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华美精致的卧房里,从屋内的摆设到床上的床单,每一样都是由专人选购,最顶级、最上等的精品,
卧房的大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她一头及腰的长发梳得又滑又亮,身上穿着紫色丝绸小礼服,但她却一动也不动。倘若不是胸前那几乎细不可查的轻微起伏,几乎就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陶瓷娃娃。
卧房里的一面墙,改成了全透明的玻璃窗,能让房间外的人清楚看见卧房里的一切。
“她还有多少时间?”男人悲痛的嗓音自玻璃窗外响起。
“不到一年。”身穿白袍的医生,以同样沉重的语气回答。”我很抱歉。”
“……是吗?”不知过了多久,又沈又重的叹息声再次响起。”我明白了,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白袍医生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转身离去。
透过玻璃,定定地凝视着大床上如同娃娃般的女子,直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才抽回了视线。
微微颤抖的手探到怀里掏出了手机,拨了一组电话,已压抑过的平静语气说道:”是我,时间到了,把她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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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平方米左右的会议室,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发白须、年过七十的清瘦老者坐得挺直,锐利的眼瞳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长型会议桌对面那名个子纤细的少女。
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扎着马尾,露出了白晰纤细的颈子,她身上穿得虽是洗了又洗的旧衣服,却整理得十分干净。
像是感觉到对方过于专注的打量目光,少女猛地抬起头,一双微微上扬的猫眼充满了防备和警戒。
那是一双早熟,早已看清人情冷暖,却不愿轻易向命运屈服,宛如野生动物、能在任何环境都会拼命活下去的漂亮眼睛!
这双眼,太野了!像是荒野里的豹子,桀傲不驯,却又拥有比任何人都旺盛的生命力。像她……却又完全不像她。
“如何?先前我已经让高律师为妳解释过所有细节了,妳还有什么疑问?”老者主动打破沉默。
“……为什么是我?”少女皱眉。
她叫千寻,今年十六岁,一出生就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门口,就连名字都是院长奶奶帮她取的,老院长是一名虔诚的修女,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孤儿院的所有院童。
在孤儿院的生活,吃不饱、饿不死,但即使物资条件不理想,但院长却竭尽所能地照顾院里的每一个孩子,教他们识字、念书,教导一些学校的基础课业。
千寻长得十分美丽,皮肤白晰、相貌精致,五官之中最出色的就是一双眼睛,她有双微微上挑、像猫儿似的眼瞳,兴奋的时候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愤怒的时候又像有一把火在燃烧似的。
照理说,像她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一定很多家庭抢着收养,但不巧,在千寻五岁之前,刚好遇上了国内经济大萧条,全国上下缩衣节食,大多数人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更不可能到孤儿院养个孩子。
等到经济回暖的时候,千寻已经七、八岁了。一般来说,过了三岁以后的院童就不会有家庭愿意收养,因为那时候孩子已经有了记忆和个性,一般家庭多少有些顾忌。
在千寻满十四岁的那一年,她开始在附近的面包店、书店打零工,赚点零用钱补贴孤儿院。
一个女孩儿长得美,又是个孤儿,自然时常惹得有心人觊觎,但千寻可不是一颗让人随意摘取的甜果;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千寻不但得帮忙粗活,偶尔也会和其他院童动手,再加上院长很重视女孩子的安全,特别请了老师指导院内女童武术,因此练就了不错的身手。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直到两天前,一辆加长的礼车开到孤儿院的门口,一名西装笔挺、满脸精明的中年男子,不容拒绝地将千寻请上了豪华轿车。
“妳叫千寻对吧?我是高伟明,妳叫我高律师就行了。”豪华座车内,男子主动向一脸戒备的千寻开口。”现在差不多是吃午饭的时间,妳也饿了吧?我们一边吃一边谈好了。”
完全不在意千寻是否回答了,高伟明直接命令司机开到城里一间西餐厅。
即使从小到大,接受了院长的教诲,要他们每个人不可自卑,时时刻刻记得抬头挺胸,但是当千寻随着高伟明踏入装潢得像电影里皇宫一样的餐厅,连服务生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西装,她还是不自觉地扯紧了胸前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
服务生领着两人来到VIP包厢,当那扇雕花木门关起的时候,房间的灯光亮起、埋在墙里的喇叭也开始播放轻柔的乐音。
“想吃什么随便点,这家店的厨师做的西餐、甜点都不错,妳试试。”高伟明语气亲切地开口。
千寻看了一眼菜单,上面写了一堆自己从来没看过的食物,她阖起菜单,直接摇了摇头。”不用,我不饿。”
少女防御的姿态让高伟明轻笑出声,以更友善的方式开口道:”这样吧!虽然妳不饿,但我还是帮妳点一杯果汁、蛋糕,不然我在这里大快朵颐,让妳坐在那里盯着我吃不难受吗?”
“谢谢。”千寻也不再坚持。
过不了多久,服务生为千寻送来了果汁、蛋糕,也为高伟明送来了热汤和面包,后者或许真如他所说的饿了,毫不客气地开始享用,不一会,已经将一碗汤喝完了。
高伟明拿起纸巾擦嘴,见千寻也吃了半块蛋糕,他咧嘴笑道:”这蛋糕还不错吧?”
“……请问,高律师你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千寻再也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她记得当高律师出现在孤儿院、指名要找自己的时候,她在院长奶奶脸上看到了三分担忧、七分犹豫的模样,所以,院长是认识高律师?也知道他为何而来?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当然也和其他院童一样,在心底偷偷幻想着,自己的亲人当初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只是暂时将她留在孤儿院,但总有一天会接她回去。
但随着年龄渐长,她期待的心也一天一天淡去,如今她已经十六岁了,再也没有天真的幻想,直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律师,他认识她?或许认识她的亲人,所以找来孤儿院了,世上真有这样的奇迹吗?
“千寻,我找妳,是想和妳谈一笔交易。”高伟明看到千寻脸上那抹无法压抑的期许,自然猜出她的想法,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歉意。
“交易?什么意思?”她一怔。
“孤儿院长年处于亏损的情况,即使院长一直苦撑着,但在没有金援的情况下,关闭只是迟早的事情。”高伟明以就事论事的语调开口:”还有,院长的心脏有问题,再加上她年纪大了,若是不尽快开刀,或许……”
千寻听到这里,一张小脸变得惨白无比。
孤儿院经营不善、要关闭了......院长奶奶的心脏要开刀……还来不及从这些噩耗中反应过来,高伟明已经从皮箱取出一迭厚厚的文件,放到千寻的面前。
“若是妳愿意签下这份合约,就能得到一笔巨额奖金。”高伟明解释:”只要有了这笔钱,孤儿院,还有院内一百多名院童的生活都不再是问题,我也会安排让院长住进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为她开刀、治疗。”
“自愿进入『绝世封神』的协议合同?”千寻低下头,喃喃地念着合同第一页斗大的标题。
“『绝世封神』是一款很特殊的游戏,不是想参加就能参与的游戏,每位玩家都经过特殊筛选,而且在进入游戏前,都必须签署这一份合同。”高伟明以律师一贯干练的语气解释:”一般来说,玩家都是达到合约内标明的目标才给付奖金,我方斟酌过妳的特殊情况,愿意先付给总奖金的三分之一,先为孤儿院解除危机,我也能及早安排院长住院。”
“为什么是我?”千寻抬头,明亮的双眼盈满了疑问。
“……”面对那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高伟明心里有一丝不忍,却不得不尽责地继续:”千寻小姐是我的雇主以电脑搜寻,过滤了千万人最后选定的人。”
“电脑选的?”千寻错愕地重复。
“是。”高伟明起身,对千寻微微鞠躬道:”若千寻小姐愿意,我可以安排让妳和我的雇主见面,或许他能回答千寻小姐的疑问。”
于是,千寻和高伟明一起离开了餐厅,再次坐上长头礼车,直接开往下一个目的地。
她被高伟明安排在一间华丽的旅馆里,离开前,他将那一迭厚重的合同放到千寻的手上:”今天晚了,明天我才能安排会面,妳先把这份合同读一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圈起来,我再为妳解释。”
“嗯。”千寻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嘿,打起精神。”高伟明微笑地开口:”这份合同来得虽然有点突然,但或许是妳生命里的大转机呢!”
说完后,高伟明拍了拍她的肩膀,踩着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