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叫你查的,可都查清楚了?”
异国一处叫逍遥居的篱笆院落里,灵梦端坐在石桌旁,轻啜了口茶,望着桌上放着的那块“令”字金牌问身后躬身立着的一排素衣女子道。
“如公主所料,这令牌确是当今天子所有。而他…”那素衣女子顿了顿,小心看向灵梦道,“他确实是王族贵胄。”
“什么…”灵梦面色一片凄然,手腕一颤,杯中茶水显些洒了出来。
“他果真是王族贵胄…”
灵梦心中一痛,复看向桌上那面金牌。倘若她未料错,这金牌是来催他回都继承王位的,难怪他日日心烦愁闷…她与他似海深情,竟敌不过眼前这一面小小金牌。
灵梦呆坐在桌前深思着,面上越来越哀伤。她身后立着的数十名素衣女子面色恭敬,默然站在她身后,谁都不敢多上前插一句话。整个逍遥居陷入一片寂静,连池塘里的池水亦是静静流淌着,不敢多出一点声音。
逍遥居上空突然响起几声鹰唳,响彻乾坤。
灵梦抬头,只见头顶一只黑鹰正展翅飞翔着。
那位素衣女子望到那黑鹰,忙仰头吹了个呼哨,便见那黑鹰盘旋而下,直朝那素衣女子伸出右臂上落了下来。
“公主,是大将军来信!”那素衣女子看了下鹰腿上绑缚红绳的信笺,向灵梦道。
“念!”
那素衣女子展开信笺,方看了眼,面上陡然一变,看向灵梦急道:“公主,陛下要在三月之后将小玉蝶公主嫁往矶昌国和亲,将军要您速速回国阻止!”
“什么?”灵梦大惊,忙起身接过信来,一看之下,面上立时亦变了颜色,怒声道:“陛下是疯了么?玉蝶公主年方六岁而已!”
那素衣女子道:“公主,眼下已只有两月时间了,我们若再不动身回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灵梦立时往身后另一众女子命道:“这就收拾起程!”
“这…”那素衣女子望向灵梦,面色复杂,欲言又止,半尚方道:“那…公主还要去赴宴么?”
灵梦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一声道:“去,为何不去?”
那素衣女子担忧道:“公主,您明知那人不安好心的,他一定会在酒菜中动手脚。”
“那点小伎俩我怎会不知?他也只是为将他儿子自我身边带走罢了…”
灵梦面色凄然道:“我已得了他的曲谱,也该放他离开了!不就是装死么,又有何难?”她说着,眼里已噙着泪水。
既然他无法决择去留,那就让她代他做出选择。
那素衣女子不再言语,只回身向那一众女子吩咐道:“去打典收拾吧,今夜就离开!”
仙落国
月神殿上,年过四十的离疆国王正为将小女儿玉蝶公主远嫁异国而心中暗喜,虽不敢喜形于色,却也找了个理由大宴群臣,好好为自己歌舞庆祝一番。
国王正高坐殿堂与众臣觥筹交错,赏乐观舞,殿外侍卫突然跑入殿道:“陛下,灵梦长公主回来了!”
“啊?”座上离疆王一口酒直呛到嗓子眼里,顿时呛咳不止。他实未料到,灵梦会再这个时候赶回国来。
“灵梦长公主到——”
殿外一声长报,众臣抬头向外看时,果见一众素衣女子拥簇着一位一貌美女子翩然走入殿来,却正是灵梦长公主。但见她一对新月眉笼烟锁愁,两汪秋潭目深邃灵动,修耳隆鼻,朱唇瓠齿,真是秉绝色之姿容,具稀世之貌美。
再看她身后跟随着的那一众素衣女子,前后约二十多人,均是十七八岁年纪,个个柳身上劲衣简服,莲足下饰花银靴,容貌娇妍肃含威,英姿飒爽胜男儿,虽是在殿堂之上,却仍背负长剑,丝毫不惧君威。
“梦儿,你回来了?”离疆王努力止住咳,起身便要迎下殿来。
灵梦满面愠色,将手中马鞭朝光洁的大理石地上“啪”的一甩,众乐师舞姬立时停止了奏乐歌舞。灵梦朝那一班人喝了声:“退下!”
众人均知这位长公主脾气,忙收拾乐器退下身去,群臣亦都停止了喧哗,放下手中杯箸立身齐拜道:“臣等参见长公主殿下!”。
灵梦一双灵动美目朝众人轻扫了下,淡然一笑,薄起朱唇道:“诸位平身,都退下罢。”
众人只见她嫣笑生媚媚藏威,清喉成嘤音含慑,赶忙起身退了出去。
离疆王见她扫了百官雅兴不说,还将人撵走,面上不悦,坐下身微带怒色道:“你这又怎么了?刚一回国就要给孤王脸色看么?”他虽这般说着,一颗心却怦怦跳个不停。离疆王见灵梦带着一帮手下闯入大殿时面有愠色,料定她已晓得小玉蝶公主出嫁之事,前来置问于他。
灵梦闻此玉面稍缓,重整衣衫,朝离疆王盈盈一拜,柔语道:“梦儿给父王请安。”
离疆王见此全身方放松了些,一伸手道:“梦儿不毕多礼!”心中却想快些打发走她,因又道:“孤王看你面带倦容,想来一路车马劳顿太过劳累,就快些回宫歇息去吧。”
灵梦并未退身,却近前一步,抬头向离疆王问道:“陛下,是您作主将小妹嫁往矶昌国的么?”
离疆听此倒抽了口冷气,这臭丫头越发连弯都不拐一个,劈头盖脸的便来质问他一国之君,好再她先将群臣屏退,也算给自己留足了颜面。
离疆王见灵梦面虽和然,可一双明眸却闪着锋芒冷冷投向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赔笑道:“这…这个…你一路赶回也怪累乏的,就不用再操心了,快回宫歇息去吧。”
灵梦面色陡然一冷,励声道:“陛下显是忘了,妹妹她是我仙落一国储君。陛下将一国未来君王私嫁异国是何道理?就不怕无法向仙落臣民交待么!”
灵梦这一声严词励喝,轻脆而响亮,余音于整个月神殿回荡着,直惊得离疆王身后一名侍女将手中掌扇显些跌落地上。离疆王气填满腔,面上已一阵五颜六色,怒向灵梦斥道:“你这丫头愈加放肆了!”
灵梦毫无惧色,语音坚定道:“陛下——微臣受先王之命好好保护国之储君,就不敢有丝毫懈怠。陛下,小玉蝶公主,臣已命大将军送回沁心谷中。自今日起,臣会留在沁心谷中好好照顾她成人,直至继承王位,望陛下休再动她半点念头!”灵梦说完这句,就已带人复翩然走出殿去。
离疆王待听灵梦说已命人将小女儿送到沁心谷时就已料到,他此次嫁女又失败了,不禁瘫倒在坐。呆了半尚,朝身后侍女暴怒道:“找死么?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