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潜伏的枯燥之苦与对人的意志的考验,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知其中滋味。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枯燥,使许多战士的精神产生了一些病变般的变化,变得十分敏感和过激。有时,反而渴望着枪口下能有各种情况,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发狂地开枪射击。
有一天晚上,下着雨,很凉爽,这种天气,人正好睡呢,半夜里2点钟左右,边境上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是潜伏的战士在开火。枪声在夜间,加上又在山谷里不断回响,好象特别激烈,且难辩方向。枪声激起大家神经质般的反应,一下子都跳下床,连衣服都没穿,就抓起开武器冲出门来,毕竟这里离敌国边界只有几步远,敌人随时都可以包围道心他们。
出得门来,枪声仍在继续。道心说:“是在右边。”
指导员确认了下,补充说道:“是在右边。”
因为道心在那个方位值过哨,对那的地形很熟悉。指导员要派人前去支援,叫人去通报带队的副连长。
道心说:“我去。我熟悉地形。”
指导员不让道心前去,毕竟是一排之长,还跟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自己干,着实不好,不过道心不管这么多,他是一个闻到火药味就兴奋得人,还没有等指导员说话,就如同猴子一般窜了出去。
道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副连长住的茅屋前,上了他的梯子,然后敲着他的门,叫道:“副连长,开门,开门!”
敲了几遍,里面竟一声不吭。道心又报上自已的姓名:“副连长,开门,我是二排长。有情况。”
听见里面有了响动,然后突然打开门来,门一开,出现在五班长眼前竟是一支乌黑的枪口,一下子就顶了上来!
道心本能地立即跳到一边。过了一会,大概是因门外光线相对较亮,他看清了道心,副连长朝二边看了又看,见只有道心一个人,拿着枪走出来。问道:“有什么情况!那打枪?”
副连长刚才出于警觉,怀疑叫门的是X军特工,怕被敌人偷袭竟把枪对准了道心,吓了道心一跳。道心被他拿枪这么一顶,加上他一直没吭声,也以为里面有了敌人,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的边境线,大家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草木皆兵也不为过,所有的人都绷紧着神经,加上敌我双方渗透和反渗透,空气之中都弥漫着窒息的味道。
误会解除,道心拨开他的枪,向他报告枪声来自左边的哨位,不知那里有什么情况。
道心请示要派人支援。副连长批准了,他说完后就钻进屋子里开电台与连部联系。道心返回部队驻地和指导员商量决定由道心带几个老兵前去探听情况。
左边这个哨位离排指有二百多米远。来到离他们五六十米处,道心先往前面扔了些石头,看有没有反应,没什么反应,才向哨位上的二个战士用普通话喊叫。为了防止敌人搞鬼,同们通报了自已和战友的姓名,对方也报了自已的姓名,联系上后,再慢慢摸了过去。哨位上的二个战士,衣服早已被雨水打得透湿,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浑身发抖,子弹也打光了,因此十分惊慌。
几人都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很快散开队型,观察着着前方,月光下,前面静悄悄的,敌人也许就埋伏在前面不动,大家紧盯着前方,只有看清有点响动和活动的影子,就会招来猛烈射击。但这时切记不能过多暴露自已,没看清楚时决不能乱开枪,否则,一开枪,枪口的膛焰就会给敌人最佳的指示,人家打你就容易了。
黑暗中交战,老兵都懂得用手榴弹最好,决不会轻易开火,敌人看不清扔手榴弹的方向,而且手榴弹爆炸后,是一种面杀伤,比枪要容易打中藏在暗处的人。
奇怪的是,这二个战士在哨位上“哗拉哗拉”打了几大梭子,打了半天,既没有被敌人打中,也没有打中什么人。
问他们看见什么,他们说听见有走路的脚步声。然后就开枪了。
大伙伏击了半夜,直到天亮,也没有发现什么。天亮后,道心几人到哨位前面观察,看有没有敌人的脚印,因为昨晚下雨,敌人来了,肯定会留下痕迹的。可找遍了周围,也没有找到一点有人来过的迹象。
最后终于在哨位右下方三四十米处,找到了一个当地百姓的羊棚。羊棚上弹洞累累,羊圈里关着四五只羊,原来是昨晚羊在草上走动,发出了刷刷的声响,哨兵以为有人上来了,就猛烈开火,虚惊了一场。
这次返回边境侦察作战,部队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是必须在预定工作的四个月内,抓获一个俘虏。这个任务随着部队在边境作战日子越来越少,也变得急促和强烈起来。
捕俘的任务终于下来了,越境捕俘,这是对侦察部队最具挑战的任务。
早在任务下来之前,道心就开始有关这个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了。通过仔细观察,道心发现对面边境约1.5公里处,有二个相隔几公里的小村,小村之间有一条小山路连接,每隔二天就有二个敌人要沿着这条小路从一个村到另一个村去办事,他们走得非常有规律,二天必然有一次,有时还会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但一般情况下是二个人同行。
在进一步了解了情况后,我们发现,X军在边境一带的防备和道心部队相比有一些独特之处,他们基本是极分散地驻扎,大部分哨所或哨位只有几个人,有时看见很大的哨棚,其实里面也就只有二三个兵。这也许是他们兵力不足,并且对单兵技能比较自信的一种结果。他们这样在边境布防,比道心少了很多兵力,但却因兵员过于分散,防线相对拉长,对各个哨点的后勤支援也就差了些,伙食又特差,难怪这些哨位上的X军过不了多久就要补充一下。这反而给道心捕俘任务提供了较好的机会。
几个骨干经过商议以后,决定天黑以后摸到敌人哨卡中去,利用敌人战线太长的时机,俘获X军后,立即撤回,一部分部队在沿途埋伏,阻挡救援和掩护撤退。
商量以后,道心请示副连长和指导员,副连长沉思和很久,对道心说道:“这次偷袭,抓捕俘虏的事情,时间紧,任务重,但是对我军未来的战略有很重要的意义。你们这次过去,没有炮火支援,没有后备队,所以要有思想准备。”
那个年代,在边境作战,对于道心这些已经司空见惯的人来讲,死亡就是回家,道心说道:“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如果事情有变,权当和老战友提前见面了。”
指导员拿出珍藏好久的老烧酒,倒了几碗,给道心鼓舞士气,说道:“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今天先和你们喝庆功酒,来干了。”
几人谈笑到深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道心带着几个身经百战的老兵,趁着夜色慢慢摸过边境线,其他的战友左右两边,也是进入埋伏地点,等着道心的信号发出,做接应准备。
夜深人静,前面哨卡亮着灯,道心还有几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利用石块土堆还有荆棘,慢慢接近边境线,后面是祖国和战友,是母亲和同胞,前面是敌人和枪口,是龙潭和虎穴,战场的事情瞬息万变,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