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苑昭阳殿
娇娆摒退了众人,单留了锦瑟与清尘问话。
“姑娘,不知留下奴婢二人有何事?”锦瑟与清尘低着头立于一边,她俩等了一会子了,却只见娇娆品茗不语!清尘便沉不住气的问道。她刚说完,锦瑟便忐忑的望了一眼娇娆。
娇娆斜倚在贵妃塌上,手中捧着漆花紫砂茶杯,时不时轻饮一口,特等的碧螺春茶香氤氲在茶杯上方,茶水入口,令人心静不少。
娇娆抬首,目光扫过锦瑟、清尘二人!清尘年幼些,且进宫时日较之锦瑟晚些,此时已是胆战心惊,身子都已经微微发抖了。而锦瑟虽比清尘略好些,不过眉宇间也是笼罩了一些惧意!
娇娆对此种情形颇是满意,适才她单留了她二人且表明要问话,却故意一直沉默着。因了娇娆清晰的记得她母亲的话:“有些时候沉默比训斥更令人恐惧!”事实证明,母亲的话是对的!
娇娆唇边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合上茶盖。锦瑟见状,慌忙上前接过茶杯放到一旁的楠木茶几上!
“你们可想明白了我为何单留你们问话?”娇娆轻声问道,眼神妩媚又凌厉!她伸手指了指后面的雕花漆木妆匣,冲锦瑟道:“要粉色的寇丹!”
锦瑟依言拿到,欲打开精致的描有牡丹的锦筒,娇娆却是止住了她,自己拿了来!
“怎样,想出为什么了么?”娇娆细细的往指甲上描着蔻丹,粉色带银的色泽衬托的她双手更加白皙如玉!
“回姑娘,奴婢在想……”清尘复杂的瞧了一眼锦瑟,回道,“是因为衣服的颜色!根据天朝《品级阶》,姑娘不能……暂且还不能穿桃红纱……”
“哦……”娇娆轻声“哦”了一声,算作回答,手中涂蔻丹的动作却是依旧没停。
清尘见娇娆并无说不是,心中便也认定了自己所言对了,想了想,终怕娇娆怪罪,不舍的瞧了一眼锦瑟,终于还是一狠心说了出来——
“奴婢当时就要提醒姑娘了,只是锦瑟却扯奴婢的衣角,奴婢进宫比她晚,故而凡事都跟她学习……如今想来,还不知锦瑟她是藏了什么祸心呢!”清尘说道这里,她快速的瞧了一眼锦瑟,但见她满面的不可置信,心下一紧,却还是续道——
“清尘曾听一些老宫女谈论过锦瑟,说她本是……本是什么……什么官的女儿,反正不是普通人家!具体什么官,我也忘了!不过我听的清楚,锦瑟那当官的父亲得罪了王爷,被王爷贬为庶民,罚其父与兄终身不得仕,而锦瑟和她妹妹华筝则充为宫婢……”
“有何干系呢?”娇娆没想到竟然从清尘口中听到如此话,不过她心中这下也便释然了,心道,难怪锦瑟身上有一股子从容气质!想来,是自小家教使然。她抬头瞥了一眼锦瑟,但见她满面苍白,似乎不敢相信清尘的所作所为!娇娆却是不奇怪,这**、王宫本就是个大染缸,哪怕是多买清尘脱俗的主入了这染缸也休想出淤泥而不染!
清尘听娇娆如此问道,误以为娇娆不信,又续言道:“这干系可大了呢!姑娘,你想她本来是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下子沦落到宫婢,她岂会不怨!这水苑的人都晓得姑娘如今是王爷的新宠,她不敢动王爷分毫,可是对姑娘使坏,害姑娘难做,让王爷为难就简单容易多了……”
“清尘斗胆提醒姑娘一句,切莫被她老实沉稳的面貌给害了……”清尘说完,又底气不足的瞧了一眼锦瑟,心中暗道,“锦瑟,你也怪我!宫中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这么做,无非是自保!”
娇娆打量着清尘是说完了,她的指甲也涂好了,她满意的欣赏着淡粉银的指甲,垂眸道:“清尘,你去吧!你说的我记下了!这个玉镯子,你拿着!”
娇娆将手中的玉镯褪下,递给清尘。清尘犹豫了下,然见那玉镯子轻盈剔透,终还是忍不住诱惑,接了过去!
娇娆面上一直微笑着,直到清尘离开,她面上才沉了下来!她心中对清尘已是有了计较,心道,此人且不能留在身边,贪财,背弃朋友,留着只怕是祸害!可要找个机会,早点打发了才是!
锦瑟一直低头立在一侧,无下跪,亦无辩解!
娇娆心下对其有了一丝好感,轻声道:“你没有话说么?”
锦瑟一愣,转即回道:“奴婢以为姑娘该不会为着桃红纱生气!”
“咦,那你要说说看?为何不会?想我不过是一个刚受宠幸的美人而已,如今连个位分也没,这等大忌我怎能不在意?不迁怒于你等?”娇娆不动声色的问道!她垂着眸,锦瑟看不清她眼中表情!
“奴婢以为姑娘早就知晓早上穿衣时发生的小插曲,只是姑娘依旧穿了,由此奴婢觉得姑娘根本就不屑于《品级阶》……”锦瑟抬首,瞧了一眼娇娆,见她面上并无异色,有续道,“当然这些也是奴婢一人的猜测。不过奴婢之所以如此猜一是为着清尘要拿剪刀,被我阻了下来,可是却被姑娘看在眼里;奴婢便想着早上穿衣那会怕也是……”
“这第二则是为着姑娘才来的第一日就出了水苑,胆识大是一,不怕摄政王怪罪!故而奴婢琢磨着姑娘根本不屑于类似于穿衣这些小事……只是奴婢觉得姑娘还是谨慎点好,想来你新承宠的消息,翠微宫那块已经是知道了的,怕……”
娇娆从贵妃塌上起身,径直的走向锦瑟,望着锦瑟的眼睛道:“你很聪明,不愧是前太史令大人的千金!”
娇娆说完,不顾锦瑟面上的诧异,续道——
“前太史令顾谦,秉性耿直,摄政王舒容镜命其将国号改为天,其却搁笔不从!曰:“国号乃由国君定夺!区区王爷无权纂改!摄政王连击三掌,直道‘好!’‘好!’‘好!’翌日却是罢免了其官职,罚其家中男丁终身不得仕,罚其女入宫充婢女!”
“顾锦瑟,本姑娘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