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帝国,帝都皇宫。
帝国皇帝唐绍廷坐在御书房里,手里拿着林明轩呈上的请罪奏章,沉默良久后叹了一口气,“我这个皇帝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再次沉默了许久,唐绍廷才又开口说道,“张总管,去武库拿上那柄红袖给林明轩送去,就说赐给他儿子的,在他的青雅那回来之前,让他先用着!”
红袖,一把样式和青雅相似的狭锋刀,但却是名匠打造,据说锋利、坚韧不输一般的晶器刀。
“是,万岁!”已经年过六十的张总管领命而去。
看着张总管的背影,唐绍廷脸上浮现出危险的笑容,“林明轩,希望你看到这柄刀后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不过——”
唐绍艇眼里闪过阴霾的神色,“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事情虽然不大,但他却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
冰封岛以肉为主食,鱼肉、凶兽肉、以及放牧畜养的家畜肉,配以不多能在岛上种植的马铃薯和胡萝卜,至于绿色蔬菜和其他种类的粮食,则是只有少数人能够享受的奢侈品。
富贵楼二楼要比一楼环境好很多,分隔开的单间里,不仅清净,也亮堂了许多。
另外,林牧面前的餐桌,也是贵宾级的待遇,有着不多却能看到的绿色,另外还有一碗米饭。
小队长已经离开,前来侍候的两个妖艳侍女也被林牧以喜欢清净为名拒绝了。
拿起筷子,但只夹起一口鱼肉送进嘴里,林牧就皱起了眉头,肉不仅老了,还有腥味。
再夹起一口不知名的凶兽肉,口感虽然不错,但同样有一些腥味;夹一筷子青菜,烹饪时间过长,失去了原味。
“这就是望月港最好厨师的手艺吗,以后的日子难过了!”林牧在心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地球上的林牧嘴很刁,灵晶的林牧也不遑多让,傅芝兰的手艺能把任何一个人惯成刁嘴,这样的饭菜对他而言真的很难入嘴。
不过,他并没有弃食的想法,他是来这里修行,而不是享福,如果连这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怎么修行。
细嚼慢咽的吃到八分饱,林牧放下筷子,拉动墙上用来传唤店员的,然后拿过放在小火炉上保温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时隔不久,店员上来收拾完桌子就又离开了,接着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林牧端起水杯发出邀请。
门应声而开,然后一个有着冰雪色长发、穿着白色皮毛大衣的美貌女子走进门来,姿态雍容,面带能够融化人心的笑容,“妾身雪夫人,不知可否打搅大师片刻!”
冰雪色长发,冰雪岛原住民的独有特征,和大陆上银发的区别在于有一种冰雪的剔透感。
“林牧!”林牧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指着对面椅子做出邀请的手势,“雪夫人请坐!”
雪夫人毫无异色的走到林牧对面坐下,似乎对林牧有些失礼的行为毫不介意。
很不简单的女人。
无法从雪夫人笑容中看出任何异样的林牧得出这样的结论,喝了一口水后说道:“每个月可以为你们工作十天,能带两个学生,住所、食物、一个能够做饭收拾家的仆人,如果这些条件没有问题,我接受夫人的邀请!”
雪夫人眼里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无踪,面带笑容问道:“大师不问妾身属于哪一方势力,还是已经知道了?”
“托夫人的福,我吃了一顿很安静的午饭!”林牧平静的说道。
饭菜送上来之前,雪夫人就到了富贵楼,但却并没有当时就上来找他,之后还驱逐走了所有其他势力过来邀请他的人。
不是所有居上位的人都有耐心等人,实力太差的话,也无法驱逐走其他势力的人,这就是林牧做出决定的根据。
雪夫人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讨价还价道:“四个学生,另外大师制作的晶械要首先考虑卖给我们!”
“没有问题,但雪夫人怎么保证会履行协议?”
对于林牧而言,两个学生和四个学生并没有太大区别,至于晶械的优先购买权,更是卖给谁都一样,况且他也没有制作晶械在冰封岛上发家致富的打算。
因此,雪夫人增加的条件他完全可以接受,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雪夫人和她所属势力是否会履行协议。
“妾身是磐石城三个副城主之一,同时也是雪民红翎部族族长,在这里可以和大师立下换血之誓!”雪夫人敛起笑容说道,同时站起来,拿出一把匕首在右手掌心划过,然后把流血的右手伸到林牧面前。
换血之誓,雪民最慎重的誓言,林明轩曾告诉林牧,冰封岛上除了死人,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雪民的换血之誓。
林牧站起身来,抽出青雅割破掌心,然后和雪夫人流血的手握在一起。
“妾身立誓,如果大师满意,就请说接受以缔结誓言。”
雪夫人脸上妩媚消失,取而代之是令人震撼的虔诚,“严厉公正的冰雪女神为证,您卑微的子民雪虹玟和来自南方大陆的林牧换血为誓,两人达成之协议,在林牧提出结束之前,必将得到切实履行,如若违背誓言,爆血而亡。”
完全对自己有利的誓言,林牧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道:“接受!”
随着林牧话落,似有一个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誓成!”
旋即,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笼罩上血红色的光芒,而后光芒消失,两只流血的手却已完好如初。
看着完好的手,再想到那一声从虚空中传来的“誓成”,林牧震惊而疑惑,难道真有冰雪女神存在?
似乎知道林牧心中的疑惑,再次恢复了雍容、妩媚的雪虹玟坐回椅子,道:“我们雪民都相信冰雪女神殿下真实存在,就在这冰雪的世界眷顾着我们!”
林牧收回有些飘散的思绪坐回椅子,微笑着说道:“有信仰的心幸福,没信仰的心自由!”
“有信仰的心幸福,没信仰的心自由!”雪夫人有些失神的重复道,然后感慨一笑,“关于信仰,妾身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精辟的话,原来大师还是一位哲人!”
林牧摇摇头,“哲人不敢当,只是一介庸人而已!”
雪夫人嫣然一笑展露出动人心弦的风情,但旋即就被眼中闪过的杀机破坏无遗,“这帮烦人的苍蝇又来了!”
按捺下心中杀机,雪夫人笑容嫣然的说道:“大师,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聊如何?”
林牧知道雪夫人口中苍蝇指其他势力过来邀请他的人,但他没有待价而沽的想法,况且两人之间已经达成协议。
微微一笑,道:“听凭夫人安排!”
安静地方,是属于雪夫人的一处很大院子,驻守着十几个和雪夫人发色相同的雪民女子,而且相比一路走来的粗糙建筑,院里房屋精致了许多,同时还种植着耐寒树木。
不过,最让林牧敢兴趣的是,院内有一眼温泉,而且因为温泉的缘故,院子里也比外面温暖了许多。
从浮空艇被劫持到现在,林牧就一直没有洗过澡,因此知道温泉的存在后,顿时心生渴望。
察觉到林牧的渴望,雪夫人微微一笑,招手叫过一个佩戴两柄弯刀的雪民女子,“秋影,带大师去沐浴。”
“是,族长!”雪秋影恭声应道,然后又对林牧说,“大师,请随秋影这边来!”
林牧颔首向雪夫人致谢,然后随秋影向温泉走去。
来到温泉旁,仅仅呼吸一口迷蒙雾气,就让林牧感到身体轻松了许多的感觉。
看到雪秋影没有离开的意思,林牧也不准备说什么,衣服脱到剩下一条内裤后,迫不及待的走进温泉,把全身埋在温暖的水里,瞬息间,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被水波荡去。
良久过去,林牧从水下抬起头,抹干净脸上水后躺在水面上,湛蓝的天空让人怎么都无法相信这里是一个死亡无处不在的世界。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水声响起,接着传来雪夫人的声音,“怎么样,大师感觉还满意吗,如果大师喜欢,到了磐石城,妾身可以给大师安排一处有温泉的地方住!”
林牧听到声音一惊,不会所有雪民都有看人洗澡的爱好把?
从温泉里坐起来,林牧看到了更吃惊的一幕,雪夫人身上只缠了一条浴巾,手里端着一个木盘在温泉中款款向他走来。
“色诱?”林牧脑海猛然跳出这个词,心中不禁充满了期待,但同时却更疑惑,他实在很难想象雪夫人会是这样的女子。
木盘放在水面上,里面有一壶酒、两只酒杯、和一些干鱼片,然后,雪夫人隔着木盘慢慢坐在了林牧对面。
雪夫人拿起酒壶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大师可能不知道,冰封岛上贵客沐浴,主人是要奉酒相陪的。”
林牧结果雪夫人双手奉上的酒杯,苦笑着说道:“夫人难道不知道,这可世上最残忍的酷刑,况且,夫人就不担心我会有什么越轨行径?”
“有什么好担心呐?”雪夫人端起酒杯向林牧敬酒,浅吟一口后放下酒杯,不以为意的说道,“如果大师有意,并且比妾身强,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结果不都是两个,死亡或屈服。”
强者为尊的世界吗。林牧心中感慨,沉默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大师需要女人,普通女人的话,无论多少,妾身都可以满足大师。而如果大师看中的是女战士,包括我和我的族人,除非自愿,否则大师就只能击败我们!”
雪夫人毫无波澜的说道,然后妩媚一笑,“大师要不要尝试一下!”
看着那能让人迷失的笑容,林牧感到心跳无法控制的急促起来,无法控制的就要答应。
但两世为人,诸多磨难,林牧的心志已比以前坚韧了太多,心中一凛,暗道:“可怕的女人!”
压下躁动的欲火,微笑着说道,“我比较喜欢女人自愿洗干净了到床上等我!”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或许是中前世女权思想的“毒”太深,他从来不喜欢勉强女人做任何事。
“大师还真是一个温柔的男人!”雪夫人巧笑嫣然的说道,心中对林牧的评价却又高了不少。
她已经知道林牧在船上击杀狂枭的经过,能轻而易举击杀绿级召唤师的的术士,起码可以击败她这里的大半族人,因此,无论林牧的话是真是假,这种情况下还能控制自身的****,单是这份心志就不容轻视。
林牧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后先给雪夫人满上酒,然后看着明夫人的眼睛,面带微笑道:“但不知夫人是否喜欢这样的温柔?”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温柔。”雪夫人浅浅吸了一口酒,声音轻柔的说道,“可在冰封岛上,温柔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这可是大师也在码头上用行动证明过的事实。”
柔柔的声音,似有轻轻的叹息,似有轻轻的幽怨,含而不露的锋芒,让林牧生出难以招架之感。
“看来我要改变一下自己的观点了!”
林牧不着痕迹的移开和雪夫人对视的目光,他已经清楚认识到,在斗嘴这件事上,他绝对不会是雪夫人的对手。
但雪夫人却并不准备放过林牧,摇摇头,道:“也不一定非要改变自己,只要足够强大,温柔就会成为特权。”
“夫人看我这样子和强大沾边吗?”林牧苦笑着说道,言外之意就是放他一马吧。
雪夫人却好似没有听出林牧隐含的意思一样,“能够一击杀死一位绿级召唤师,青级晶士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吧?”
“夫人想知道什么?”林牧低着头问道,同时举起酒壶,一道酒线高高落入酒杯中。
这才是雪夫人牺牲色相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用意,所谓奉酒相陪,恐怕都是骗鬼的话。
林牧的直接让雪夫人很是诧异,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道:“妾身相信大师对冰封岛上事所知不多,但有件事大师肯定知道,一位灵晶大师固然可以让岛上任何一方势力奉为上宾,但随之而来却会是无处不在的危险。
没有哪个势力会坐视其他势力拥有一位灵晶大师,不能为己所用就毁灭,我想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大师应该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吧?”
林牧抬起头来,轻描淡写的说道:“确实想到了,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大师也有不爽快的时候。”雪夫人轻笑出声,好似友人相谈正欢,只是内容和相谈正欢完全靠不上边。
“能够一击杀死绿级召唤师,说明大师应该不缺少自保能力,也应该无须投靠谁寻求庇护。
既然如此,大师自暴身份显然另有目的,妾身孤陋寡闻,只能想到两种可能,权或者色。但从大师开出的条件来看,对于权力没有任何渴望;那就只剩下色,可刚才大师眼中虽有****,却和好色完全不沾边。
不是寻求庇护,不为权,不图色,因此妾身对于大师的真正目的实在好奇的很,不知大师是否可以满足妾身的好奇心?”
原来我自认的谨慎居然有这么多破绽。林牧心中生出失落的情绪,脸上却浮现出神秘的笑容,“这是秘密,夫人如果感兴趣,亲自来发掘如何?”
好似对林牧的话有些不适,雪夫人低头慢慢喝尽杯中酒,然后好像藉此鼓足勇气似的抬起头,面泛醉人酒红,媚眼如丝,“大师这是对妾身求爱吗?”
“妖精!”林牧心跳骤然急促起来,欲焰无法把持的炽烈起来,让他口干舌燥。
“夫人何苦步步进逼!”林牧轻叹一声说道,“我寻求一处落脚之地,夫人获得晶械和技术,各取所需,难道夫人还担心我孤身一人会威胁到磐石城不成?”
雪夫人当然不担心这一点,否则就不会立下主动权掌握在林牧手中的换血之誓,只是作为上位者,她已经习惯掌控所有事情,尤其是一个灵晶大师,如果能牢牢掌握在手中,其意义不言而喻。
“先生多虑了,妾身只是好奇而已,多有失礼之处,妾身罚酒三杯。”雪夫人诚恳的说道,然后连饮三杯酒,刚才处心积虑要寻根究底的问题,此时好似已变得无关紧要。
林牧伸手托起一掌水,“人之天性,总想所有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殊不知手只有这么大,也只能托起这么多水,而如果想要握住,就会这样。”
林牧握起手,水中手话哗哗流落,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可怕的女人。
“不过夫人完全可以放心,我对夫人和磐石城没有任何恶意,虽然我的出现会引发不少麻烦,但天下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夫人想必也很知道这一点才会和我立下换血之誓吧!”
雪夫人玉手托起一掌水,然后玉手倾斜,看着水从手中留下,“不用手抓住,他们要离开怎么办?”
话说到这个份上,遮遮掩掩已毫无意义,反而不如开诚布公的表明立场谈一谈,这样说不定还能弥补出现的裂痕。
林牧淡然一笑,道:“这个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吗?”
雪夫人幽幽叹了口气,“大师的确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叹息声中,林牧发觉雪夫人身上的气息是那样沉重。
短暂的沉默后,昙花一现的沉重气息从雪夫人身上消失,那个雍容、妩媚、精明的女人再次出现在林牧面前,“有个问题妾身需要确认一下,此去磐石城上千里,路上必然危机重重,大师是否会出手和妾身共御强敌?”
“会!”林牧肯定的回答道,“我个人认为,一个被劫掠的灵晶大师,能受到的礼遇绝对有限。
不过——”
林牧语气一转,抬手托起一支冰箭,上面游动着淡淡的黄色,“夫人还是不要寄予太高希望才好,我本身实力并没有夫人想象的那么高。”
虽然因为再结元晶的缘故,他的晶气由黄色退变回橙色,但实际距离黄色的差距却没有多大,而且他有两颗元晶,晶气增长速度是普通晶士的两倍还多,再加上林明轩的强大压力大大激发了他的潜力,因此晶气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到黄色。
看着冰箭上的黄色,雪夫人脸上浮现出无法掩饰的难以置信:黄级术士,还没有动用晶器,怎么能一击杀死绿级召唤师?
但很快,雪夫人就已恢复如常,笑容嫣然的说道:“多谢大师坦言相告,妾身明知道怎么安排返回磐石城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