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刚打开房门,我就闻见了一阵菜香,肚子很应景地发出一声响,思思瞥了我一眼,满脸不屑,“吃货!”
何意系着围裙握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个头,灯光下他的表情柔和极了,“回来了,正好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可以开饭。”
思思放下手中的袋子,走进厨房洗了手,从碗柜里拿出碗筷清洗,时不时踮着脚贴在何意耳边低语几句,眉开眼笑,何意虽然是专心炒着菜,从我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见他高高翘起的唇角和眼眸里藏不住的宠溺。韩子文似乎是想来拉我的手,我刚好转身想说什么,他的手堪堪顿在半空,然后触电般飞快地收回去,眼睛深处闪过一丝伤痛。
“蚊子?怎么了?”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伸出手将我耳旁的碎发理了理,与其说是问我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低低的,我甚至不确定是否听清,“是不是一步之遥便是永恒的距离?”
“······”
我们沉默着直到思思端着菜出来,“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啊,尝尝我家何意的手艺。”
走到桌子边坐下,拿起筷子刚挑了筷笋丝塞进嘴里,我一下子呆住,余光瞥见韩子文也停住了,我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开始说教,“何意同学,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何意满头黑线,“我怎么了?”
韩子文也定定地看着何意,从他褐色的眼眸里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某种算计,甚至夸张地听见了“啪啪啪啪”狐狸爪子不停地拨算盘的声音。
思思也纳闷,“难道是饭菜不合你们胃口?”
我指了指面前的清调笋丝,“说,在哪买的?”
“噗~~~哈哈哈哈,洛水水,你不是以为这些都是何意从外面买回来给你们吃的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思思骄傲又得意,“这个都是何意亲手做的!这个,清调笋丝,先用鸡汤烫熟,再加点老家捎过来的芝麻油。这个红烧排骨,烧的时候放点熬化了的冰糖,这个酱板鸭,恩,这个麻辣鸡丝······”她扭头问何意,“这两个都是怎么做的来着?”
······原来你也只是个吃货。
韩子文突然开口说,“何意,好好考虑考虑下午我的提议吧,我再加30%。”
何意愣了一下,放下碗筷,看了思思一眼,低着头思考。
我又莫名其妙了,抓着韩子文的袖子,“这又是怎么了?”
他贴过来,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难道你还想天天在外面吃饭?”
他的话一说完,我立刻领悟,伸长手抓住何意的袖子开始摇,“何意啊,你就答应了吧。”
何意抬起头,苦笑了一下,看着思思,欲言又止。
思思再摸不着头脑也反应过来了,何意好像是想征求她的意见,她试探性地问,“怎么了?”
“我想让何意跳槽去洛氏帮我,他很在乎你的意见。”
思思听完,一拍桌子,眼睛放着光,看着何意,豪爽地喊,“好事啊。”然后又想起什么似地转头看着韩子文,“什么职务?”
“法务部部门经理。”韩子文看着何意,“我之前有留心过你经手的案子,的确是很不错,正巧那边的经理请了一年的产假,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穆思思经理应该也很期待你们的合作。”
何意诧异地看着思思,思思扭捏了会儿,“人家本来是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嘛~~~~经理吔~~~”
呕~~~
······我的清调笋丝啊。
饱餐了一顿,何意思思打扫战场,我把韩子文拉到阳台,“蚊子,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把何意挖过去啊?”
韩子文似乎是吃得有点撑,居然很掉价地在我面前打了个饱嗝,他露出货真价实餍足的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小不点,你以为叔叔会把公司交给一个他认为不能胜任的人?”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当然不会!看看我就知道,明明有个亲生女儿,却只把公司交给韩子文打理,摆明了是很清楚我的分量,坚决不肯冒险的嘛。
“何意是真的很有才能,那个职务他绝对能胜任。”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尖,“小不点不相信我的眼光?”
我再摇头。
他淡淡的笑,然后伸出手扶着阳台,仰头望着天空,夜幕深沉,他的脸在晦涩的灯光下看上去有点不真实,他说,“小不点,这次过来,一个是江大的庆典另一个就是,我决定要和扬威签约了。”
我无所谓地笑笑,“公司的事你没必要告诉我,我又不懂。”
“你哪里是不懂,是懒!”笑了过后,他的声音又一下子涩起来,感觉有点遥远,“万一,将来你恨我,怎么办?”
这个话题好像有点沉重,我决定换个轻松一点的,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蚊子,我想放屁。”
“······”他似乎是骂了句什么然后迅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所以说,学好英语很重要,不要有一天有人用英语骂你时,你甚至不知道被骂的是什么。
晚上睡觉时,何意很自觉地抱着被子去当厅长,韩子文理所应当地霸占了客房,我和思思扑到床上开始闹腾。
她突然抓着我的手,眼神带着威胁,“今天我一直都想问来着,老实交代,你和韩子文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伸手挠她痒痒,她笑着蜷起身子,一边躲闪一边笑着喘气,“洛,洛水水,君,君子,动口不动手。”
玩得累了倒在床上,思思不放弃地接着拷问,“洛水水,你老实交代,韩子文是不是就是以前你口中的狐狸哥哥?”
我忽然记起大一时有一回喝的多了,好像的确是干过抱着宿舍楼前那颗高大的梧桐树一遍一遍地喊,“狐狸哥哥···”据说那天,我醉的死得足足三个女生才把我扛回宿舍。
“洛水水,连我都看得出来,韩子文对你很不一样,你难道没有发觉,他看你的眼神,浓的好似化不开的蜜。”
我看着思思,眼里慢慢渗出感动的泪花,“思思,你终于没有说错比喻句了!”
她一脚把我踹下去,“你别想转移话题!”
我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只是麻木地张嘴说,“思思,我的心已经死了。”
那颗曾经鲜活着跳动的心已经随着几千毫升的血液,化作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