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如果修炼出了内丹,那对它以后的修行之路是大大的有益,但凡事都是有利便有弊,这件也不例外。就拿这蟒怪来说,它修炼出的这颗内丹能吸纳满月中的精华,在用这精华增加自身的修为,让其修炼速度整整快了一倍,不过同时也让这条蟒怪多了一个死穴,一旦这颗内丹离开蟒怪体内久了,那这条蟒怪便有了性命之忧。所以蟒怪在吸纳满月精华的时候,也不是一直把内丹吐出体外,而是时吐时吸,方能不致危及性命。
这条蟒怪在此地修炼也有数百年的时间,一直也未遇到过敌手,今日一时大意让云开钻了空子,眼见内丹被夺,哪敢让云开走脱,马上张开大口使出妖法,只见一阵妖风从其口内飞出,打着旋地将云开又卷了回来。云开哪曾想到这蟒怪还能有此手段,未及反应便已被蟒怪吞入口中,云开就觉得眼前一黑,心中暗呼:完了,我命休矣!双目紧闭,只待等死。
要知这蟒类的胃液最是可怕,有些种类甚至能将吞下去的动物骨头都给融化掉,而这条蟒怪的胃液更是狠毒,只要沾上一点便会腐肉蚀骨,让被它吞入腹中的活物瞬间化作一滩脓水。所以这蟒怪有恃无恐,一口便想将云开连着内丹一同吞入腹中,这蟒怪也是打着如意算盘,此举即可将内丹夺回,又能除了云开,真是一举两得。
云开身在蟒口,感觉身子不由自主的急向下沉,但突然间手中铁枪好似挂到什么东西之上,身子只是向下坠了一坠便不再下沉,暗呼侥幸,连忙抓紧枪身,暗想借机爬出蟒怪之口。
也道是这云开命不该绝,原来被蟒怪吞入口中的瞬间,他手中的铁枪是打横拿着的,此刻正好卡在蟒怪巨口两边,因此救了云开一条小命。蟒怪这时也发觉并未将云开吞入腹中,不禁也是心中惊慌,要知道这内丹还在云开手中牢牢攥着,和云开一并被卡在了蟒怪的咽喉之处,如果蟒怪不能及时把内丹纳入腹中,那它也就距死不远了。
蟒类大都只会向内吞咽,不会反吐,现在这条蟒怪便是这样,云开卡在它的咽喉之中,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真是让它恼怒异常,不由得扭动起庞大的身躯,一头撞在了旁边的一块巨石之上,妄图把云开震入腹中。只见巨石有如豆腐一样,瞬间便被蟒怪撞个粉碎,可云开也知道此时乃是生死关头,哪敢放手,也是拼命牢牢的抓住手中铁枪。这蟒怪仗着自己皮坚甲厚,接连撞向身躯两旁的巨石古树,一时间山林中巨响连连,尘土飞扬,惊得鸟兽四散奔逃。
过不多时,只见这蟒怪身躯舞动的越来越慢,显然已是到了强弩之末,最后终于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云开感觉在蛇口中的这一段时间有如无始无终一样,自己被撞得是头昏脑胀,五内翻腾,周身的骨头都好似碎裂了一般,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这样死掉了。终于挨到了蟒怪不再动弹,云开也是只剩下半条命了,费了好大的力气,云开才爬出蟒口,仰躺在蟒怪的巨头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时云开看着蟒怪的巨目,有如死不瞑目般瞪着自己,心中着实害怕,本想再爬远点,可是却提不起半点力气,只有躺在那里同蟒怪大眼瞪小眼。
待得天已蒙蒙见亮,云开才提聚起些许力气,艰难的爬起身来,这时才发觉自己周身腥臭无比,心中不觉的把这蟒怪的祖祖辈辈都骂了个遍,接着又自言自语说道:“蟒怪呀蟒怪,你我虽说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但我义父等着你的这颗内丹救命,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取了你的性命,不过你也不吃亏,看你把小爷儿我折腾的就剩下半条命了,还弄得这一身的恶臭,咱们就算是扯平了吧,看你这修行不易,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了。”说完还对着蟒怪拜了一拜,不过要是这蟒怪泉下有知,听了云开这段话,还不得被气得活过来再找云开拼命。
云开来到湖里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这才有机会看看手中的蟒怪内丹,但见这内丹大小有如核桃,通体灰白而且表面光滑如镜,并且还不时的放出一层幽幽的碧光,云开还觉得从这内丹里透出一股寒气,入手极其阴凉。云开冲洗完后便匆匆的往回赶去,可云开现在是又饿又乏,而且周身酸痛,等赶回洞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日头偏西了,这一路上蟒怪的列祖列宗也不知被云开问候了多少遍,不过等云开搬开挡住洞门的石头后,心中一想马上就能用内丹为义父续命,这一日的劳累奔波又不觉得算什么了。
云开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楚义的石床前,满心欢喜的唤了一声:“义父,开儿回来了,你看开儿给您带回了什么。”可唤了几声楚义也没有反应,再看楚义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云开不由得大吃一惊,马上伸手去拉楚义的双手,感觉楚义双手冰冷之极,再颤抖地伸出手指去探楚义的鼻息,竟已是气息全无。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本是满心欢喜的云开顿觉像坠入冰窟一样,看着养育自己十八年的义父就躺在自己眼前,却已是阴阳相隔,往日的画面竟在眼前不断地闪过,云开张大了嘴,想叫却叫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如决堤了一样,不停的从脸上滑落。云开就觉得胸中似有股郁闷之气宣泄不出,搅得自己五内翻腾,不多时眼前一黑,竟也昏死过去了。
云开在昏睡中又做起了那个怪梦,在梦中还是那个怀中的少女,还是那张模糊不清的脸,还是那道让自己刻骨铭心不能忘记的眼神,当云开忽然惊醒之时,也还是那种无法言语的心痛,只不过今日还要再加上一种痛。云开缓缓爬起,又抱着父亲的身体大哭了一通,慢慢的胸中淤积之气哭了出来,也哭得累了。云开止住了哭声,呆呆的坐在了石床边上发呆,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丢落在床脚的蟒怪内丹,入手感觉冰冷之极,云开打了个激灵儿,拿起内丹细细的端详,但见这内丹缓慢的向四周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云开突然一惊,脑中灵光一闪,暗道这内丹既然是个宝物,能医治百病,还能续命增寿,那会不会能让人起死回生?想到这云开顿时激动莫名,一手慢慢掰开楚义紧闭的双唇,一手小心翼翼的把内丹送入楚义口中,双眼紧紧地盯着楚义的脸,大气都不敢出。不多时楚义的脸色竟真的有所好转,不似刚才那般苍白了,云开高兴地手舞足蹈,真想放声大叫几声,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回归原位。
云开紧张的神经这一松懈下来,眼角扫到了在楚义枕边平平放着的一个信封,只因打从云开进来开始情绪就一直比较激动,竟没有留意到,到了这时方才发现,拿起一看,上书:义子云开亲启。见是义父楚义的墨迹,连忙把信拆开观看,见里面除了有数页信纸外,还有另一个信封,云开先拿起信纸读了起来,只见上书:
开儿见信之时,吾应以长辞于世,开儿莫要难过,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下述之事本应当面相告,唯恐身体不待,因此便书于纸上,望云儿看过之后要牢记于心。
吾原是朝中一员武将,因不满一奸邪之辈所为,触怒与他,不曾想反被奸人所害,招致满门抄斩,唯吾得一挚友相助,得以苟且于世,之后便浪迹天涯。直到一十八年前来到此地,得见一奇观异景,开儿你也是当时从一狐口所救,吾以为终于遇到了异宝,灭门之仇也能报了,便在此地苦苦找寻一十八年,想是命中无缘,终不得获异宝。不过能得义子云开相伴左右,已是老怀甚慰。
为父今日一去,唯开儿放心不下,逐想将汝托付于吾之旧友,在吾死后,汝可拿着另一封信去京城寻找一位叫姬凡的人,他会代吾照顾汝之。吾此时心中万分不舍,但怎奈天寿已尽,唯在回光返照之际,留此书信,汝莫要悲伤,汝之天赋极佳,望汝能拜得名师,早日修得正果,寻到自己的生身父母。
云开看罢,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看着信纸呆呆的出神,这一日的变故实在是太多太多,望向躺在石床上的楚义,口中喃喃说道:“您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无论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亲生父亲,云儿不想去京城,云儿只想在父亲身边尽孝。”
云开看着楚义,脸色虽然栩栩如生,可却是丝毫气息也没有,心下虽感奇怪,可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在边上默默的等着奇迹的出现,可云开又那里知道,他夺回的内丹不但救不了楚义,反而会害了他,就算楚义活着吃下这个内丹之后也得一命呜呼,全因这个内丹乃阴寒之气所聚,常人带在身边都是危害极大,更不要说将内丹吞服到肚腹之中了,但是这个内丹却能让死者尸身千年不腐,面貌亦会如生时一样,有着驻颜之功效,也算是云开误打误撞下把蟒怪内丹物尽其用了。就这样,云开守着楚义的尸体数日,仍不见有何变化,心下也没了主意,突然间就觉得虽然天大地大,但好像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云开小小年纪也是耐不住寂寞,又过了几日见楚义还是那般,便把楚义写的书信与铁枪仙箭一齐带在身边,来到洞外,用巨石封好洞口,暗想义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这血海深仇本应由自己去报,此番便去那京城看看,顺便打探义父仇人的下落,好替义父报那血海深仇,打定主意后便向山林外慢慢走去,正是那初生牛犊不怕虎,锋芒初露显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