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国师﹐你怎麽可以在皇上面前……」李淮连忙喝斥。
「李淮。」
扶苍低低唤着对方的名字﹐如此熟悉的语调让李淮楞住﹐多年来的习惯让李淮闭上了嘴巴﹐就连卓沁棠也是楞住。
有那麽的瞬间﹐他以为是定曦回来了。卓沁棠看着扶苍﹐所有的疑惑在对方下一句话化为释怀。
「侍候皇上沐浴﹐自然需要将皇上抱进浴池。你确定你办得到？」扶苍淡淡瞄了一眼弯腰的李淮﹐对方年过五十﹐平日身子硬朗是没错﹐但是自从上次受伤之後﹐体力不比以前。
就算体力不差﹐身高只及卓沁棠胸前的李淮又怎麽能够抱得起对方？
「浴池没有扶手﹐要下去是难不倒皇上﹐但是要上来的话就必须撑起身子爬上来﹐皇上怀有景氏子嗣﹐万一动了胎气……」扶苍冷哼着没说完﹐已足以让李淮吓出一身冷汗。
「再说﹐如果你唤其他内侍官进来﹐怕生的皇上大概会直接摆驾景德宫﹐不再泡澡了。」扶苍瞄了一眼脸颊通红的卓沁棠﹐显然对方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国﹑国师大人教训得是﹐奴婢该死。」李淮连忙跪地。「请皇上恕罪。」
卓沁棠挥手﹐有些心烦地瞪了扶苍一眼。对方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这下他就骑虎难下了﹐如果他说摆驾回宫﹐李淮肯定会烦死他﹔如果他答应泡澡﹐扶苍在这里看着他﹐他说什麽也不愿意……
「好吧。」他忽然有了一个计较。李淮大喜﹐连忙上前服侍他脱衣﹐待得脱剩中衣﹐他挥了挥手。「就这样行了。」
李淮楞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扶苍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脱下黄袍之後的卓沁棠。
表情倒有几分像是在冷讥﹐看得卓沁棠微微挑眉。
在李淮的搀扶之下﹐他就要踏进浴池﹐扶苍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伸手搂过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滑过他後腰护在他腹侧﹐嘴里不忘说着。「皇上请小心。」
卓沁棠全身一震﹐对方的贴进来得突然﹐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楞楞站在原地。李淮也是错愕地看着越距的国师。「国师大人……」
「皇上排斥臣？」扶苍那双黑眸里头有着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你……」卓沁棠微启唇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贴进的气息轻浅地环绕了他﹐他不禁有些恍惚﹐心头掠过复杂的感觉﹐有淡淡的惋惜﹑温馨﹐还有一丝轻微的怦然。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不解地看着扶苍﹐似乎在怀疑些什麽。
搁在他腹侧的手厚实而温暖﹐透着他的衣料传达热流过来﹐诡异地撩起他内心的平静心池。他再次仔细打量近在咫尺的扶苍﹐除了那双讳莫如深的黑眸之外﹐他什麽也看不出。
「皇上﹐不下水吗？」扶苍似乎很满意他的迷离眼神﹐刻意凑前逗他。
李淮瞧得双眸圆瞠﹐几乎想上前推开吃皇上豆腐的国师﹐但对方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他的双腿竟然牢牢钉在原地﹐想动也动不了。
无形的威严压迫了他。李淮冒着汗﹐懮心忡忡地看着快要被吞下肚的皇上。
「呃……你该不会是要陪我下水？」卓沁棠挣了一下﹐没能挣脱他的温柔嵌制﹐不禁红着一张脸问着。
「服侍皇上是臣子该尽的责任。皇上﹐你说是吗？」微烫的气息拂过卓沁棠的耳垂﹐轰得他耳根子通红。
他不知哪来的一鼓作气﹐纤细的手突然拉开了一直搁在他腹侧的大手。「国师﹐请你在一旁伺候就好。」
扶苍玩味地看着他﹐外面柔弱的他有着天生的傲气﹐这样的沁棠真是迷人。他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仿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沁棠是十年前初遇的那个温柔却骄傲的见习祭司。
「寒冬雪棠﹐不是普通的傲。」他不自觉地说出当日初相识的第一句话。
卓沁棠登时瞠目﹐立即握紧他的手。「你说什麽？」
温软如玉的手覆上布满伤痕疙瘩的手﹐扶苍看着他的急切﹐倒觉得讽刺了。他还记得？十年前初相遇的第一句话至今还搁在他心上吗？
「没什麽。」扶苍摇头﹐卓沁棠却没有因此而放手。
他凝睇对方﹐那双黑眸是一片平静无波的古井﹐他看不出一丝的端倪。
「皇上。」李淮小心翼翼地开口﹐完全不在状况内的他不解皇上和国师之间到底怎麽了。
好半晌﹐卓沁棠敛回疑惑的眼神﹐松开了手﹐一步步小心地踏进了汤池。
扶苍有些意外﹐眼神变得玩味。他有多久没见过沁棠这副戒备的表情了？眼前的沁棠和当年初相识的沁棠﹐竟然诡异的交叠﹐勾起了他不少的回忆。
现在仔细回想﹐由开始到现在﹐沁棠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身为一个被大祭司收留的孤儿﹐一步步由见习祭司爬上大祭司的位子﹐以大祭司的身份前後为他守护了十年的江山﹐逐渐赢取他的信任当上皇后﹐然後处心积虑怀上他的子嗣﹐再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以前的景定曦太过无知﹐竟然对身边人的手段和心机一无所知。现在的扶苍就不同了﹐站在局外的扶苍﹐已经逐渐看清卓沁棠的真正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