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出奇的宁静,年花花能想得到的风波和冲突一样也没有发生,她暗想这虽不见得是坏事,但也未必就是好事了。
住到齐王府的头一天,齐王便曾派人送来不少礼物,隐晦地表明了他的意愿,希望不要勾起小王爷往日的记忆,齐歌应下了。那人又不住地打量带着面纱的散道,年小言便说是道友,一同来庆贺小王爷大婚,那人便嘱咐各位好好休息然后退下了。
慕容向南来拜访过几次,年花花以修道为由闭不出户,到后来都是年小言和齐歌见得他面,陪他聊了聊,这聊的自然不是过去,也与记忆无关。
除了慕容向南,童静也来过,陪同的是她的师兄章成一同来的。她主要是来拜访年家的两位法师,说是要交流道法,态度明显比上次在酒楼收敛得多。可年小言不是个好相与的,对没好感的人更是耐心欠佳,所以只不咸不淡地搭理几句,别说交流道法,连交谈都算不上,而齐歌更是向来寡言的,不过两人对章成的态度倒比童静好。
童静一个劲儿给章成使眼色,章成犹豫几次,还是问道:“我们与华年居士有段交情,今日怎未见到她?”童静眉头松了松,年小言看着更是不喜。
齐歌怕年小言瞎说话,于是道:“此时华年在练心法。”
童静小声嘀咕:“难怪道行上不去,练心法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捉点妖怪。”
在座的都是捉妖界新一辈数得上号的人物,怎么会听不到童静的话,年小言嗤笑一声,“道法千千万万,一静法师不能理解也是应该的。”
章成惯知这个师妹的脾性,连忙说:“是是,再遇华年居士,修为长进了不少,心法是内功,厚积薄发,想来华年居士走的路子虽然艰难,但潜力无穷。”
年小言一笑,“正是,我们年家……”她正要说我们年家就是走的这个路子,突然意识到之前年花花嘱咐不能暴露身份,于是连忙把话转回来道:“也是崇尚这样的方法,所以我们与华年居士一见如故,相处下来竟亲如兄弟姐妹,相见恨晚啊。”
齐歌心里一笑,暗道年小言脑瓜子转得真是不慢。
童静不服气,她瞪了眼章成怪他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于是道:“话不是这么讲的,修道虽艰辛,也不是没有捷径,比如用器用符,若是有好的法器和力量强大的道符,捉妖就要快得多,这些东西的杀伤力就是光练心法练上十年也是及不上的。我们童家向来尊崇效率,如今咒法式微,符器之法盛行,我们童家捉的妖比……”
童静说得得意忘形,章成脸色一变,连忙道:“师妹,你不是要送两位法师礼物的吗?”
说到兴处被打断自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童静在后面狠狠踢了章成一脚,但也不能继续说下去了,看了看年家人的脸色,只能笑道:“两位法师,上次是一静唐突了,不知两位是藏青宗师座下,今日特来赔罪,这些都是我的得意之作,望两位笑纳。”
藏青是年青山的道号,童静这么说,显然是做过功课了。
章成把桃木匣奉上,年小言谢过后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符和丹药。
章成道:“这两颗丹药有短时间提升法力的效果,是师妹最近研制成的,符虽是普通的捉妖之器,但我们童家靠此立身,效果比平常道符要好上许多,而且师妹在符上附了特殊的材料,有持久造成伤害的效果,请两位不要嫌弃这些小玩意低微。”
年小言不小心瞄到童静得意的眼神,盖上盒子笑道:“怎么会低微,两位法师有心了。”
后面送了客,年小言呸了一声道:“歪门邪道,谁要用!”
年花花从里屋走出来看了又看,笑道:“好东西,怎么不用。”话这么说着,却并不伸手去拿。
齐歌道:“小言,三师兄有点不适,你帮我看看外面的风向吧。”
年小言知齐歌定是有话与师妹将,小声不满道:“什么嘛,又瞒着我。”但还是乖乖往出走给两人望风。
年花花笑看齐歌,“三师兄,何事?”
齐歌拿起盒子里的符,“童家的符向来有防妖的效果,你接近它们可有什么……”
“有点排斥,说明是好东西。”年花花又笑了笑,“这些怕不止是出自童静一人之手。”
齐歌也笑,“一静法师的修为也不低,不过……”总觉着更像是绣花架子。
“三师兄,你就是为了问我这事?”
齐歌点点头,“你的体质不同,师兄总要谨慎些,来上京之前,师母还一再嘱咐若是遇上你要多多照料,花花,如今年家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师母便是我了,师兄总怕你行了偏路。”
年花花咧嘴笑,“三师兄怕我行了偏路,难道这还不算偏路吗?年家向来以杀尽天下妖为己任,年家的捉妖师也向来嫉恶如仇,我也想不通,三师兄怎的如此另类呢。”年花花想,若是其他人,早就告知家主和四位长老了吧。
齐歌沉默了片刻,道:“花花,我们一起长大,情谊与旁人不同,或者一开始我动摇过,可你心性纯良,师兄也相信你不会做那些罪大恶极的事情,即便是这样的体质,可你有什么错,你不过是出生了而已。”
齐歌没有看年花花,只是将两颗丹药包裹在锦布中递到年花花手边,“这个你拿着,这倒真是好东西,你也用得上。”
年花花喉咙里涩了下,微有动容,连忙转过头去,又把东西推回去道:“你们用吧,我用不上。”想起自从变成半妖后的波折痛苦,虽然自己一直跟自己说没事的无所谓,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淡定,可这一刻她的眼眶竟发热了。
“你……”
“我四处走走,三师兄你们不用等我回来。”说完竟拍开窗子蹿了出去直接上了屋顶。
外面的年小言吓了一跳,正要喊人,定睛一看竟是小师妹,愣了半天才想起里面还有个齐歌,连忙推门道:“花花怎么了,怎么从窗子跑出去了,那身手比豹子都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歌的眼睛沉了又沉,道:“定是有她的事情吧。”多的一个字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