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暖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加上柔和的风一吹,更是让人忍不住闭上眼享受。
宁王府的花园里,萧逸行正趴在亭中的栏杆上,又一手没一手地喂着鲤鱼。近了看才发现,他其实是在打瞌睡。那迷迷糊糊的样子更加慵懒恬静,比醒着时张牙舞爪到处惹事生非的样子,不知道好多少倍。
沈浩看着好友,不禁莞尔。虽不忍,但还是伸手推醒他:“哎,哎,起来了。”萧逸行被推得不耐,睁开了眼,因为刚睡醒,一双眼看起来蒙着些氤氲的水汽。他瞥了一眼沈浩,打着哈欠道:“沈大少倒是有闲啊!丞相肯放你出来了!”
沈浩没理他,咂着嘴道:“啧啧,王爷这副样子真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何苦把全繁城的百姓搞得人人自危,就怕极了你呢!”然后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萧逸行起来伸了伸懒腰,对他说道:“是嘛?我怎么觉得人人都不怕我,还敢当着我的面嘲笑我!”
沈浩一听,“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喷了,边笑边说道:“咳,咳…你不说我都忘了。苏家少爷真的当你的面笑你了?!真是有胆色!”
萧逸行肯定道:“何止笑了,还很嚣张呢!”
沈浩竖起大拇指,道:“当真妙人啊!”萧逸行一把拍掉他的手。沈浩不以为意,揉着拍疼的手,继续道:“既然不高兴,为何又没有惩罚他呢?”
萧逸行坐到他旁边,有些好笑道:“为什么我就非得教训他?”
“因为你是宁王啊!”沈浩说得理所当然。
“是吗…”萧逸行若有所思。
沈浩转着茶杯,闻着茶香,转移话题道:“对了,白世轩送你什么宝贝了?”
“要看?”萧逸行虽然在问,但还是吩咐下人道:“去把西姜宝物拿来给沈少瞧瞧。”下人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带着一名异族风情的美女过来。
此女子眼窝深邃,茶色的清澈眼眸,鼻梁高挺,一张樱唇,再加上细腻的麦色肌肤,不觉让人眼前一亮。她的装束更是大胆,火红色露肩装,将完美的锁骨在人前展现,****半露,更是惹人遐想。纤细的腰身,长而曳地的裙摆,衬托着她的扶柳之姿。
女子上前行礼,“映容参见王爷,见过公子。”
沈浩指着她道:“这是宝物?”
萧逸行走过去,扶起她,拦在怀里,笑道:“怎么?如此宝贝,还入不了未来丞相的眼?”
沈浩也一笑,道:“王爷说笑了,如此佳人,应该是我等平民无福消受啊!白公子还真是用心啊!”说着,别有深意地看着映容。映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偷抬头,瞥见宁王神色如常,稍安心,更加娇羞地偎进他怀里。
萧逸行没见到两人之间的暗流,牵着佳人坐下,有些得意地对他道:“你也别羡慕,改天让白世轩也送你一位。”
沈浩连连摆手,“小民无此等爱好,还是不牢费心了。”
正待闲话,下人来报:“王爷,皇上派福公公来,请您入宫一趟。”萧逸行挥推下人,无奈道:“皇上真会扰人兴致。”对映容道:“美人,又要你独守空闺了。唉!”
映容红着脸,柔柔道:“王爷还是早些去吧,皇上的事儿为重。”
“美人真是善解人意。”萧逸行有些感动地握着她的手。
沈浩在一旁适时地咳嗽一声,提醒某人:“王爷,该入宫了。”
萧逸行这才起身,换好衣服后,和沈浩一同出了门。马车里,沈浩不禁问某人:“王爷,您是不是演得有些过了?”
萧逸行又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躺在软垫上,软软地说道:“没有,我又不是戏子。美人确实是美人。”沈浩识趣地闭嘴,免得被气死。
另一边,连日来的查访毫无进展,苏青被酒坊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刚巡视完郊外的君醉和胭脂酒坊,带着小三儿坐着马车往回赶。苏青实在想不透谁人是如何做到的,从酒的制作到窖藏,这一过程中苏青已经观察几天了,实在没有下手的时机。想着,忽然灵光一闪,苏青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运送过程中被人掉包?想到这里,苏青掀开车帘,对小三儿说道:“三儿,去,你赶快回去,告诉酒坊,竹青和胭脂醉继续销售。”
小三儿不禁问道:“少爷,问题解决了吗?”
“快了!你照我的话做。”说着,让小三儿停了马车,赶去酒坊,自己边想边往回走。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已是黄昏守城官兵交班时期。
一支商队缓缓入城,苏青认得那是白世轩家的队伍。白世轩骑着马在前头,不经意地瞥见苏青正缓步入城。他掉转马头到苏青面前,翻身下马,有些欢喜道:“苏青。”
苏青客气道:“白兄。”
“你刚从酒坊回来?”白世轩牵着马,与她一道往回走。
“是啊。最近酒坊有些麻烦事儿。”
“可要帮忙?”白世轩看向苏青。苏青回他一笑,道:“多谢白兄美意。苏青还应付得来。”
白世轩笑得有些无奈,道:“为何你总是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认为我们应该是朋友了。”
“白兄你误会了。苏青认为酒坊的事,到目前为止还能自己处理。所以不敢劳烦。要是需要白兄援手,苏青自然不会客气。”苏青真诚道,“能有白兄这样的友人,苏青感到很荣幸。”
“那你还这么拘谨!”白世轩佯装生气,接着又道:“我虚长你一岁,你若不介意,就喊我一声大哥吧!”
苏青从善如流,“白大哥!”
“这就显得自然多了。”白世轩轻轻一笑,道:“还未吃饭吧?要不,入城后陪我一起用饭。”
因他亲切自然地态度,苏青渐渐与他亲近了一些,不再防备似的拘束。听他相邀,自然接道:“白大哥要是未用膳,不如去我家用顿便饭吧。”
白世轩有些惊喜,没有推辞,道:“那要叨扰了。”
入了城,白世轩让商队自行回去,带上礼物跟着苏青来到苏府。
李惠茹正在门口张望苏青,见她回来,还带了位陌生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白世轩温文尔雅的气质,俊气的样貌,从容地举止,让她心里暗自惊喜:莫非,青儿有喜欢的人了!
苏青见自家嫂嫂眼神在白世轩身上审视,知道她误会了。但不好解释什么,只道:“惠茹,这是白世轩,白大哥。”
李惠茹虽是女子,不在外抛头露面,但白世轩的事迹也听过不少。这繁城有一王四少三位奇女子:宁王,沈少、苏少、白少和李少;宁王萧逸行,恶形恶状,张扬跋扈;沈少丞相大公子沈浩,睿智精明,有颗七窍玲珑心;苏少苏家二少爷苏青,清冷淡漠,坚韧好强,硬是撑起了风雨飘摇的苏家;白少白世轩,在繁城入户不到两年的时间,已是垄断了大半的商业,生意手腕一流,交际手段一流;李家三少爷李子聪,不爱银子爱江湖,离家出走后,听说现已是武林盟主。
三位奇女子,是先皇的云妃,宁王的生母,先皇在世时搞得皇宫乌烟瘴气,但非常得宠,可惜红颜薄命;再是百香居的前任花魁姚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现在百香居的院里还留着她设的棋局,无人破解,但也是福薄之人,已病故;还有唯一在世的一位奇女子,便是和亲去了北域的天宇郡主。说她奇,是因为她没有任何背景家事,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却不知为何被北域王看中,硬要娶回家。天宇帝做了个顺水人情,封了个“天宇郡主”,让她代表整个国家和亲去了。出嫁时的排场比任何公主出嫁都要大。这也是最为老百姓津津乐道的事。
李惠茹与他稍寒暄了几句,大家就一起进了苏府。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只是苏青对李惠茹时不时的探问白世轩,有些无奈,哭笑不得。白世轩倒是不在意,始终微笑着一一回答,只是有时看向苏青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青儿,那位白公子,你们…”晚上躺在床上,李惠茹还是好奇地问。
苏青侧身,看着她,有气无力道:“惠茹,你莫要忘了,我们都是男子。惺惺相惜可以,你还能认为有什么。”
“我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怎会不一样,可不是人人都有龙阳癖。”苏青不以为意。
李惠茹失了笑容,平躺回去。苏青一骨碌爬起来,急道:“惠茹,我不是有意提及此事。”
牵强一笑,李惠茹缓缓道:“也许,他也不是有龙阳癖,只是刚好喜欢的是男子而已。”
沉默良久,见苏青看着自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苏青靠在她怀里,伸手回抱住她,闷声道:“嫂子,你刚才吓死我了。你那个样子…以后不许再想那个坏人了。”
李惠茹因她孩子气的样子莞尔,叹道:“如何不想。我爱他如斯,他却伤我至此。怎么忘得了。”
“那,你恨我哥吗?”苏青小心翼翼地问。
“恨?!有吧,但爱多一些吧,不然我又何苦守着这里,等着他回来。”忍不住又是悠悠一叹。
“嫂子!”苏青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用力地抱紧她。
“好了。我们都不想了。这几天你这么累,赶紧睡吧。”李惠茹为她理了理被子,隔着被子打着拍子哄她入睡。
苏青入睡前,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那亦姐亦母的人说道:“等青儿遇到爱了,也就会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