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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玄机发现如玉被门上道符所伤,转眼间化作一缕青烟飘然离去,除魔卫道为己任的茅山弟子,决心匡扶正义的伟岸男儿,玄机毫不犹豫紧紧追赶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数十丈之远,两人的动静惊起已经沉睡的山野牲畜,嗷嗷不安乱窜大叫起来,惊起树上栖息的猫头鹰,扑腾起翅膀,往远处而去。

大概追逐了一刻钟,已经离李桥村好远,玄机见如玉身影样下一坠,不见了踪影,玄机口中念有一咒,淡然飘而落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旷野说道,任你百般变化,中了我的追魂咒,就算下了地狱我也能把你找出来。

让玄机心中疑惑得是,人死灯灭,生死轮回,如玉为何没有进入轮回之道,冥途接引人不可能让它在这世间游荡,坏了阴阳平衡的啊,难道这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世道不公,芸芸众生,有多少人能善始善终,玄机摇摇头,心想,世间不平事太多,哪能管的过来,姑且能做多少做多少吧,今天既然遇到如玉,就想办法帮他解脱吧。

既然主意已定,玄机不再停留,找到如玉位置,慢慢摸了过去。

还没有找到如玉在哪里,玄机眼中出现一片光亮,似乎前面有人家,静静一听,有胡琴弹奏,悠扬的琴声和女子抒情的歌曲飘然而来,玄机驻足,听着这天籁之音。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

画角声断谯门。

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事,

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

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

此去何时见也?

襟袖上、空惹啼痕。

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

玄机此人,心胸阔达,虽然明知这黑灯瞎火之夜,空无一人之所,怎么会突然有了莺歌燕舞,而且本是追逐如玉而来,想想这也是一处陷阱,或者说是一处幻境。就算是龙潭虎穴,在此能欣赏到如此雅曲,也算是乐事一件,何况是如此余音绕梁,难得一听的呢,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余音袅袅,玄机已然到了灯火阑珊处,玄机所见,原来是一处大宅院,红墙绿瓦,庭院深深,玄机所在大门口,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迎着风,左右摆动,灯笼中间事一块金字牌匾,上书胡宅,左右各一对对联,上联是“黄花岗,岗花黄,黄照碧血,血染黄花留芳阁。”下联是“绿水河,河水绿,绿映白塔,塔印绿水存真容。”

清秀工整,意境深远,玄机点头,看来这里的主人还有些门道,正想着,大门吱呀开起,两个女童手把灯笼左右一边一人,其中一个用清脆声音对玄机说道:“恭迎大人。”

玄机也不推辞,随着二人进了内府宅院,这院子确实很大,进门有个长廊,藤草丛生,郁郁葱葱,廊沿之上种着各式花草,白蓝红紫,煞是好看,清风徐来,清香扑鼻。玄机随两人左转右转,走过几个屏风,终于来到主宅大院,房梁之上每隔一米左右悬挂着一个灯笼,把此处照的明亮。两女童恭敬退下,玄机站在院中,只见正屋大堂门口,一桌一椅一琴,还有一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玄机追逐而走得如玉姑娘。

玄机负手而立,衣襟迎风飘起,女子本是在抚琴,叫玄机进来,停下琴声,温婉说道:“大人深夜造访,小女子受宠若惊,大人若是有兴趣,不妨再听小女子一曲。”

玄机笑道:’能听姑娘天籁之音,乃是鄙人三生有幸,请吧。“

玄机心中自然知道,如玉请他并非真的是听曲而来,修炼之人,可以凝气成剑,摘花伤人,这如玉如今胡琴在手,练的应该是音律之功,自音律高低深浅,扰人心智,伤人神魂,一般内力修为不足之人,基本没有招架之力,现在如玉要考验的便是玄机的内功,玄机自小便学习茅山内功心法,现在几十年的浸淫,早已炉火纯青,自然是有恃无恐。

如玉红唇亲启,手抚琴弦,一曲琴音如丝如幻,娓娓道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琴声时而高扬,时而低沉,时而欢快,时而肃穆,手指拂过,如激射出一道道利箭,利箭穿墙而过,激起一道道灰尘,虽然危机重重,玄机心中自无慌乱,凝神静气,把握着每一道箭气来向,而后在箭气到来之前产生防御,箭气与他只能擦肩而过,玄机稳如泰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玉加快了抚琴速度,琴声肃杀,比刚开始不只强了十倍,可任她怎么变化,玄机不为所动,面含微笑,双目微闭,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琴声戛然而止,玄机睁开眼睛,对着如玉说道:“姑娘一手好琴,在下福缘不浅,多谢。”

如玉放下手中胡琴,站起身来,微微朝着玄机鞠了一躬,说道:“大人气度非凡,高山流水,难觅知音,今日小女子才疏学浅,能得大人谬赞,心中惶恐,还望大人内堂一叙,喝杯清茶。”

玄机拂手,请。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堂,如玉亲自给玄机斟茶,说道:“大人既然来此,想必一定有所求,今天小女子难得遇上知音,一定竭尽全力,尽我所能。”

玄机颔首示意,点头说道:“既然姑娘如此通情达理,我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我今日来,确是有所求,一求李桥村那青年之命,二求姑娘你轮回之道。”

如玉举杯,对玄机说道:“小女子这里没有酒水,只能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说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大人所求之事,第一件区区小事,答应即可,至于第二件,无奈小女子心中还有执念,不能轮回转世。如若大人能祝我一臂之力,等我了却了这世间的旧情,我自然会轮回转世,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玄机说道:“那就请姑娘说说是什么样的执念,看在下是否有能力助你。”

如玉看着玄机,说道,那就请大人停小女子一一道来。

原来如玉原本是本地一富户千金,虽然不能说是锦衣玉食,但也衣食无忧,双亲父母很是喜爱这个女儿,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如玉有一表哥,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定了终生大事。如果事情按照这样得剧情发展,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结果,可惜常常是造化弄人,世事艰难。这如玉表哥也算的上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无奈家道中落,囊中羞涩,原本指望未来岳丈大人能通融接济,怎知老人家有自己打算,要两人成亲以后才能重新分配家产。话已经说成这个样子,如玉表哥只要多做事,自然两人能早日成亲,双宿双飞,奈何如玉表哥却没有这想法,成日醉心喝酒,流连于烟花柳巷。

这些地方,三教九流,比比皆是,他便认识可几个泼皮流氓,也认识了县太爷的师爷,这个人也不是东西,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居然商量起怎么掏空如玉家财得打算。两人密谋已久,终于是找这些泼皮流氓,栽赃陷害,加上师爷在里面从中斡旋,这如玉家便被抄家处理,双亲也被折磨致死。如玉悲切万分,这时表哥前来安慰,这些事情都是暗中操作,如玉根本不知一二,还以为表哥真的为他着想,不离不弃,心中感动不已,怎知表哥不过垂涎如玉美色,不甘心就此失去如玉而已,在他心中,哪里还有爱情,道义可言。

他将如玉带回家,如玉悲伤过度,早早睡下,这如玉表哥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猎物就在旁边,一颗心骚动不安,于是半夜潜入如玉房间,想要霸王硬上弓,生米做成熟饭,怎知如玉也是贞洁女子,迷迷糊糊中,发现表哥要侮辱与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抓起床边得木棍将表哥打的头破血流。

表哥恼羞成怒,见如玉不从,也没有了耐心,一不做二不休,强行与如玉做了那苟且之事,如玉心中委屈,不过只想事已至此,自己孤零一人,反正以后都要做夫妻,表哥待她好些,也就如此了吧,怎知,表哥不过贪念她的美色,根本没有再做夫妻的打算,得逞之后,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如何陷害如玉双亲,如何占了如玉家财,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如玉心中抑郁成疾,醒来时候,已然发现自己被卖进青楼。

原本富家小姐,沦为青楼歌女,想着自己前后遭遇,遇人不淑,为他付出如此真心,最后落得如此田地,心中愤恨,尝尝以泪洗面,痛苦不已。

说道这儿,如玉眼眸之中泛出泪光,她说:“如果命运如此对我,我想以后我能活下去也好,也许我前世作孽才会有这世恶报,可怎知,原来上天一直都不待见我,我要背负着这么多,蹒跚前行。“

玄机心中感慨,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对如玉说道:‘姑娘,请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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