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儿。」
低低的嗓音传来﹐全身轻飘飘的﹑酥软无力的云葵缓缓睁开了眼睛。檀口微启﹐一声微弱的呼唤逸出。
「渝……」
她认出了呼唤她名字的是谁﹐可是全身乏力地倒在床铺上﹐无法迎接对方。
「你怎麽……来了？」她吃力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对方的脸颊。
对方一笑﹐握过了她微冷的小手﹐让她的掌心磨蹭着他的脸颊。「你很好。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云葵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忽而﹐一道灵光闪过。她脑里零零碎碎的片段逐渐组成一幅又一幅清晰无比的画面。
她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她与扶苍在繁德宫的养身汤池中云雨欢愉﹐全身的酸痛乏力就是最佳的证明。
她扶额﹐发出一声呻吟。她……她竟然和扶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蓦地她一惊﹐握着对方的手。「渝﹐我——」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葵儿都是为了我才甘心受屈的﹐葵儿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对方轻吻她的手背﹐安抚受惊的她。
她还担心渝会因此而嫌弃她﹐丝毫忘记了这是渝吩咐她做的事。现在能够得到渝的称赞﹐甚至换来渝的笑容﹐她心头大石终於放下。
但极快的﹐她想到了一件事﹐惊呼之下弹坐而起﹐扯过渝的手。「渝﹐这事给皇上发现了！给卓沁棠发现了！」
现在仔细想起﹐她记起了昨晚的事情。她记得她和扶苍紧紧相拥的时候﹐卓沁棠闯进来了﹐她甚至还记得当时自己在见到卓沁棠的时候﹐害怕得一个失衡﹐坠落水中﹐接着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他……他定会治我的罪！他一定会……」她慌了﹐泪水不住滚落。
「好孩子﹐别怕。」对方搂过她轻轻安抚﹐低声说着。「有我在﹐你还怕什麽？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云葵在他安抚之下逐渐安下心来﹐勇气渐生﹐仿佛什麽困难也不怕了。
「我进入你的梦中﹐就是要教你如何应对。」
梦？原来这是梦。对了﹐以前在祭天祠的时候﹐渝不能经常过来见她﹐他都会在梦中出现与她相见缠绵。
她的渝就是这麽一个有着通天本事的男子汉。
「渝﹐我……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她痴迷地看着他﹐努力握紧他的大掌。「带我走﹐我不要再留在宫中﹐我不要了……」
「嘘。葵儿要乖﹐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再带你走﹐好不好？」对方的指尖插入她的发丝间﹐捧起她的後脑勺﹐再她唇瓣印下一记。
她舒服地嗯了一声﹐主动仰起脖子﹐想要得到更多。哪知道他却极快抽离﹐换来她失望的表情。
「只要葵儿再帮我做一件事﹐我们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他抚着她的发丝。
「真的？」她难掩惊喜地叫道。
「真的。只要葵儿帮我做一件事﹐葵儿可愿意？」他低声问着。
「我愿意。只要是渝吩咐的事﹐我都愿意做。」云葵的表情是死心塌地。
孙珞渝笑了。他凑前在云葵耳边低语。云葵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着魔似的颌首。
「就这麽做。葵儿别担心﹐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出现。」他怜惜地抚着她的脸颊﹐她笑了。
这是渝的心愿。她必定要帮渝达成他的心愿。然後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她必定要。
必定要——
「放肆！是谁准许你们擅闯素心阁的？」蓦地﹐一声叱喝惊醒了不住呢喃的云葵。
云葵睁开眼睛﹐再度的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从梦里醒转了﹐渝也不在身边。不过她却清楚记得渝对她的吩咐。
「娘娘睡着了﹐你们谁也不许惊扰她！」
外面又传来叱喝声﹐嗓音的主人似乎急得快要哭了。她不悦起来﹐责怪那把声音的主人打扰她的思路。
慢着。外面传来的叱喝声如此熟悉﹐听起来就好像是……碧莲的声音！
「碧莲！」她低呼一声﹐连忙赤着双足下床。地面的冰冷直窜上来﹐冻得她不住发抖﹐但她还是撑起﹐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
一到门外﹐她果然发现碧莲。但还有让她更震惊的仗势。
李淮领着几个内侍官与宫女正站在门外﹐可怜的碧莲张开双臂企图挡下来势汹汹的他们。
「大胆宫女碧莲﹐竟敢挡圣旨吗？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打五十。」李淮颇具威势地一喝。他身後的内侍官立刻上前﹐一把拖过拦路的碧莲。
云葵大惊﹐杖打五十﹐碧莲弱女子一个﹐如何抵受得住？
她连忙走出﹐娇斥一声。「住手！」
毕竟是顶着娘娘这个身份﹐她这麽一喝﹐内侍官不由自主地住手﹐李淮却是上前﹐朝她行礼。「奴婢参见云妃娘娘。」
「李淮﹐这是怎麽回事？」云葵见对方带着这麽多人﹐心底暗自一惊。
「奴婢带来皇上口谕﹐宣云妃娘娘前往崑萝殿。」李淮语气虽然恭敬﹐但神情极为淡漠﹐仿佛不把她放在眼里。
崑萝殿？虽然她之前久居宫中﹐可是一直不知崑萝殿到底是什麽地方。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心中更惊。
皇上宣她需要带动这麽多人过来吗？分明就是要强行将她带走﹐莫怪碧莲急成这个样子。
看来﹐皇上当真要找她兴师问罪。
「云妃娘娘﹐请。」李淮躬身请驾。
「我整顿一下就过去。你们不许为难碧莲。」她向碧莲伸出手﹐李淮等人不敢阻拦﹐碧莲跌撞上前﹐扶着她进入里面。
甫进去﹐碧莲连忙掩上门﹐此刻也不顾尊卑之分﹐只急得握着云葵的手﹐哽咽道：「娘娘﹐事情恐怕不好了﹐崑萝殿……崑萝殿是去不得呀！」
昨晚碧莲就见宫人将未着寸缕的娘娘带回来﹐跟在後面的李淮神色阴沉﹐她就料到出大事了。她本想等娘娘醒转之后再商量对策﹐没想到娘娘昏睡了一天﹐甫醒转就被宣入崑萝殿。
「碧莲莫惊。」她安抚着对方﹐却难掩惊疑。「崑萝殿是什麽地方？」
「碧莲听郑御医说过﹐那儿是……是拷问犯人的地方。」
「拷问……犯人？」
云葵瞠目﹐踉跄後退一步﹐随即握紧了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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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萝殿﹐位于皇宫的南首。向来是一个冷清的所在﹐但今天变得不一样了。
卓沁棠端坐在内﹐炽风垂手站在一旁﹐门外一字排开的是带刀侍卫﹐气势惊人。
李淮带着云葵缓缓走进殿内。云葵俯身拜倒﹐脸色惨白。「罪妃云葵叩见皇上。」
卓沁棠和炽风互觑一眼﹐这才开口。「云葵﹐昨晚之事﹐我倒想听一听你的解释。」
「在皇上问话之前﹐云葵只想问皇上一句话。皇上可是真心要听云葵的解释？」她仰起脸蛋﹐苍白的脸蛋上有着坚决。
「大胆！」卓沁棠眯起眼睛﹐难得有威严地一喝。
毕竟做了好几个月的皇上﹐他这一喝顿时让云葵身子一抖﹐瑟缩起来。
不怕。莫慌。有渝在她身边﹐她什麽也不怕。只要按照渝吩咐她的话来办﹐卓沁棠奈何不了她。
「云葵自知罪该万死﹐但要是皇上不能明辨是非﹐云葵有冤说不得﹐倒不如什麽也不说﹐以死明志。」她再次俯身拜倒﹐额头贴向地面﹐施以大礼。
卓沁棠悄然握紧拳头。「云葵﹐如果我不打算听你解释﹐我就直接将你正法﹐而非宣你过来崑萝殿。」
云葵抬首﹐双眸含泪。「皇上英明。既然如此﹐云葵就将此事和盘托出。」
卓沁棠等着﹐炽风也是等着﹐李淮同样等着她接下来即将说出口的话。
「早在祭天祠未失火之前﹐云葵已经被国师……强迫承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