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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天说(韩文公登华而哭,有悲丝泣岐之意,惟沈颜能知之。今其言曰,人能贼元气阴阳而残人者则有功。盖有激而云。柳子因而为之说,谓天地元气阴阳不能赏功而罚恶。要其归,欲以仁义自信,其说当矣。然曰天不能赏罚善恶者,何自而劝沮乎?韩文公曰:今之言性者,杂佛老而言。正为柳子设也。刘禹锡云:

子厚作《天说》以折退之之言,非所以尽天人之际,故作《天论》三篇以极其辩。然公继与禹锡书云:凡子之论,乃吾《天说》注疏耳。禹锡《天论》,今附此后。)

韩愈谓柳子曰:“若知天之说乎?吾为子言天之说。今夫人有疾痛、倦辱、饥寒甚者,因仰而呼天曰:‘残民者昌,佑民者殃!’又仰而呼天曰:‘何为使至此极戾也?’若是者,举不能知天。夫果蓏,(按许慎《说文》:在木曰果,在地曰蓏。张晏云:有核曰果,无核曰蓏。应劭云:木实曰果,草实曰蓏。又一说云:有壳曰果,无壳曰蓏。鲁果切。)饮食既坏,虫生之;人之血气败逆壅底,为痈疡、疣赘、瘘痔。(《说文》:痈,肿也。疡,顽疮。赘,谓赘肉。瘘,颈肿,一曰久创。痔,后病也。痈,音邕。疡,音阳。疣,音尤。赘,朱芮切。瘘,音漏。痔,丈里切。)虫生之;木朽而蝎中,(蝎,音曷,木中虫,非螫毒音歇者。)草腐而萤飞,(腐,音辅,烂也。)是岂不以坏而后出耶?物坏,虫由之生;元气阴阳之坏,人由之生。虫之生而物益坏,食啮之,(啮,倪结切。)攻穴之,虫之祸物也滋甚。其有能去之者,有功于物者也;繁而息之者,物之仇也。人之坏元气阴阳也亦滋甚:垦原田,(垦,音垦,耕治也。)伐山林,凿泉以井饮,竨墓以送死,(竨音款,空也。)而又穴为偃溲,(“偃”,一作“匽”。《庄子》:观室者周于寝庙,又适其偃焉。注:偃,谓屏厕,屏厕则以偃溲。《集韵》:溺谓之溲,音搜。)筑为墙垣、城郭、台榭、观游,疏为川渎、沟洫、陂池,燧木以燔,(音烦,爇也。燧,音遂。)革金以閒,陶甄琢磨,(甄,音坚。)悴然使天地万物不得其情,倖倖冲冲,(倖,音幸。)攻残败挠而未尝息。其为祸元气阴阳也,不甚于虫之所为乎?吾意有能残斯人使日薄岁削,祸元气阴阳者滋少,是则有功于天地者也;繁而息之者,天地之仇也。今夫人举不能知天,(“人”下一有“之”字。)故为是呼且怨也。吾意天闻其呼且怨,则有功者受赏必大矣,其祸焉者受罚亦大矣。子以吾言为何如?”

柳子曰:“子诚有激而为是耶?则信辩且美矣。吾能终其说。彼上而玄者,世谓之天;下而黄者,世谓之地;浑然而中处者,世谓之元气;寒而暑者,世谓之阴阳。是虽大,无异果蓏、痈痔、草木也。假而有能去其攻穴者,是物也。其能有报乎?番而息之者,其能有怒乎?天地,大果蓏也;元气,大痈痔也;阴阳,大草木也;其乌能赏功而罚祸乎?功者自功,祸者自祸,欲望其赏罚者大谬;呼而怨,欲望其哀且仁者,愈大谬矣。子而信子之义以游其内,生而死尔,乌置存亡得丧于果蓏、痈痔草木耶?”○天论上刘禹锡

世之言天者二道焉。拘于昭昭者,则曰:“天与人实影响:祸必以罪降,福必以善徕,穷厄而呼必可闻,隐痛而祈必可答,如有物的然以宰者。”故阴骘之说胜焉。泥于冥冥者,则曰:“天与人实剌异:霆震于畜木,未尝在罪;春滋乎堇荼,未尝择善;跖、介焉而遂,孔、颜焉而厄,是茫乎无有宰者。”故自然之说胜焉。余友河东解人柳子厚作《天说》,以折韩退之之言,文信美矣,盖有激而云,非所以尽天人之际。故余作《天论》,以极其辩云。

大凡入形器者,皆有能有不能。天,有形之大者也;人,动物之尤者也。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故余曰:天与人交相胜耳。其说曰:天之道在生植,其用在强弱;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阳而阜生,阴而肃杀;水火伤物,木坚金利;壮而武健,老而耗眊,气雄相君,力雄相长:天之能也。阳而爇树,阴而揫敛;防害用濡,禁焚用光;斩材竨坚,液矿硎铓;义制强讦,礼分长幼;右贤尚功,建极闲邪:人之能也。

人能胜乎天者,法也。法大行,则是为公是,非为公非,天下之人蹈道必赏,违之必罚。当其赏,虽三旌之贵,万种之禄,处之咸曰宜。何也?为善而然也。当其罚,虽族属之夷,刀锯之惨,处之咸曰宜。何也?为恶而然也。故其人曰:“天何预乃事耶?唯告虔报本,肆类授时之礼,曰天而已矣。福兮可以善取,祸兮可以恶召,奚预乎天邪?”法小弛则是非驳,赏不必尽善,罚不必尽恶。或贤而尊显,时以不肖参焉;或过而僯辱,时以不辜参焉。故其人曰:“彼宜然而信然,理也;彼不当然而固然,其理邪?天也。福或可以诈取,而祸或可以苟免。”人道驳,故天命之说亦驳焉。法大弛,则是非易位,赏恒在佞,而罚恒在直,义不足以制其强,刑不足以胜其非,人之能胜天之具尽丧矣。夫实已丧而名徒存,彼昧者方挈挈然提无实之名,欲抗乎言天者,斯数穷矣。

故曰:天之所能者,生万物也;人之所能者,治万物也。法大行,则其人曰:“天何预人邪,我蹈道而已。”法大弛,则其人曰:“道竟何为邪?任人而已。”法小弛,则天人之论驳焉。今以一己之穷通,而欲质天之有无,惑矣!

余曰:天恒执其所能以临乎下,非有预乎治乱云尔;人恒执其所能以仰乎天,非有预乎寒暑云尔;生乎治者人道明,咸知其所自,故德与怨不归乎天;生乎乱者人道昧,不可知,故由人者举归乎天,非天预乎人尔。○天论中刘禹锡

或曰:“子之言天与人交相胜,其理微,庸使户晓,盍取诸譬焉。”刘子曰:“若知旅乎?夫旅者,群适乎莽苍,求休乎茂木,饮乎水泉,必强有力者先焉,否则虽圣且贤莫能竞也。斯非天胜乎?群次乎邑郛,求荫于华榱,饱于饩牢,必圣且贤者先焉,否则强有力莫能竞也。斯非人胜乎?苟道乎虞、芮,虽莽苍犹郛邑然;苟由乎匡、宋,虽郛邑犹莽苍然。是一日之途,天与人交相胜矣。吾固曰:是非存焉,虽在野,人理胜也;是非亡焉,虽在邦,天理胜也。然则天非务胜乎人者也。何哉?人不幸则归乎天也,人诚务胜乎天者也。何哉?天无私,故人可务乎胜也。吾于一日之途而明乎天人,取诸近也已。”

或者曰:“若是,则天之不相预乎人也信矣,古之人曷引天为?”答曰:“若知操舟乎?夫舟行乎瀐、淄、伊、洛者,疾徐存乎人,次舍存乎人。风之怒号,不能鼓为涛也;流之溯洄,不能峭为魁也。适有迅而安,亦人也;适有覆而胶,亦人也。舟中之人未尝有言天者,何哉?理明故也。彼行乎江、河、淮、海者,疾徐不可得而知也,次舍不可得而必也。鸣条之风,可以沃日;车盖之云,可以见怪。恬然济,亦天也;黯然沉,亦天也。阽危而仅存,亦天也。舟中之人未尝有言人者,何哉?理昧故也。”

问者曰:“吾见其骈焉而济者,风水等耳。而有沉有不沉,非天曷司欤?”答曰:“水与舟,二物也。夫物之合并,必有数存乎其间焉。数存,然后势形乎其间焉。一以沉,一以济,适当其数乘其势耳。彼势之附乎物而生,犹影响也。本乎徐者其势缓,故人得以晓也;本乎疾者其势遽,故难得以晓也。彼江、海之覆,犹伊、淄之覆也。势有疾徐,故有不晓耳。”

问者曰:“子之言数存而势生,非天也,天果狭于势邪?”答曰:“天形恒圆而色恒青,周回可以度得,昼夜可以表候,非数之存乎?恒高而不卑,恒动而不已,非势之乘乎?今夫苍苍然者,一受其形于高大,而不能自还于卑小;一乘其势于动用,而不能自休于俄顷,又恶能逃乎数而越乎势耶?吾固曰:万物之所以为无穷者,交相胜而已矣,还相用而已矣。天与人,万物之尤者耳。”

问者曰:“天果以有形而不能逃乎数,彼无形者,子安所寓其数邪?”答曰:“若所谓无形者,非空乎?空者,形之希微者也。为体也不妨乎物,而为用也恒资乎有,必依于物而后形焉。今为室庐,而高厚之形藏乎内也;为器用,而规矩之形起乎内也。音之作也有大小,而响不能逾;表之立也有曲直,而影不能逾。非空之数欤?夫目之视,非能有光也,必因乎日月火炎而后光存焉。所谓晦而幽者,目有所不能烛耳。彼狸、狌、犬、鼠之目,庸谓晦为幽邪?吾固曰:以目而视,得形之粗者也;以智而视,得形之微者也。乌有天地之内有无形者耶?古所谓无形,盖无常形耳,必因物而后见耳。乌能逃乎数耶?”○天论下刘禹锡或曰:“古之言天之历象,有宣夜、浑天、《周髀》之书;言天之高远卓诡,有邹子。今子之言,有自乎?”

答曰:“吾非斯人之徒也。大凡入乎数者,由小而推大必合,由人而推天亦合。以理揆之,万物一贯也。今夫人之有颜、目、耳、鼻、齿、毛、颐、口,百骸之粹美者也。然而其本在夫肾、肠、心、腹;天之有三光悬寓,万象之神明者也。然而其本在乎山川五行。浊为清母,重为轻始。两位既仪,还相为庸。嘘为雨露,噫为雷风。乘气而生,群分汇从。植类曰生,(按《尚书》传云:海隅苍生,谓草木也。)动类曰虫。倮虫之长,为智最大,能执人理,与天交胜,用天之利,立人之纪。纪纲或坏,复归其始。尧、舜之书,首曰‘稽古’,不曰稽天;幽、厉之诗,首曰‘上帝’,不言人事。在舜之廷,元凯举焉,曰‘舜用之”,不曰天授;在殷高宗,袭乱而兴,心知说贤,乃曰‘帝赉’。尧民知余,难以神诬;商俗以讹,引天而驱。由是而言,天预人乎?”

鹘说(唐之中世,酷吏罗织,奸臣擅权,朋党相轧者四十年,藩镇跋扈者二百载,腥风逆气,弥漫宇内,仁人君子为之恸哭。巴蜀不臣,子美所以赋《杜鹃》之诗;眷属虚名,白乐天所以有江鱼、塞雁之叹。猫或相乳,韩吏部喜而序其事,以见斯人无慈幼之恩;鹘能纵鸟,柳子从而为之说,以见斯人多害物之忍。

数子皆有激而云。退之志公墓,谓子厚既退,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厄于穷裔。观公此说,必有当途者资子厚之气力而不知报,其篇末意昭然。鹘,胡骨切。)

有鸷曰鹘者,穴于长安荐福浮图有年矣。浮图之人,室宇于其下者,伺之甚熟,为余说之曰:‘冬日之夕,是鹘也,必取鸟之盈握者完而致之。以燠其爪掌。(燠,乙六切,热气。)左右而易之。旦则执而上浮图之跂焉,(浮图之跂,塔之最高处。《诗·斯干》:如跂斯翼。注:如人之跂,竦翼尔。跂,丘弭、去智二切。)纵之,延其首以望,极其所如往,必背而去焉。苟东矣,则是日也不东逐,南北西亦然。”

呜呼,孰谓爪吻毛翮之物而不为仁义器耶?(翮,下革切,羽茎也。)是固无号位爵禄之欲,里闾亲戚朋友之爱也,出乎鷇卵,(鸟子生而须哺曰鷇,自食曰雏。鷇,古候切。)而知攫食决裂之事尔,(攫字下,一有“搏”字。)一不为其他。凡食类之饥,唯旦为甚,今忍而释之,以有报也。是不亦卓然有立者乎?用其力而爱其死,以忘其饥,又远而违之,非仁义之道耶?恒其道,一其志,不欺其心,斯固世之所难得也。

余又疾夫今之说曰:以喣喣而嘿,(喣,吁遇、况羽、匈于三切,蒸也。)徐徐而俯者,善之徒;以翘翘而厉,炳炳而白者,暴之徒。今夫枭鸺,晦于昼而神于夜;(枭,不孝鸟。鸺,《博雅》云:怪鸺也。《庄子》:鸱、鸺夜撮蚤察毫末,昼不见丘山。枭,坚尧切。鸺,音休。)鼠不穴寝庙,(《左传》襄二十三年:臧武仲曰:“夫鼠昼伏夜动,不穴于寝庙,畏人故也。”)循墙而走。(《左传》僖七年:正考父鼎铭曰:三命而俯,循墙而走。)是不近于喣喣者耶?今夫鹘,其立趯然,(趯,音逖,跳也。)其动砉然,(砉,皮骨相离声。《庄子》:砉然向然。砉,呼虢切。)其视的然,其鸣革然,是不亦近于翘翘者耶?由是而观其所为,则今之说为未得也。孰若鹘者,吾愿从之。毛耶翮耶,胡不我施?寂寥太清,乐以忘饥。

祀朝日说(公时为监察御史作。《礼记·玉藻》:天子玄端而朝日于东门之外。)

柳子为御史,主祀事,将朝日,(唐,二分朝日夕月于国城东西,各用方色犊。朝,音潮,下同。)其僚问曰:“古之名曰朝日而已,今而曰祀朝日何也?”余曰:“古之记者,则朝拜之云也。今而加祀焉者,则朝旦之云也。(朝,音昭。)今之所云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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