嘿,无不知晓!”李少征摸了摸鼻尖,摇了摇头,叹道,“说来我也曾是古岳剑派的弟子呢!入得宝山空手还,看来自己果然是没有在大门派修行的福分。”
李少征此刻已经感受到铁子骞的气息,立时驾起飞剑,化作一团流光往云岭东南遁去。李少征飞遁速度极快,却始终见不到铁子骞的踪影,心中赞道:“若论五行遁走速度,火德之人绝对是天下第一,木德次之,金德稍逊,水土两行最差。这铁子骞明明有伤在身,自己全力以赴,却始终追他不上,直教人气闷。”
李少征驾着飞剑连追几日,此时已经到云岭东南,他发现铁子骞那厮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不由得怪道:“这厮如此奔走,不停片刻须臾,这是为何?”
又追得半日,终于发现铁子骞的气息渐浓,似是停留在某处,心中暗喜,说道:“只要他再停留片刻,自己依着他气息寻去,把这沈道远的箴言符与他,便此间事了,从此逍遥自在了。”
李少征鼓荡真元,催促飞剑,将飞行速度施展到极致,半日之后,便来到东南群山之间,他已经感受到了铁子骞的气息,停留在一座山中某处。其时天色已晚,淡月轻云,星落几疏。李少征在空中看不清山中的境况,只见得火光点点,似是个村落,铁子骞就在下面。
李少征将遁光降下,放眼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原来村落还是村落,但是这火光却不是灯火,而是有人曾放火焚村,他在空中看到的火光乃断壁残垣之间尚不曾熄灭的火焰。
忽然,一阵山风吹来,李少征略微一闻,不由得眉头紧蹙,这风除了硝烟火气还隐隐有血腥的味道,他脸上陡然升起一股怒气,说道:“难道这家伙真的疯了不成!”
李少征唤出飞剑,握在手中,便去寻铁子骞。村落甚大,李少征每走一步便怒火益甚,只见得残砖败瓦之处皆是断肢残躯,这杀人手法十分残忍,有如疯子所为。“这家伙难道疯狂到了这种地步么?若果真如此,终有朱云岭的人保你,我也要将你千刀万剐!”
铁子骞并不难找,李少征拖着飞剑迤逦而行,转的几转便见到了铁子骞。铁子骞背对着的李少征如泥雕木塑般站在那里,他似乎并没察觉到李少征的到来,长刀斜斜的握着,腥红的血水自刀柄沿着明晃晃的刀身向下滑落,在火光之中格外醒目。
“迁怒他人,伤害无辜!这便是你的荣誉么?”李少征阴沉的道,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铁子骞闻言,缓缓的回过头来,双目无神,一字一句的道:“我——是——个——煞——星!”
“杀你个头!”李少征血气上涌,身形一晃,跃到铁子骞面前,飞剑斜斜递去,往他心口刺落。
“噗”声如裂帛,飞剑自铁子骞胸前透体而过,李少征微微一怔,说道:“为什么不躲?要不是我将剑身偏离,你会死的!”
“死很可怕么?”铁子骞伸手紧紧抓住李少征肩膀,蓦然向前走了几步,如此一来,那飞剑又进了几分,他嘴角慢慢流出一股鲜血,失魂落魄的道,“你能告诉我,这是一场梦么?”
李少征一时间呆在当场,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他浑浑噩噩的答道:“或许这真是一场梦!”
“原来真的是一场梦!”铁子骞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双手松开,长刀哐啷一声掉落,整个人也慢慢向后跌倒,“原来是一场梦,我就知道这是一场梦!”
“你!”李少征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喝道,“快运转真元护住心脉,这不是梦!”
“你错了!若不是梦,二爷爷怎么可能是沈道远?我又怎么会叫铁子骞?我叫铁小凡,如爹娘的希望一样,平平凡凡,快快乐乐的过此一生。你是不存在的,你只是我梦境中的人物,别吵了哦,我要醒了,爹娘已经煮了饭等我起床呢?”铁子骞缓缓跌倒,悄然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呢喃的道,“娘亲煮的面条最好吃,嘿嘿,你永远也吃不到!”
“愚蠢!”李少征右手抽出飞剑,左手捏诀,一道刀兵符瞬间往伤口处打落,却是刀兵符后第十道长春符,有止血功效。
“他已经萌生了死意么!竟然不运转真元疗伤!”李少征皱了皱眉头,双掌贴在铁子骞下丹田处,一丝真元注入,引导他体内灵根疏导经脉,治疗伤势。
“连我的玄黄真元也不排斥,他究竟是想找死,还是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李少征看着昏迷的铁子骞,脸上不禁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