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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恩断

释晴川一呆……

低头望着被自己紧紧搂着的张出尘,只见他似笑非笑的,抬头看着自己,眼神之中,灰黑的死气已退,微泛着少许生气,才惊觉在他死后,自己已不避男女之嫌,把他抱着,头颅深深的陷在自己胸脯之上,此刻大吃一惊,忙把他推开,可是张出尘虽已转醒,却还是全身像失去了知觉般全无力道,“啊”的一声下便要撞在地上,徐铎出手如电,托住了他后颈之处,笑道:“好小子,身受如此重伤,甫一醒来便懂说笑。”

张出尘刚才气绝昏死,不知自己实已往鬼门关走了一趟,猛地想起蒋出云,惊叫一声,肩头却倏然一重,却见满脸喜色的赵匡胤,已在身边,搭着自己的肩头,张出尘惊道:“蒋出云那厮往哪里去了?”

赵匡胤眼见张出尘竟复活过来,从大悲到大喜,本已伤疲不堪的他,不知从那里涌出来的一份气力,边爬边走的赶了过来,见张出尘惊魂未定的样子,只感前所未有的畅快,笑道:“徐先生已把他赶走了,还把你这鸿福齐天的小子救回。”

张出尘却兀自不大明白,奇道:“徐先生?”方才惊觉自己正给一人扶着,只见那人面目清秀,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只听他说道:“小兄弟侠义为怀,奋力勇战,徐铎在此谢过相助敝妹之德。”

张出尘闻言大惊,叫道:“徐铎?你是不死双龙传人徐铎?”他从小时已由顾落阳口中得知当年于接天峰上之事,因此除了知道上官炳暗算顾落阳外,还晓得有徐铎此人存在,每逢提及此人,一向少有把人放在心上的顾落阳,却对之赞不绝口,但在张出尘小小的心灵之中,却一直感到当年若不是徐铎,顾落阳早已跳之夭夭,又岂会中了上官炳的毒手?因此他对此不死双龙传人,一向并无好感。

徐铎眼见张出尘已醒了过来,遂把之交在赵匡胤的手上,转头向上官炳说道:“我已把上官掌门的义子救回,可否请上官掌门略尽绵力,替在场众人解去那蚀骨醉千日?”上官炳眼见徐铎竟真的把张出尘救回,亦不自觉地呼了口气,心头一松,但被他使唤去救在场的正道之人,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理应照办,可是却又不愿就此乖乖动手,便走了到张出尘的身边,冷冷地道:“死不了吧?”

赵匡胤有感上官炳适才替自己挡了一掌,恭敬地道:“谢上官前辈相救之恩。”上官炳正眼也没有望看他,见张出尘默不作声,问道:“怎么了?”张出尘却头一偏,冷笑道:“我又不是身中上官爷暗算,剧毒入骨,怎么便会死了?”上官炳大怒,若在先前,还可把张出尘拿着痛打一番,可是此刻他半只腿才刚从鬼门关抽回,便难再施以一指在其身上,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站起身来,走入软躺在地上的人群之人,猛地数掌挥出,清脆地掴了数人耳光。

那些被掴之人均是武林名宿,都是勃然大怒,齐声喝骂,其中一人霍地站起身来,喝道:“你干什么?”上官炳霍地回身,站在那人身前,直视其双目,冷冷地道:“我干甚么不好了?”说话时杀意迫人,那人便被唬得不禁作声,忽地面现古怪神色,奇道:“我……我能动了!”

徐铎先前迟来一步,不知道张出尘的身份,自更想不到他与上官炳之间的纠葛,见他们义父子之间的态度颇有敌意,却也不便多问,正要走回黄婉铃身边说话之时……

张出尘问道:“你……就是当年在接天峰上,力挫中原群雄的徐铎?”

徐铎回过头来,眼见张出尘虚弱的面上泛现红潮,显得颇为紧张,遂走了过去,温言说道:“正是在下,小兄弟姓甚名谁?师尊长辈与徐某可是旧识?”赵匡胤虽知晓当中一切,但看着二人,却没有说话,盖因他便不知道张出尘心中所想。

张出尘听得他亲口认了,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双眼略扫,把徐铎打量一下,只觉他气度不凡,温文有礼,身具把蒋出云击退的强绝武艺,却又没有丝毫持才傲物之意,确是人飞鹤凤,怪不得义父当年会对之如此称许,可是一股莫名的怨怼之意,骤涌心头,冷冷地道:“小子贱名,何足挂齿,听着也落得污了徐爷双耳。”

徐铎不知就里,只觉这少年不知为何,对任何人也是冷冷的甚是无礼,但听着黄婉铃之言,知道他适才奋力顽抗,力战至死,先不论武功如何,确是大好男儿,现下这样,可能只是重伤在身而发自少年人的执拗,也不在意,却附下身来,低声说道:“小兄弟被恶贼所伤……全身经脉尽碎,徐某无能,只能替小兄弟修经续命,却未能全数……治愈……”顿了一顿,只感难以开口,最后还是说道:“……小兄弟往后行走,应能与常人无异,但……经脉已损,恐怕再难运气发劲。”

赵匡胤倏地放下张出尘,“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向徐铎说道:“求徐先生救救我的兄弟,助其复元!”徐铎叹道:“以我“回天诀”修经续脉之能,亦只可回复到这个地步,小兄弟英雄仁侠,若能帮得上忙,徐某自当赴汤蹈火,此非不为也,实不能也!”赵匡胤心中一凉,徐铎自出现之此,皆表现得超凡脱俗,现下他既说张出尘已无法复原,难道义弟终此一生,便再也不能动武,非要迫于成为一个平凡的人?

而即便徐铎不说,张出尘自苏醒过来,便一直在察看体内情况,只感到各样异种真气,竟倏地变得减弱不少,再无左冲右突的情况,他便不知道,当他先前身死气绝,内息自散,一直无处宣泄的落阳真气,烈阳内劲,及大道自然气,竟缓缓的凭空消散,及后徐铎把他救回,心脉再动,才止住消势,但由于部份真气而然散去,想不到蒋出云一心要置张出尘于死地,却反地把一直拳折腾得他死去活来的异种真气,散去不少。

张出尘只感自身已全无半分内劲,一直跃动不已的异种真气,此刻却如驯化的羔羊一般,静静的待在丹田气海之处,动也不动,而胸上先前被蒋出云重掌痛击之处,伤痛却已消减不少,只觉徐铎的“回天诀”果真具有超凡的疗伤镇痛之效,但不知为何,他实在十分不喜徐铎此人,当即从地上勉力挣扎爬起,傲然说道:“徐先生救过我,我亦帮过徐先生的妹子,这便算是扯平,就此别过!”他的语气便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转动余地,丝毫不欲与徐铎拉上任何关系,这不止徐铎感到奇怪之极,沉吟不语,即使是赵匡胤,也感到义弟实在强硬得过份。

就在此时,张出尘心中一动,放眼看去,只见释晴川竟正在注视着他,二人四目交投,张出尘知道释晴川为了自己,情急之下,竟使出神剑山庄派的绝学“九云翻天震”,看来她乃是神剑山庄派,所遣到东海长恨岛的细作,如此自败身份,可见她对己着实不错,只见释晴川已冷静过来,回复一股的自若神态,走了过来,把“毒龙绝刃”交回张出尘的手上,说道:“还给你。”

张出尘顺手接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于生死一线之时,放开心胸,倒还相互知心,奋力协战,但此刻相互对望,均感无言,张出尘先后被上官炳及徐铎二人打乱心神,已再没心情跟她调玩戏谑,而释晴川身份败露,亦感心烦意乱之极……

“释晴川!你这叛徒!一身神剑山庄派的武功,何以还投身于我东海长恨岛?”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只见上官炳原来已解去一众东海长恨岛弟子之醉千日,此时一人站起身来,伸手直指释晴川……

释晴川叹了口气,说道:“封师弟请先息怒,我的而且确,是神剑山庄派掌教练白石的私传弟子。”

此言一出,全场众皆哗然,许多名宿高手,面上变色,有些涵养稍差的,已是破口大骂,全因武林之上,对师徒名份,甚为看重,虽有一徒以侍数师之举,但均需自己的师尊允可,才能成事,但从东方秀如的面色看来,他并不知此事,释晴川既是练白石的亲传弟子,再拜东方秀如为师,实是大逆不道之极。而若练白石默许此事,就更是大大的坏了武林规矩。

那姓封的东海长恨岛弟子听罢,更是勃然大怒,大声道:“你一直隐藏身份!其心可诛!神剑山庄派究然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封子音今天便绝不会放过你!”

“封师兄请先静下,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说话的却是释刚峰。

封子音听罢怒气更增,“嚓”的一声,已抽出长剑,直指释刚峰,喝道:“你们姐弟二人,同是妖邪一道!看剑!”挺剑便向着释刚峰当胸刺去,出手狠辣,已不当他是同门看待。

“咳!咳!停手!”一阵咳嗽叫喝之声,使封子音的剑,硬生生的停下……

“咳!咳!晴川投身本派之时,早已……向我交待清楚,她的授业师尊乃是练……大侠,咳……原意是要查知五大势力之中,有否奸细……在内……咳咳咳……”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释晴川却大惑不解,望着那说话之人,那个在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还称之为“师父”的人……

东方秀如看着释晴川的样子,叹了口气,再道:“今天真……相大白……原来依青山才是……奸谋的……主脑,晴川……大可重返神剑山庄派。”说到此处,心中顿感一阵酸楚,他在收释晴川为徒之时,已觉此女徒甚为讨人欢喜,岂料相处下来,日久渐生情愫,惜身份有别,一直未敢表白己意,越想越歪,故有夜窥释晴川寝室之事,导至给蓝云从看在眼里,迫着出战,最终弄得个战败重创的下场。

封子音听得东方秀如如此说来,虽全然不信,但已没法再说,释晴川走上前来,朗声说道:“谢东方先生浓情厚意,现今一切事情已过,晴川跟弟弟二人,自当重回神剑山庄派,终此一生,不再使出东海长恨岛的一招一式。”

东方秀如勉力撑起身来,封子音忙把他扶着,只见他十分虚弱,苦笑道:“你我师徒一场,可否答允一事?”释晴川想也没想,概然道:“东方先生请说,晴川无有不允。”释晴川的每一声“东方先生”,都使得东方秀如心如刀割,但他始终乃一方宗主掌门,心中一硬,把手中的“通心剑”,向释晴川递了过去,正色说道:“你要收下我这柄“通心剑”,亦不要封起我所教你的武功。”

释晴川“啊”的一声呼了出来,封子音则大惊道:“师父!“通心剑”乃我教中神器,岂可另传外人?”东方秀如却不理他,径自向释晴川说道:“我门下之人,即使……再过五年,亦不见能有资格使……动此剑,眼下……离别在即,便当……是为师的一番心意!”

封子音看着东方秀如递出的长剑,眼中如要冒出火来,那是一股怒火,妒火,及烧得旺热的仇恨之火!

释晴川本待不允,正欲推辞,但正要开言之时,却倏然看到,东方秀如的眼中,满是爱慕,求恳之意,顿觉愧对于他,心下一软,缓缓的接过了“通心剑”……

东方秀如大喜,挺直腰板,朗声笑道:“此剑得托明主!无憾矣!”

众人都觉东方秀如先前与蓝云从对战之时,略失名宿风范,但此刻见他没有为难释晴川,为她说话解围,还把佩剑相赠,大方潇洒之极,都不由得对之重新改观,封子音扶着东方秀如,只感他动也不动,遂说道:“师父,你先下来休息一会。”

可是东方秀如却仍旧笑着,神情僵硬,封子音一惊,竟见到一道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哭叫道:“师父!”

徐铎飘身而至,抓着东方秀如的脉门,面色一变,随即放开,缓缓说道:“东方先生自绝心脉,已然仙游,节哀顺变。”

释晴川惊呼一声,脚上忽软,差点不信自己的耳朵……

“为何……?”

但她便不会明白……

东方秀如对自己私恋女徒一事,本已甚是苦恼,从蓝云从以之威胁其出手,即杀意凛然,可见一二,现下释晴川自揭身份,离别在即,他便接受不了往后孤岛寂寞,而没有了爱徒的日子……

东方秀如毅然决战蓝云从,但手持宝剑利刃,最终竟败在对方一双肉掌之上,他便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

东方秀如一直被练白石所派来的释晴川玩弄于股掌之间,把绝艺倾囊相授,他便接受不了自己的愚昧……

但到最终,东方秀如却狠不下心清理门户,准许释晴川继续使用东海长恨岛武功之余,还把最能发挥“银电掠空”的“通心剑”赠之,他便愧对师门,愧对列祖师尊……

疯狂的孤寂之感,难忍的失败屈辱,可笑的愚昧无知,及无法言喻的羞惭,终至这一代宗师掌门,于众目睽睽之下,潜运内息,自碎心脉而亡!

一众才刚回复气力的东海长恨岛门下,眼见师尊气绝身亡,都是大悲抢前,哭得呼天抢地……

释晴川有感东方秀如待己一向不错,眼见他如此身死,心感歉疚之余,不由得大为悲伤,眼眶一红,已掉下泪来,正要上前一起拥尸而哭之时,忽地“呛”的一声,一柄长剑已直指胸前,她一惊之下,倒退一步,只见封子音双目通红,面上神色狰狞之极,怒道:“你再走近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释晴川知道理亏在己,但自己授命于师父练白石,情义两难全,心中大感为难,眼见封子音神态若狂,知道再也难以说清,遂说道:“刚峰,你过来,我们先走吧。”

可是释刚峰还是抱着东方秀如的双腿痛哭,浑没听到释晴川的说话,封子音走了过去,一把抓着他的后领,喝道:“你们这些神剑山庄派的狗贼,快给我滚,不要再在这儿猫哭耗子!”释刚峰霍地站起身来,往封子音的手一格,正色地道:“我的师尊,便只东方秀如一人,甚么神剑山庄派,与我全无关系!”

封子音一愕,正欲再行喝骂,释刚峰已走到释晴川的身边,冷冷地道:“姐姐到底是何时拜入练大侠门下?”释晴川只感到一向十分亲近的弟弟,竟忽地如换了个人般,遂说道:“我一向都是练师的徒儿,只是当时你年纪尚少,因此我带着你投入东海长恨岛之时,当中明细,你并不知情。”

释刚峰听着倏地右手往腰间一送,抽出长剑,凛然说道:“但师尊待我们不薄,你岂可暗藏祸心?”

释晴川简直不能相信眼前此事,一怔之下,苦笑道:“你……要对我用剑?”

释刚峰双眼精光一闪,猛地大喝一声:“正是!”

释晴川眼前银光急现……

但她却没有闪避,既自己的亲弟要夺其性命,便由得他吧!

“嚓!”的一声,血花拼溅!

释晴川呆了,不是因为她中剑受伤……

“嗒”……两只手指,掉在地上……

只见释刚峰面上神色萧然,伸出的左手鲜血淋漓,正色朗声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释刚峰到死也是东海长恨岛门下,今天你我姐弟之情,缘尽于此!”声音斩铁截铁,便再无半分转弯的余地。

封子音对释刚峰此举,亦是大出意料之外,东海长恨岛门下之人,见他大义凛然,断指绝义,不由得大为改观,便有人冲上前来,撕下身上衣袖布条,替他包裹着手上伤口,但释刚峰却完全无视断指之痛,仍旧直挺挺的瞧着释晴川,释晴川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向着东方秀如的尸身略一躬身,转过身来,飘然而去。

成如秀身为练白石的大弟子,却向来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师妹,但适才释晴川的“九云翻天震”招圆功熟,确已深得本门武功精髓,本欲上前细问,却一直苦无机会,询问她的一切,此刻见她倏然退走,忙向已坐起身来的习霸月拱一拱手,说道:“侄儿还有事情要办,此刻先行别个众位前辈,此间之事,定必详细告知师尊。”

习霸月抚着受创脱臼的肩头,向成如秀说道:“贤侄随便吧,今天抗邪之功,习某迟些再行答谢。”语气之间,显得意兴栏栅,脸面之上,骤现老态,彷如一下子老了十年有多,他的伤虽势虽重,但底子甚厚,尽可撑着,但于一日一夜之间,先已丧父,及后又被亲弟出卖,而听着习德先前所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想来也凶多吉少,刹时之间,万念俱灰,他半生追逐名利,把习家弄得有声有色,现下却好像世间之上,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一般。

“爹!”

忽地一道声音划空而过,直传入习霸月耳中,他心中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微抖,缓缓的回过头来,他之所以不敢急速转身,乃是心中害怕,害怕自己听错了……

“噗!”习霸月还未来得及回身相看,已被来者紧紧的拥着……

向来威风八面,声威远震,在武林群雄面前一直都显得甚为刚强的“威震八方”习霸月……哭了!

就在他的情绪,跌到人生最是谷底之处时,本已认定早已身死的两个儿子,竟倏地冲了过来,紧紧的拥着了他……

“中非!中凡!”两个儿子,平素便绝对说不上是忠孝仁义,更给自己平添过不少麻烦,但现在拥着他们,却彷似世间之上,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比这两个不肖子更加珍贵……

习中非与习中凡两兄弟放声痛哭,已全然失却了平素骄矜气傲之意,习中非大声哭道:“爹!爷爷死了!爷爷死了!”习霸月抚着他的头,说道:“不要哭!爹还在这里!”

文霸先先前被发了狂的张出尘踹断一臂,兀自疼痛不已,但听得习胆飞竟已身死,大吃一惊,走了过来喝道:“你说什么?习老儿死了?怎么死的?”习霸月摇了摇头,满面泪水,却没有答话,文霸先性情火爆,惊闻恶耗之下更是急怒攻心,便欲抢上追问,习中凡却抽泣地道:“爹,二叔在哪儿?”习霸月心中一凛,止住哭泣,问道:“你们……先前尚在厢房休养,后来怎样?”

习中凡答道:“我们尚未复原,一直躺在床上,沉沉睡着,过了许久,房门忽地砰的一声,我们倏地醒来,竟见一人走了进来,冷冷地道:“是时候上路啦,习家少爷!”,咱兄弟们虽力气未复,还是立时弹出,动起手来,岂知那人武功奇高,三招两式间便已打到了我,正要猛下杀手之时,大哥忽地扑在我的身上,叫道:“你要杀便先杀了我吧!””

“我当然不能就此让大哥死掉,亦大叫:“你有种便先杀了我!”那人笑了笑,抽出佩刀,说道:“那还不易?”一刀便往我两兄弟的头颈砍来!”习霸月虽在听述他陈说前事,但亦不禁凛然一惊,掌心冒汗,只听得习中凡续道:“就在那时,一道咳嗽之声向起,那人刀势顿定,向着门外说道:“怎么了?还是下不了手?”可是房外却再没有任何声向,那人出手如风,点了我们穴道后,却没有再下杀手便走了。”

习中非抢着道:“我认得出!那是二叔的咳声!”

习霸月越听越奇,先前习德还说绝不会放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何习中凡所说来的,却是另一回事,问道:“打后怎样?”

习中凡眼见父亲的面色越发凝重,平素能言善辩,对答已流的他亦紧张起来,嚅嚅地道:“后来……时间久了,我们身上的穴道好像松了一点,潜力运气冲了良久,终能走动,走出房来欲要找人,却发觉府中竟已被血洗一空,全数佣人倒在血泊之中,我们越走越惊,终发觉到爷爷的尸身,便放在其中一间厢房之中,之后再也按捺不住,便直奔这儿来找爹!”

“咳……咳……哈!”

习中非与习中凡两兄弟听得咳声,心中一凛,望着习霸月,习霸月铁青着脸,向着那咳嗽之人走去,只见断了一臂的习德,胸口穿了一洞,鲜血泊泊而流,由于伤及肺叶,不住咳嗽喘息,看来已离死不远,眼看着亲弟弄至如斯田地,习霸月心中一痛,脑中复又想起当年被自己赶出家门的习检,最终倒在家中的庭园之内,苦笑而逝的样子,叹了口气,俯下身来,哽咽说道:“二弟……你……到头来却不忍心杀我两个孩儿,却又何苦还是要大动干戈?”

习德虽在濒死之际,但望向习霸月的眼色却坚定而有力,浑没有半点后悔之意,即使声音微弱,却仍一字一语的说道:“你的……孩儿可不……像你……他们兄弟情深……甘于舍己之命……”

习霸月面色倏地一变,凛然说道:“我何处不顾兄弟之情?你丧尽天良,勾结妖邪,残杀亲爹,长兄,便是份所当为?”

习德嘴角一扬,露出冷笑之色,说道:“论绝情,我……可追不上你……跟老头子,当日把三弟轰出府门至令他无处容身,迫得身入异教及后他重伤咳咳!!!”说到这里,却不住的咳嗽,再也说不下去,习霸月不忍,勉力提指聚劲,在其胸前要穴疾点数记,这暂缓伤痛,止血之法果真有效,只听得习德续道:“三弟重伤回来,不久毙命你们为怕惹事竟不为他铺设灵堂,只以油布包裹,埋掉便算,这些年来,可有凭吊过他?你跟我说亲情?”他的声音虽越说越弱,面泛红潮,但一股深刻怨毒之意,却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习霸月听着,心中一惊,倒退半步,差点软倒,抬头仰天,却虎目含泪,谓然叹道:“错了!一切也错了!错之极矣!”

习德一喜,冷笑道:“想不到……威震八方……也会认错……嘿……”

习霸月猛地回过头来,双目直瞧习德,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闪缩后悔之意,凛然说道:“二弟!是你错了!我们三兄弟中,我的资质及不上你跟三弟,但三弟为人过份轻浮,志向又不在于此,因此爹便生出把生意全交给你的念头,曾跟我私下商量,我当然没有异议,但恰巧那时三弟却正在宣扬什么正道异教,天下一家的思想,那时你尚未成名,又跟三弟感情甚为要好,怕你受他影响,因此便试着把他赶出家门,希望他会放弃这种荒谬的想法,那知他竟加入了青龙会,及后弄得重伤回来家中死去,你道我跟爹毫不伤心?但为怕传了出去,影响到你正在辛苦建立的武林威望,因此我跟爹狠心之下,亦只好把三弟草草埋掉,岂知你在那件事后再不振作,爹才把生意交托于我,你道我们真的妄顾亲情?一切也是为二弟你呀!”

在场众人,听着这当中的曲折原委,都是做不得声,但习德怨念甚深,这些年来一直把习检之死的责任,全归究于亲父亲兄,一时之间又如何能信,正欲反唇相讥,却看见一直在侃侃而谈的习霸月,两行眼泪,竟已不自觉地从面颊流下,面色之上,便只有伤心悲痛之意,却没有任何责怪之情,猛地想起,当日三弟倒在家中庭园之时,习霸月亦是露出了这个表情……

而习霸月看着习德的面色,从桀骜不驯,缓缓的转化为略带迷惘,接着眼神复变坚定,回望着他,但双目之中,那一股深藏的怨恨之意,却彷佛已淡化不少……

习德忽地感到精神一振,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中非,中凡……”习中非与习中凡忙走到他的身边,只听得习德说道:“你们的功夫,要在江湖之上走动,还差得很,为叔去后,记得了勤力用功,方不堕“五龙镇天拳”的威名……”二人点了点头,习中非的泪水更是夺眶而出,习德顿了一顿,续道:“……但要紧记……紧记着今天……你们能为兄弟……付出性命的感觉……一……日是兄弟……便一世也是……”

习德只感一口气喘不过来,那一句说话却还没有说完,眼中的景像渐变模糊……

“是兄弟!”习德只感手上一紧,自己软垂无力的手被紧紧握着,努力着睁开眼来,却见满脸泪水的大哥习霸月,正拿着自己的手,替自己说完那一句未能完成的说话……遂微微一笑,再不说话……

习霸月伸手一抹,把习德的眼帘合上,习中非与习中凡伏在他的尸身上痛哭,伴随着一股凄冷清风,更显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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