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启全和启忠百天,皇宫上下热闹非常,后宫英华殿大排筵宴,皇后绾卿和皇上萧毅坐于正中上席,夏月抱着启全坐在皇后旁边的椅子上,皇上破例开恩允许石美人抱着其子启忠坐于上席皇上身旁另一侧。
下面的妃嫔无数双眼睛充满艳羡,嫉妒,不忿,目光齐刷刷直射到石美人身上,后宫中许多人都不服,一个小小的女御竟然在短短的一年之内,连升三级,就是凭着生了一个皇子,石美人也知道众人是怎么想的,把头高高地抬着,目不斜视,稳坐在上面,全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
这次皇子百天宴规格之高不亚于春节大庆,御膳房忙了多日,宰了上百头全猪全羊,几斤重的大湖鱼,就要了几百斤。
宴席方才开始,就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匆匆跑了进来,跑的是满头大汗,进到殿前跪倒,结结巴巴地说:“皇上……大事不好了,外面……”。
萧毅道:“你清楚点说,外面怎么了”。
小太监停顿了一会,喘了一口气说::“外面到处飘着白纸条,连护城河里都是”。
说着才想起手中拿的东西,跪着承上,王公公接过,递给皇上,绾卿在萧毅身旁,看的仔细,只见白纸黑字上写着:“人王为皇”,绾卿陡然一惊,这不是说的是启全为皇。
这时下面正吃着的嫔妃,有人惊呼,萧毅循声望去,问:“怎么回事”。
郑美人心直口快惊魂未定地说:“是这鱼肚子里有一白绢,上面还写着字”。
萧毅看看自己桌子上的大鱼,离得远,王公公赶紧挪到近前,萧毅用镶银的筷子从已抛的鱼肚子上划开。
赫然露出一条白绢,萧毅拿到手上一看,上面写着同样的话,白绢墨黑地字体清晰地写着:“人王为皇”。
这时人人都效仿皇上划开眼前的鱼,顿时一片惊呼声,有人高声喊:“这是上天的旨意,要拥立皇子全为太子”,还有人大声附和。
坐在萧毅身旁的绾卿浑身冰冷,只觉脑子一片混沌,萧毅倒是镇静自若,侧头问绾卿道:“皇后可以为是上天的意思,朕是不是应该立全儿为太子”。
这一问,绾卿骤然猛醒,迅疾离席跪下道:“皇儿尚小,皇上春秋鼎盛,何谈立嗣,再说臣妾以为太子之位,不应居于礼法,皇上圣明不应有嫡庶之分,应以贤德之人居之”。
皇上萧毅对她的表现显然将信将疑,试探着说:“皇后以为全儿可堪此大任?”。
绾卿断然道:“如果全儿将来成为贤德之人,臣妾举亲不避嫌”。
这一天的宴席,一团混乱,大家提早散去,绾卿心情沉重回到坤宁宫,心想:“当今皇上,生性多疑,此番一定如鲠在喉,这是何人所为,害我等母子”。
想吧,长叹一声,要想除去皇上疑心恐非易事,一定得想办法查出事情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时皇上回到交泰殿,心情有些烦躁,前方有一个信使来了,说主帅交来密信让皇上亲自拆启,萧毅拿过信来,用手拆开,只见上面大意写着:“阵前活捉一奸细,身上搜出书信一封,是国丈通敌的密信,另附原信”。
萧毅打开所附原信件,书信的大意是,里应外合,直取京城,事成之后,二分天下。
萧毅急忙让王公公去找来国丈安国公以往存档的奏章,前后仔细对比笔迹,分毫不差,顿时心中大怒。
就想去国丈府拿人,但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五弟萧厉已去前方,皇城空虚,如果现在动起手来,国丈府三千护卫皆骁勇善战,没有取胜的把握,而且安国公在军中很有影响力,操之过急恐阵前倒戈,与叛军的这一仗更难打下去,遂按捺下火气,另图他法。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乾清宫太监小印子乘夜色悄悄来到坤宁宫,被雁翎带进角门,去了皇后寝宫,屏退左右,小印子对皇后耳语几句,只见绾卿脸色大变。
小印子走后,皇后在内室坐立不安,雁翎感觉有异,以往皇后不管遇到任何事,都处变不惊,一定是情况有变,事出突然。
走了几个来回,绾卿停下来对雁翎说:“你亲自出宫速去国公府,告诉老爷就说有人陷害通敌,宜速早做准备,事不宜迟,你连夜就去,就说找为皇子接生的稳婆,问些皇子的事”。
雁翎一听知道事关重大说:“会不会令人起疑”。
绾卿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我在宫中无论有什么事都得撑着,皇子是圣上骨肉,也无性命之忧,只是老父并家下人等性命攸关,你尽量不惊动任何人,随机应变,速去速回,晚了我怕有变”。
雁翎一刻不耽误,果然在一个时辰内赶回。
绾卿担忧地问:“老爷怎么说”。
雁翎有些焦虑地道:“老爷口口声声说,自古君为臣纲,君叫臣死臣得死,父叫子亡子得王,穆氏一族深受先皇大恩,焉能做出谋逆之事”。
绾卿心里一凉,心说:完了,早知老父如此脾性,这场劫难恐在劫难逃,这一次也只有赌上皇上萧毅对自己的感情。
想到这里,心下一片苍凉,自己没有丁点把握萧毅会因对自己的感情而放过自己的家人,恐怕连自己都会被怀疑,自身难保,何谈其他。
这样想着,忙找来李嬷嬷,孙嬷嬷,雁翎,三人一看皇后脸色不善,都很紧张,三人都知道白天的事。
绾卿道:“如果我遇到什么事,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小皇子,他是我们全部的希望”。
三人看事态严重,都发誓说:“就是要了奴才们的命,也会保护小皇子安然无恙”。
绾卿又道:“不得已时,把小皇子护送出宫,隐姓埋名,抚育长大”。
三人都郑重地点头说:“皇后娘娘放心,小皇子贵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绾卿放低声音道:“内室夹壁墙中藏有旷世珍宝,紧急时拿来使用,可作为买路钱”。
刚安排完毕,乾清宫的王公公带着人来了,王公公看见绾卿躬身一礼,随即展开手捧的皇绢道:“皇后穆绾卿听旨,圣上有旨,皇后穆氏自育有皇子以来,身体羸弱,尚未复原,特恩准容坤宁宫静养,不得随意出入,后宫所有人等无事不得打扰”。
绾卿早有准备,遂领旨谢恩。
王公公看了看皇后,也无话可说,回宫复命。
交泰殿
萧毅浓眉紧拧,阴沉着脸,来来回回踱着步,地上是打碎的茶杯,两个宫女蹲在地上捡着碎片,乾清宫的人从没看过皇上如此,萧毅素来沉稳,众人一看皇上不悦,都捏手捏脚,不敢出任何动静,以免当了替罪羊。
直到王公公进殿来,萧毅才停住脚步,紧张地问:“皇后怎么样,说些什么”。
王公公说:“皇后娘娘与平时无异,没问任何话”。
这也在萧毅意料之中,若果大哭大闹就不是她穆绾卿。
萧毅内心矛盾,一时委决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