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也有个主意。”说话的是皇上左手边一名身着浅紫色云裳的美貌女子,女子不过十七八岁,举手投足间却带着骨子里的柔媚,就连说话也是软软的,像极了江南柔柔的春风,混着花香的甜腻,听着直叫人觉得心都软化了一样。
果然,皇上温软了笑容,颇为温和的问道:“瑜妃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瑜妃掩嘴娇笑一声,柔柔的眼波扫过底下的众人:“皇上,你看这儿有这么多皇子公主、公子小姐,这要是一个一个的表演,也不知要表演到何时,不如,将一些号码写在纸条上,让他们抓阄,抓到相同号码的两人就一起表演,这样,既节省时间,也好让大家都互相熟悉熟悉,岂不是一举两得?”
皇上听罢,抚掌大笑:“果然,果然,爱妃好主意,就这么定了。来人,准备笔墨!”
等到纸条准备好,一个小宫女端着个盘子在每个人面前依次走过,大家各自抓出一张纸条。
琉璃看着手中的纸条一阵无语,本来还存有一丝期待的,结果,还是这些东西,怎么也逃不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
“璃儿?”
琉璃抬头,正对上殷采桐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微微一笑:“没事的。”
殷采桐还待说什么,却被皇上的声音打断了:“既然都有了号,那就开始吧!”
最先上场的是十一公主夏婷和礼部尚书严大人之女严琛,夏婷在京中以善琴而闻名,这次的一曲高山流水自也是搏得了满堂喝彩,严琛则合着琴声谢了一首诗: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琴诗和契,虽无甚新意,却也胜在合情合景。
夏子琪与兵部尚书之女骆仪表演了一段剑舞,骆仪的剑虽柔韧有余、力道不足,纯属闺阁女子的观赏性舞蹈,但夏子琪的剑却凌厉如风、炉火纯青,合着骆仪的剑,正好柔中带刚、刚柔并济,夏子琪衣袂翻飞,骆仪柔情似水,英雄美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真叫人大开眼界。
八公主夏婧年不过十四,却在书法上小有所成,这次她左右手同时书写,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字迹清秀,如谷中幽兰,卓而不华,自有一股清雅隐世之气,令人不禁为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而惊讶不已。
与她合作的文渊阁大学士邱映潭却也毫不逊色,能以二十一岁的年纪进入文渊阁,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将夏婧书写的字铺在案上,取过一方砚台,随即在空白处随意一泼,一片片一点点或浓或淡、或大或小的墨迹便出现在纸上,就在众人还来不及惋惜的时候,又另取笔墨在墨迹上随意勾画了几下,之间原本杂乱的墨迹竟似有了生命般开始变幻,随着他最后一笔的完成,一幅完整的墨菊图便跃然纸上,在白色宣纸的衬托下,这幅墨菊图的每一片叶子、每一瓣花瓣都透着淡淡的幽意,与夏婧的字迹相得益彰,这样的技巧,这样的功力,让众人在啧啧称奇的同时,却也为接下来要出场的夏烨然和左纤蓉捏了把汗,谁都知道,左纤蓉最拿手的便是画画,而有这幅看成绝世的墨菊图在前,她又要以什么来超越呢?
琉璃也为邱映潭的画工所震撼,不禁感慨,古人对文学的领悟力和参透力,果真不是生活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的人们所能比拟的。
看了眼眼中虽透着欣赏之色,却依然气定神闲的夏烨然和左纤蓉二人,琉璃不禁有些兴奋和期待,原来还以为会很枯燥,不过还是有精彩之处啊,这样高水平的文学比武,果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
众人怀着好奇的心理等待着即将入场的两人,片刻,几个小太监抬着四扇屏风样的东西过来,大家不禁有些奇怪,待仔细看过之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竟是展开的画卷,将画卷展开固定在框架之上,便可随意的转动,再看一旁放置的各色笔墨,众人心下了然,看来还是要作画了,只是不知这画要如何作?
正猜测间,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像是山间的小溪,清新、欢快,带着山的悠远、水的流畅,随着笛声的响起,一身湖绿色纱裙的左纤蓉翩跹而来,带着清纯的笑意,踩着优雅的舞步,像是来自山间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轻松地舞动着手臂,甩动着水袖,慢慢行至场中,看着众人惊艳的神色,嘴角浮起一抹傲然的笑,像是征服了世界的女神……
笛声变得激扬起来,左纤蓉也随着加快了脚步,开始尽情的旋转,长袖飞扬,扫过众人的眼梢,随着沉静下来的笛声,弯腰,雪白的脖颈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一笑,起身的瞬间,双手取下画笔,蘸了浓墨,旋身间,双手飞舞,在画卷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笛声在继续,时而高昂,时而低回,时而激越,时而缓慢,左纤蓉紧跟着笛声,踏步,旋转,舞袖,挥毫,一举手、一投足、一下腰、一回眸间,风情尽显,画卷也开始旋转起来,旋转间众人并不知晓画卷上画的究竟是什么,但只是这舞,便足以让人沉迷,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便是如此了吧。
笛声已经进入了尾声,变得缠绵眷恋,仿若对着自己的爱人,难以舍弃,难以忘怀,舞步也逐渐缓慢下来,带着欲语还休的难言,舞动的水袖像是在挽留,却也只能擦肩而过……终于,笛停,舞住,画卷也停止了转动,一切归于沉静,像是那个翩翩起舞的精灵已经回归了山间,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徒留下一众意犹未尽、如坠梦中的凡夫俗子。
良久,众人方回过神来,谁建,赞美声不绝于耳:
“真是神了,这样精彩的舞蹈,老夫真是见所未见啊!”
“是啊,只怕比之北国的羽织公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大皇子的笛声也让老夫大饱耳福啊,余音绕梁,三日尤不绝啊!”
……
“哈哈哈,好,好!纤蓉真不愧是有初辰国第一才女之名啊,如此精湛的舞艺,真是让朕开了眼界了。哈哈哈……”夏溢拍着手高兴的夸奖道。
左纤蓉上前一步,屈膝行礼:“皇上谬赞了,纤蓉舞艺不精,若不是又大皇子的笛声所引,纤蓉是断不会有此一舞的。”
夏溢听罢,望向一旁的夏烨然:“烨然的笛声也确是不可多得,然则终是技巧性过强,少了分自然,以后还是要勤加练习,方可随意而为,修身养性。”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看着夏烨然脸上恍然过后淡淡的笑意,夏溢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向左纤蓉,笑问:“刚刚你都画了些什么?”
左纤蓉有些羞涩的笑笑,应道:“回皇上,纤蓉作了梅、兰、竹、菊四君子图。”
言罢,让人将画卷转过来,对着众人,众人这才看清了四幅画的全貌,果真依次是梅、兰、竹、菊四幅图,只见雪白的宣纸上,红梅怒放,带着经雪尤艳的凌傲风姿;兰花卓立,透着空谷绝地的遗世悠然;翠竹挺拔,自有迎风挺立的清峻气节;秋菊淡淡,一身房前篱下的淡泊之气。
飞舞间,同时完成了这四幅图的绘制,而且每一幅都是难得的佳作,众人不免又是一番溢美之词。
夏溢更是高兴得大笑不止,他指着左纤蓉对着左齐道:“左爱卿啊,你这个女儿可真是了不得啊,如此才学,别说是女子,总算是男子也未必有几人能及得上啊!”
听得皇上如此说,众人都不免想到了之前艺惊四座的邱映潭,本也是难得的人才,可是比较之下,不免被左纤蓉盖过了风头,倒是可惜。
再看那邱映潭,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闻言也只是一笑,一脸的云淡风轻,全然没把众人的眼光看在眼里,琉璃不觉对他有些另眼相待,此人倒真是淡泊名利。
左齐闻得皇上的夸赞,倒也没有过多的沾沾自喜,只是谦逊的笑笑:“皇上谬赞小女了,纤蓉不过是取了些巧,会些闺阁女子的玩意儿罢了,若论起真才实学来,她还差得远呢!”
夏溢颇不赞成地摆摆手:“左爱卿过谦了。”又扬声喊道,“来人,赏左纤蓉玉如意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