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
人,未静。
丁风身边此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他睡不着,金茉和银茉两个可人睡得正香。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惨叫,声音极短,豪不引人注意,丁风一个跟斗翻下床,轻轻推开屋门,外屋的金茉和银茉忙碌了一整天,并没有被那一声短促的叫声惊醒。丁风推开外屋门,轻轻带上。
门外几束火把,冷冷的光,显得单调,印在人脸上,马马虎虎辨得清容貌,五六名家丁围着马管家站着,脸上亦是冷色,冰冷冷的脸,冰冷冷的眼神,盯着地上一具未冷的尸体。
马管家见丁风走了出来,朝旁边招了招手,立时两名家丁抬着那具尸体,朝后门跑去。两名家丁虽然抬着人,即使夜晚清静,几乎听不见脚步声,可见这几名家丁都不是些吃素的普通人。那些家丁出了后门,朝着镇外荒漠奔去,这时马管家终于开口了:“可曾惊了少主人休息?”丁风猜透马管家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漠然道:“睡觉。”转身开门进屋,冷冷的光末照进屋子,印在金茉和银茉的脸上,两个可人睡得仍香,可能是白天忙碌了一天的缘故,她俩并未被方才的动静惊醒。丁风虽年少,却不免一阵心悸,正当妙龄的美貌少女背井离乡,不谙世事,不知自己身处重险之地,怎不惹人怜爱?丁风脑海中猛然又印出柳如月的影子,不知她此刻又处何地,想到他师妹的境况,丁风重又定了心神,转身轻轻带上屋门,屋子里又恢复了暗淡,随着火把余光的逝去,银茉转了半个身子又往被窝里躲了躲,丁风于是径直去了内屋,自顾着睡觉去了。
待丁风带上屋门,马管家示意两门家丁留在屋子门前,又一招手,径直越过墙头,另外四名家丁也跟着马管家纵身一跃,一行人朝着镇外方才两名家丁的方向奔去。
抬着尸体的两名家丁仍在疾步行走,脚步却略显沉重,呼吸也稍微变得急促,若是换成平时,别说这几里路,就算再多出几里,抬个人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重活。
暗淡的月光,暗淡的人影,这两名家丁奔跑了片刻,内心有一丝奇妙的感觉,好像背后有人看着盯着,是故他俩才加重了气息。但这两人却未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马管家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并不敢懈怠。
一名硬朗的男子,穿着打扮考究,身边四名随从身着厚重的斜肩布衣,背后负着箭袋,手上长弓弓箭在弦,蓄势待发。
冷冷的面,冷冷的箭,冷冷的风,冷冷的弓。硬朗男子忽然双指超前,四名弓箭手手上的弓箭立时脱弦。
嗖嗖嗖嗖,弓箭刺破夜空,朝着那两名家丁直奔而去,两名家丁虽是好手,也已经察觉异常,无奈弓箭速度太快,他俩想要躲避已来不及。
两名家丁却没有箭下亡命,四支夺命的弓箭在离两名家丁不到一寸的敌方,折为两段,两名家丁这时回过身来,马管家和其他四名家丁已经挡在他们面前。
黑暗中,又是四支疾驰的箭射来,紧随其后,是一支更冷的箭。马管家身旁的家丁眼疾手快,大刀一挥,斩断了先至的四支快箭,却未料及后面那支冷箭,所幸冷箭目标并非他等,不然定然有一人一命呜呼。
冷箭疾驰而来,目标正是马管家,但见马管家面不改色,他身边的家丁没有察觉,但马管家却早已洞察,冷箭悄然近前,马管家已凭一双手指,捏住欺身的箭头。
“马鹰马老头的手。果然是双好手。”暗中那人终于开口说话。
“哦?你怎会识得我是谁?”
“如此神速的接箭手法,除了天下一绝的快手马鹰,我还真想不出到底有谁有这个本领。”
“唐大少爷的眼神倒也不差。”
“你既也识得我,倒不妨开门见山。”
“开门见山?今日这小贼定是你府上的家丁吧。”马管家指了指身后的尸体接着说,“小贼倒也罢,竟又冷箭伤人,是何道理?”
“你们这不是没伤么?更何况,到底是谁先指使人潜入我唐家大院,你我心知肚明。”
“不错,明人不说暗话,前几日潜入你唐家大院的的确是我院中家丁,但我如此行事,想必你也知道原因。”
“难不成是因为我好客的缘故?”
“不假。”
“我就奇怪了,听说马老头以前也是很热情好客的,如今怎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世事常变,如天地日月,不可同日而语,你是晚辈,今日不想欺你。”
唐大少爷一阵冷笑,道:“老头口气还真不小,不知道是谁欺负谁,你就那么有信心能赢我?”
马管家沉静了半刻,道:“我没空与你论高低,今日事到此为止,还望唐大公子自重些好,别掺和我院子中的事,白白丢了性命,老朽到为你感到不值。”
言罢马管家示意身后家丁丢下尸体,领着一众人飞檐走壁,回了自家院子。唐连“呵”,“呵呵”连着冷笑两声,示意手下抬走了尸体。
此案过后,接连几日,两家大院倒也相安无事,浪潮汹涌又潜伏到风平浪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