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派万寿殿,掌门元清真人和两位长老元静师太、元虚道人站在石阶上,峨眉派门下弟子结丹期以上全部聚在大殿中,黑压压一片人,但是却无一人发出声音,静的连掉根针都听的清清楚楚。
掌门元清真人宣了声道号:“无量天尊!”随后肃容道:“此次召集各位弟子前来,是为了两个月前被我峨眉派逐出门墙的弟子林炎一事。”
门下弟子似乎早已知晓,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元静师太门下诸位弟子面色不愉,其中凤瑶更是脸色苍白,娇躯微颤。元静师太大弟子孙不宏数日前达到元婴期,也已经出关,站在众人中间。闻言后忍不住望了凤瑶一眼,满是关切之色。柳慕篱和崔莺两人脸色黯然,垂头不语。
元清真人道:“数日前,距此东南七百里外的凤凰山下的一个小镇,发生了三人连环被杀的事件。当地大户王百万和儿子王百福,以及名下产业回春堂药铺的掌柜被同一人杀死。根据当地县衙悬赏告示上的图像来看,凶手正是林炎。”
元静师太稽首道:“元静教徒无方,那林炎刚被逐出峨眉派,就暴露凶性,残害百姓,令我峨眉派蒙羞。我身为他以前的师傅,难辞其咎,请掌门责罚。”
元清真人道:“林炎已被逐出峨眉,自然与师妹无关。今日召集各位弟子,是想看大家对此事有何看法,不妨直言。”
元清真人大弟子齐勉之对林炎向来没有多少好感。首先出言道:“林炎曾在我峨眉派修道十年,刚被逐出师门,就做出如此凶残暴虐之事。弟子认为我峨眉派身为修真界的正道大派,不可袖手旁观。”
孙不宏迈前一步,出言道:“弟子对林炎知之甚深,以他的个性脾气,如非重大变故,不会做出此等事来。请恕弟子冒昧,不知道掌门是否查过林炎杀人的原因呢?”
元清真人道:“根据官府布告和旁观的数人所言,林炎和被杀的三个人似有旧仇。十年前,林炎的婆婆病重,吃过回春堂抓的药之后身死。第二天林炎曾去理论,却被赶出门外。这可能就是林炎报复杀人的原因吧。”
孙不宏道:“弟子认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是十年前林炎的婆婆被这些奸商害死,那林炎的所为,虽然有些过分,但情有可原。何况林炎早已经被逐出峨眉派,犯案后自有官府追捕,与我峨眉派无关。”
元清真人的七弟子空晔道人也出言道:“据弟子所知,那三人被林炎杀死后,当地百姓都拍手称快,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显然林炎此举,大快人心。也可以说是行侠仗义之举。”
元清真人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林炎当时行凶时,有数人看到有一个人和林炎一同赶到,又是一同离开,显然是他同党。而根据旁观者的描述,有不少修真界中人怀疑,这个随林炎一同行凶的人,就是我正道修真搜寻多年未果的六魔之一,地魔奚近山!”
此话如石破天惊,众弟子引论纷纷。尽管林炎被逐出峨眉派,但是才一个多月时间,居然跟魔道中人混到了一块,而且还是著名的大魔头地魔奚近山。这可能让整个中土修真界都引起轩然大波,峨眉派成为笑柄。
孙不宏显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不禁一愣。反应最激烈的是凤瑶和柳慕篱,两人同时上前,凤瑶开口道:“此事干系甚大,地魔奚近山数十年来行踪诡秘,认识的人极少。那个名为凤凰镇的地方弟子去过,并没有修真界弟子常住,寻常百姓怎么会认识地魔奚近山呢?此事应另有隐情。请掌门师伯明察。”
元清真人道:“本掌门也不愿相信有此事。可是根据玉虚谷掌门玉虚子所言,布告上的画像和描述的那人样貌,和数十年前他所见过的地魔奚近山确是一般无二。玉虚子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
柳慕篱怒道:“又是那个可恶的玉虚子!我看他就是存心故意的!已经将林炎逼出峨眉派还不够,还想让林炎身败名裂......”
元静师太沉声道:“住口!不可胡言乱语,退下。”
柳慕篱不敢再言,退后一旁。
元清真人继续道:“不少旁观者都表示,林炎杀人时若无其事,情绪稳定,手段残忍,显然并非被迷惑或者胁迫,再加上与地魔为伍,可以确定,他已经身入魔门。”
门下众弟子默然无语。如果林炎入了魔门,那自然就不单单是官府中的事情了,而是整个正道修真界的敌人。
元清真人道:“林炎既入魔门,我峨眉派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本掌门也曾经在一月前的修真界****上明确表示,一旦林炎成魔,我峨眉派定然将其诛除!为保我峨眉派的声誉,诛除林炎一事,将是我峨眉派弟子近期的主要任务。各位弟子还有什么意见?”
元静师太干咳一声,出言道:“凤瑶!”
凤瑶娇躯一颤,上前盈盈下跪道:“林炎入峨眉派时,弟子凤瑶曾发誓,一旦日后林炎成魔,弟子定然将其亲手诛除。所以,请掌门将此任务交予凤瑶完成。”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微微颤抖。显然是内心绝不平静。
元清师太摇头道:“林炎被逐出峨眉之前,就已经是本派修为顶尖的弟子之一,如果这一个多月和地魔奚近山一起,必然修习了不少魔门功法。恐怕已经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对付,你先起来吧。”
顿了一顿,继续道:“为了尽快将林炎诛除,以保峨眉派声誉不坠,本掌门决定,各弟子可以下山,无论是单独还是协力除魔成功者,就可得到法宝或者道法奖励。两月前,在山门炼成的破神龙骨锥就是其中之一。”
大弟子齐勉之立刻拱手道:“谨遵掌门法旨!”声音中略带兴奋,显然是志在必得。
但是全殿其他弟子却是哑然无声,柳慕篱更是对齐勉之怒目而视。
元清道人心中喟然一叹,元静师太脸色肃然,元虚道人却是闭目静立,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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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炎打坐静修,恢复真元,同时也在思索五行封印诀,忽然心中警兆一现,睁开眼来。他的神识发现距此三十多丈外的密林中,有道古怪的影子一闪而没。
林炎站起来,凝神戒备。他因为炼丹消耗了大量的元气,现在仍然没有恢复,所以自然是担心有敌人忽然出现。向那个影子出现的方向掠近十丈,又将神识外展,探查之下,不由大为惊异。
二十多丈外是一片林地,树林内土丘累累,鬼火森森,一块块石碑在月下闪着惨白的光,这里似乎是一个乱葬岗。一个矮小的身影在坟堆之间忽隐忽现,似乎正在掘土。
林炎暗忖:“莫非是盗墓贼?”这里是荒野之地,应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肯落葬的地方,而且这里的坟堆都是比较矮小,并无厚葬之穴,恐怕盗墓贼忙碌半夜,也不会有多少收获。林炎此时已经入魔门,见不关自己的事,就打算退回去,继续静坐运功,恢复元气。不过刚一回头,神识忽然发现这个盗墓贼体型特异,似乎并非人类。
林炎不由大为好奇,又略为靠近了些,神识外展,仔细查探。
深沉夜色中,荒坟墓碑间,一个矮小古怪的东西正在以双爪刨土掘坟。只见这个只有三尺余长,尺余高的东西四爪着地,一身棕黑色的稀疏短毛,头生的甚为古怪,嘴尖脸窄,额头高高隆起,闪闪发亮的双眼生在头两侧,嘴下还有一束山羊胡须。身后一只短尾,随着前爪掘土不停的摆来摆去。
林炎从来没有见过这类东西,又奇怪它半夜三更挖这荒坟作什么,于是就屏息在旁窥视。
这东西虽然矮小,但是双爪锋利,挖土甚为迅速,而且这乱葬岗的坟堆埋的又浅,很快就有一座坟墓被挖开,一具连棺材都没有,用芦席卷着的尸体被它用双爪拉了出来。正值八九月天,炎热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尸体被埋葬了多久,周围空气中立刻充斥了一股腐臭味道,中人欲呕。林炎也不由暗叹倒霉,捏了鼻子,在旁观察。
不知道这东西是闻惯了腐臭味,还是鼻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这么浓烈的尸臭,它居然不以为意。桀桀怪笑两声,似乎甚为满意。紧接着,就用爪子握住一块石头,朝这死尸头颅狠狠砸去。
林炎不由目瞪口呆,莫非这古怪东西与这人生前有仇?活着拿他没办法,等他死了,将他刨出来砸尸泄愤?
这东西似乎力气甚大,让人胆战心惊的砰砰声响了几下,就是一声任何人听了都会头皮发麻的啪嚓声,那死尸的颅骨被石头砸破了。
这个东西又是桀桀怪笑两声,头一伏,居然将嘴巴探进了死尸被砸开的颅骨内,随后就是舌头****脑髓的声音传来。它居然在****死人的脑髓!看的林炎几乎将自己的肠胃都吐出来,随即又心头火起。尽管林炎现在已经是魔道中人,也觉得这东西盗食死人脑髓,绝非善类。
林炎先判断了一下风向,掠到了上风头,因为这死尸腐臭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随后才跃出来,对这可恶的东西怒目而视。
孰料这东西抬头看了林炎一眼,并未吓的夺路逃窜,反而当着林炎的面,又埋头舔了几口,将那死人头颅内的脑髓舔了个干净,随后才抬起头来,精光闪闪的眼睛盯着林炎。突然张口对林炎说道:
“本妖兽只吃死人脑髓,你一个活人跑来,是否活的不耐烦了?”
荒郊野外,万籁俱静,这挖坟掘墓,****死人脑髓的古怪东西居然说的是人话,而且字正腔圆,甚为流利。
林炎惊的差点眼睛都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