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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奈何桥上种因果

我从冗长的梦境之中醒来,首先看到的是白色围帐,我想起男子给我说的话语,真的如南柯一梦,可是这个梦境真实,连梦里的锦囊我都带在身上,说明我的确见过他,并且在那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光,我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良好,全身上下充满了活力,仿佛是一只年轻的豹子,血液里都流淌着躁动,但是我的心智有意识的在压制我身体的狂热,让他逐步恢复平静,然后把我在梦境中所得的一点一点消化,纳为己用,我想如果现在的我外遇到神秘人,虽然不能说可以力敌,但是保命是绰绰有余了。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掀开围帐,看见一个女子进来。

她看到我,露出笑容,对我说道,你醒了?

这个女子我太熟悉了,她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出现?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鬼冥妖姬的左膀右臂之一的明月。这个女子一直让我捉摸不透,我和她之间,应该是敌人关系,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至我于死地,但是这两次交手,她都有意的故意让我,这样让我心里很是奇怪,她的心中到底在谋划什么?从我认识她开始,我就陷进了这个命运的泥潭,而且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我看了看我周边的环境,一间木屋,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桌子上有一只水壶和两个杯子,除此之外别无长物,床上的围帐也是临时挂上去的,我坐到桌子旁边,心中猜想,不会是因为我,这个女人才把这里收拾的如此干净吧?

我看着她问道,怎么会是你?

她没有回答,走到床边把被子整理好,又走出木屋,端进来一碟食物,对我说,这里以前是猎人们上山过夜临时的住所,现在已经多年没有人住了,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我已经把这里屏蔽起来,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找到,你可以安心养伤。这里也没有什么吃的,我好不容易找到这点食物,你吃一点。

我想起来一些事情,问她道,我在这里多久了,有没有看到我的师兄道心?

她摇摇头,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昏迷不醒,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带你到了这里,你的师兄我没有发现,但是你放心,我们也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或者他被人救走了。你在这里整整昏迷了半个月,我以为……

半个月了?我喃喃自语,都已经半个月了,道心会不会有事呢?我想着道心跳下悬崖时的决绝,还有那一抹永远在我心中给我温暖的微笑,心不禁隐隐作痛,还有玄机前辈和如玉,两人历经千难万难,历经百年风雨沧桑,好不容易才能在人海中重见,就那么烟消云散,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现在一个人苟且活在世间,有什么意义呢?我抬头看见明月,我昏迷的这半个月,难道是她一直再照顾我吗?我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干净整洁,没有了丝丝血渍,再看明月,脸色稍红,不好意思低下头,看来我猜的是真的,这半个月以来,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的确是明月在照顾我,那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顾不得多想,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道心,确认他是否安全,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看见我的师兄,就这么离我而去。明月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她说,你的师兄也是有大造化的人,既然我们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我想至少目前是安全的,你这样出去,不仅漫无目的,而且四处都是追踪你们的强敌,不是羊入虎口吗?再说你刚醒转,身体虚弱,还是先吃点东西,再从长计议。

我心中虽然警戒,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明月听见我五脏庙的响声,噗嗤笑出来,把那盘子推到我的面前,说,吃吧,都那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肯定早就饿了。

我也不管那么多,抓起盘中食物,大快朵颐,全然不顾身边还有一个妙龄女子。明月见我如此吃相,掩嘴而笑,脸色绯红。我一边吃一边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到关键的问题她就开始不答话,我说,你是来杀我的?

她摇摇头,我又问到,那你是来救我的?

她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我看她这样,也笑了,说道,那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呢?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很奇怪的东西,我和明月之前一刻还是敌人,而现在坐在一起聊天,命运的轮盘真是有趣,转眼,敌视和对抗居然变成了互相扶持,当然是明月照顾我的居多。也许这也是生命有趣的地方,总是在不断的变化,总是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现在的明月与我。算是没有了芥蒂,在这个房间里,我们是朋友,可以聊天虽然有些话都不能说明,但至少,我们已经算不上是敌人。

我问她,你救了我,那个神秘人知道了会不会为难你?我知道他一定要杀了我的。你就不怕我连累你?

明月摇摇头,他自己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已经离开这里了,所以我们暂时都是安全的,只要清风不知道,我就没有事情,再说,我相信你不会如此轻易就被他杀死。

我吃完东西,擦了擦嘴,说道,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不会有事?你也看到了,我其实什么本事都没有,你好像知道我很多事情一样?

明月莞尔,说道,相逢本是一场梦,分手何故太匆匆?君曾为我歌一曲,我将为君歌一生。我自流浪到天涯,君似明月在长空。多少儿女情长泪?都在悲欢离合中。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明月将桌子清理干净,给我倒了一杯水说道,我从来没曾想过,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看你笑看你沉思,我只想远远的仰望着你,也许有一天你路过我身旁的时候,会悄然记起,原来我们曾经那么近过,我便一生足矣。此刻与你在此,我已经了了我心中多年夙愿,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是为了什么!

我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我所认识的人都在告诉我一些我不曾知道的事情,而且含糊其辞,从不说明,搞得我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我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到底我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可是最后,只是让我更加不解而已。现在我面前的明月,又抛给我一个问题,我和她难道也有三世的纠葛?

我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我却不算愚钝,我说道,明月姑娘不可把话说明,我也知道都是为我好,也许是我还没有承担这些事情的能力,所以我能理解,只是希望姑娘不要被我所累,白白牺牲了性命。

想起玄机前辈和如玉,我心中唏嘘。

明月点头说道,明月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成全?

我说,明月姑娘救命之恩,我已经无以为报,请姑娘直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明月笑道,不是让公子上刀山下火海,我只想公子陪我看这今晚的月明和明早的日出。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我和明月坐在屋顶,皓月当空,晚风轻拂,我的面颊感到阵阵清凉。银河静静的躺在夏夜的星空中灿烂的星群不停的闪动,像是无数飘在河上的航标灯弯月宛如一夜小舟,翘著尖尖的船头,在深夜的静湖中划行给我送来一片情思。使得大地好像在一片朦胧的绸子裏,披上了一层美丽无比的纱巾使得静悄悄的夜更具有一种韵味夜,太静了,而且月光又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在树叶上,廊柱上,藤椅的扶手上,人的脸上,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

我扭头看着明月,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情愫,想要把明月搂在怀中,看着这世界繁华落幕,直至时间的尽头。当我这样想时,明月刚好扭过头看我,看见我盯着它,满面红光,我心中暗骂自己想什么呢,转过头来,不再看她。

明月问我但,公子觉得我不美?

很美,我说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都不能形容你的美。

公子说笑了,比我好看的比比皆是,如果我真的美,那公子为何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

我……我一时语塞,明月笑道,我千年前有幸遇见了佛,佛说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我苦苦哀求佛祖,让我们再结一段尘缘,相恋相伴走过月月年年。

佛说,除非海枯石烂、沧海变桑田。

于是我求佛祖,来世把我变成一只填海的燕,历尽千辛直到把大海填满,换你我的今生缘。所以佛安排了今生的相见,让我与你尽这一段未了的前缘。

明月看着我说,真希望时间停住,就在这一刻多好。

我说,可惜时间不会停住,不过能在一起,便是缘分,能一起在这里看着月圆月亏,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明月姑娘,这月可是为你而圆?

明月掩嘴偷笑,把头靠了过来,靠在我的肩上,说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今夜终于不再有相思之泪了。

我不知明月心中情愫,但如此举动已经不言语表,我轻拂她得秀发,两人不再言语,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露出鱼肚白,天空灰蒙蒙的,周围弥漫着凉丝丝的雾气。阵阵凉爽的风迎面扑来,撩起了明月的缕缕黑发。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天空似乎有点儿亮了,放眼望去,东方天际微微露出橙黄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橙黄色不断扩散,并越来越浓,水天相接处已成为紫色。

日出了,明月兴奋得摇着我的胳膊,像个小孩子,说道,呵,是太阳要出来了!

渐渐地,太阳探出前额,红红的额头,只是没有光亮。它好像是很重很重似的,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地平线面升起。慢慢地,一纵一纵地,太阳使劲向上升着,最后,它如释重负般地跳出地平线,整个脸膛儿通红的,红得可爱,刹那间,它发出夺日的光亮,强烈的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它旁边的云彩也被镀上一层金边。

明月依旧像昨晚一样,靠在我的肩头,看着日出,静静出神。忽然一只乌鸦出现在我们面前,呱呱叫道,只见明月脸色凝重,伸手抓住乌鸦,把乌鸦贴面,片刻,将乌鸦抛向空中飞走,明月看着我,说道,看来我们的时光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我正要问为什么,明月用手捂住我的嘴,说道,不要说话,你听我说,清风就在附近,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去交差,不能再不出现,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我走之后,你也要赶紧离开,下次再见,我们便是敌人,下一次再见,也许就是生死。

说完,明月在我额头一吻,眼中似乎有泪光,转身决绝离开。

我是孟婆带到奈何桥上的花种,也许可能孟婆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带着我上了奈何桥,我静静的躺在地上,也许是等着沉寂永远,也许在等待花开。

有一天,桥上来了一个人,他问孟婆,能不能不喝孟婆汤,我躲在一旁笑他痴傻,男人与孟婆谈了好久,最后才喝下忘情水,只是他喝水之时,有一滴不小心溅到我的身上,忘情水本是这人在人世间所有的眼泪,于是原本笑他痴傻的我领悟了他的喜怒哀乐。

我的灵魂是他赋予的,于是我长叶,在孟婆旁等着他再次出现,想要把最美的花开给他看,过了一年又一年,我在奈何桥看了他一次又一次,我和他之间,仿佛是命中注定,每一次他经过这里都会有一滴忘情水滴落在我身上,于是我知道了他前世今生,悠悠过往。只是每一次,还没有等到我开花,他便已经离去。

孟婆对我说,你真傻,你在这里傻等,他会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想要见这男子一面,或者让他看你一眼,你便去求佛吧,让他许你一世情缘。也许擦肩而过也许同枕而眠。

你便是那奈何桥给我灵魂的男子,我便是要开花给你看的花种,佛许我这一世,哪怕这一瞬,我已知足。

看完明月就给我的信,我惊讶的不言语表,心中更是怅然,我喃喃自语,你是我不经意种下的因果,那又是谁种下我的因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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