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牧并不逃避,回到家中,父亲不在家。通过二哥的述说,他才知道,滕丞相家已经彻底玩完了。
因为父亲杨介的调查,这最后的疑点都落在了滕丞相的身上。后来调查出来的真相就是,滕丞相因为自己儿子滕旭彦受伤怀恨在心,于是委托暗星的人,暗杀了从巨龙国来的六人。暗星是个神秘的杀手组织,臭名昭著但是又令人惊惧。
当然,滕丞相的动机不会如此弱智,仅仅是因为儿子受伤而动杀心。杨介最后调查出来,滕丞相一直都有反心,在朝廷结党,这次更是想通过这件事情勾起两国的战争,他好在乱世中篡权夺位。
受牵连的还有一干德高望重的军界人物,杨牧不在的这几个月,昊天国的军政两界经历了一次洗牌,实权人物几乎都被剔除。
杨牧听着这结果,又喜又忧,喜的是那滕旭彦杀就杀了,这乱臣贼子的后代,不杀白不杀;忧的是他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这当中还有一个巧合,杨介负责此案的时候,为什么蓝亲王会改变初衷,主动要跟杨家联姻呢?以蓝天琳的心思,就算嫁给乞丐,都不会嫁给他的。
在昊天,最有实力的一方是以滕青山为代表,而另一方是以护国公蓝亲王卫代表的,现在滕丞相倒了,受益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有这种看法的不仅是杨牧,梁都的大街小巷几乎都在流传一种谣言,说是卫将军为了个人的利益,陷害了滕丞相。这种谣言就像是瘟疫,传播速度极快,而且无药可救。
第二天,圣旨到,杨介再次被委以重任,被派遣去荆南森林“荡寇”。而他之所以能得到皇上的信任,自然是因为蓝亲王,这个护国公,他未来亲家公的举荐。
杨介收拾了一下,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杨牧想了半天,决定去跟父亲聊聊,虽然他不是很喜欢杨介,但这人却是自己母亲的爱人,如果有什么闪失,母亲的生活可就全毁了。
“有事吗?”杨介很急,同时也有点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杨牧这个时候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父亲,据我所知,那荆南森林里的怪物,乃是西方地狱界的恶魔,修为在极高,父亲您,还是要小心一点,如果能推就推了这差使吧。”
“咦?你是如何知道的?”杨介觉得奇怪。他接到命令只是说去荆南森林消灭妖物,却不知道这妖物竟然来自西方地狱界。
杨牧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于是就扯谎道:“这是我从珠儿公主那里打听到的。”
杨介皱眉道:“你怎么还跟公主搅和在一起?”
“父亲,公主的师父巫太和前辈已经回云掸宗请援兵了,你即使要去,也要等等援兵吧,没必要这么急着……”杨牧省略的半句话其实就是“送死”。
杨介打断他:“作为卫将军,怎么可能临阵畏敌?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临阵逃脱的事情是万万不能为的。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为父就算是舍身成仁,那也只关系到个人安危,而你如果再对公主胡搅蛮缠的,那么遭殃的就是我杨氏一门了!”
话说到这份上,杨牧只能塌下腰去,垂头丧气道:“父亲,那我告辞了。”
看着杨牧的背影,杨介突然叫住了他,盯了他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牧儿,为父不会有事的……你要知道,一个人生下来,那他就不是只能为自己而活的。皇命难违,父亲除了面对,别无它法。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多照顾你母亲,别让她太为你操心了。”
杨牧没想到杨介突然会说出这些话来,这甚至有些雷人,但此时,他知道杨介此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因此他反而有些莫名的触动,觉得这个男人坚挺的腰杆背后隐藏了太多的不为人知的辛酸。
当一个男人义无反顾地去送死,即使是悲剧,那也是壮怀激烈的吧。
“父亲,我觉得蓝亲王这个人,您需要提防。”
杨介眼眸中似乎闪亮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这个大家眼中废物的小儿子竟然还有如此见地。
难道杨介真那么傻吗?看不出蓝亲王是利用他的?看不出蓝亲王是用心险恶的?
恰恰相反,他很得很清楚,但是却甘愿被他所利用的……因为或许这样,他的家人还能躲过一劫。
因此他说:“牧儿,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长大了,那么你能不能答应为父,答应跟郡主的婚事,保全我杨家。”
杨牧感觉这朝廷的事情真是一滩污水,他一面点头一边却在心里说:“保全杨家也是我的责任,但是一定不用娶蓝天琳来达成这个目标。”
这日下午,杨介率领千人精锐离开了梁都,开拔荆南森林。
梁都百姓皆奔走相告:“卫将军出城,要打仗了。”
当天晚上,凉园小筑,杨牧带着瓶儿和沈越听着小曲儿,喝着带点酸甜的浆果酒。
在杨牧看来,这凉园小筑是个唯美的地方,可在沈越和瓶儿看来,这就是一个象征身份的地方——因为凉园小筑是非贵族是不得入内的。
杨牧让沈越开怀畅饮,让瓶儿穿着自己为他买的华丽衣裳,坐在自己的身边,就像一个气质高雅的千金小姐。这感觉很美,独乐乐不知众乐乐。
瓶儿虽然年幼,但是却有一种异域之美,那胜雪的肌肤、挺秀的鼻梁以及蓝汪汪的眼眸,无不勾引人的视线。
杨牧也让瓶儿喝那梅子酒,看她两靥略带点粉色,真是妖娆万分,等到发育完全,那可真是天生尤物。借着酒劲,杨牧感喟道:“瓶儿,真不知你长大了,会便宜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瓶儿娇嗔道:“瓶儿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少爷的。”
杨牧四下瞧瞧,然后压低嗓音凑近她:“瓶儿,不是说了叫我哥哥的吗?怎么又叫少爷了?”
瓶儿只是不做声,杨牧也不细想,端起酒杯跟沈越浮了一大白。
没多久,却见一行人从二楼雅间下来,打头一人乃是护国公蓝亲王——杨牧的准岳丈。
他引着一人走来,那人看上去约摸40来岁,跟瓶儿一样,也是西方人种,拥有蓝色的眼眸,轮廓分明的面部轮廓,只是他的头发跟瓶儿有所不同,他是一头银发,显得非常飘逸。
此银发人留着短须,眼眸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跟那一脸笑意却眼神闪烁的蓝亲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蓝亲王目光如炬,下楼的时候习惯性地随意一扫,立刻将一楼的客人全数纳入眼底,他没想到杨牧也在此,稍觉意外,但并不想跟杨牧说什么,装作没看见,抬腿往前走去。
但那银发人陡然见到瓶儿,眼眸紧缩,似是触动了他的一件什么心事,人僵立当场,发起呆来。
蓝亲王略感意外,恭声道:“泰泽先生,请吧。”
那泰泽先生看来是蓝亲王的贵客,从蓝亲王恭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蓝亲王是何等人也?经历这一次洗牌之后,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昊天国的第二号人物非他莫属,难见他用如此的态度待客的。
但泰泽对他的话语却充耳不闻,却是大步向杨牧这边走过来,然后非常绅士的施礼,很客气地问:“在下来自遥远的伯利国,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同族人,不知这位小姑娘如何称呼?”
瓶儿好一阵发愣,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跟她相貌有些类似的同族人,但是她潜意识里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西岸人,所以摆手道:“大叔,我可不是您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