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行怒视着众人,气急败坏道:“你们来干什么!闪开!”
这时,御林军统领梁军,牵着马护着马上的平熙帝一步步走了过来,平熙帝不悦地看着萧逸行,道:“朕记得罚你闭门思过的,难道又抗旨?你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
萧逸行压了压火气,道:“皇上,臣弟犯的错容后再说,但有人劫狱,臣弟现在要缉捕他们回来。还请皇上让道。”
平熙帝缓缓道:“缉捕逃犯自有官府办理,你现在给朕回宁王府去,没朕的允许,你不许跨出宁王府半步!”
萧逸行急道:“官府?臣弟不信任那群庸才,现在臣弟要自己去,皇上要是不让,臣弟就只好硬闯了!”
平熙帝语气强硬道:“你敢!”
萧逸行看着他冷笑了起来,道:“臣弟得罪了!”说完,一挥手,手下人就开始为他开道。
平熙帝没想到萧逸行会真的不顾一切,但他清楚白世轩他们没有走很远,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只好下令御林军捉拿萧逸行,一时,城门口乱了起来。守城门的士兵也不知道该帮谁,只好选择继续站岗,防止其他人趁机对皇上不利。
其实苏青这件事,本就是平熙帝想出来的。那时在御花园,提议让苏青与凤霞公主比试,只是为了陷害苏青。但兹事体大,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才想到了白世轩。本是想借助白世轩交游广阔,找人伤了公主就好,但据白世轩说公主拼死抵抗,不得已才失手杀了她。虽说事情闹大了些,但好歹也没外泄,而且对苏青更有杀伤力。于是,平熙帝就想借此机会除了苏青。但白世轩却分析说,要是让他把苏青带走,一来,可以避免萧逸行与平熙帝会因为杀不杀苏青而反目;二来,劫狱后,平熙帝只要下旨通缉苏青,也可避免与西姜正面冲突。一举两得,省了平熙帝很多麻烦。最关键的还是,白世轩跟平熙帝坦白了对苏青的感情,这样,平熙帝才放心答应了这次交易。
但看着这么混乱的场面,御林军和萧逸行的人马,在推攘下皆有了损伤,平熙帝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萧逸行已经是铁了心要把苏青追回来,是不是不该强求?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让萧逸行离开自己,还与其他人双宿双飞,他只要想到,就觉得会心痛与不甘。所以,平熙帝最终还是选择坚持,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劫狱的逆贼在此!我们上啊!”突然地一声大喊,打断了平熙帝的思绪。转眼一看,居然是西姜二皇子。
而西姜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了萧逸行是劫走苏青的人,就冲进场与之厮杀了起来。把原来混乱地围堵场,变成了厮杀场。
平熙帝这才急了,吼道:“二皇子,你这是何意?这里并没有劫狱的人,朕只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弟弟,你速速带着你的人离开!”
二皇子摆明不信,嗤笑道:“皇上,你说笑吧!教训弟弟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我看你是想包庇自己人!”接着对西姜的人马大喊道:“好男儿们!我们也帮天宇的皇上捉拿犯人!加把劲啊!”
平熙帝大惊,冷声道:“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你是使节,朕就拿你没办法!你真的没弄清楚情况,天宇根本不会在乎西姜,要是朕愿意,踏平西姜都不成问题!”
二皇子这才敛了气焰,貌似思索了起来。
御林军统领看着场上萧逸行的人马越来越少,忍不住急道:“皇上,你看,是不是叫御林军收手?王爷那里似乎…”
平熙帝也注视着场上的情况,他自然注意到了。但他等着西姜人停手,御林军正好可以活捉萧逸行,所以只道:“再等等!”
二皇子觉得自己已经讨到些好处了,本就是来搅和的。正要下令,突然,几条身影像鬼魅般闪近萧逸行身边,他身侧几尺内的人瞬间就倒了下去。二皇子吃惊不小,只听平熙帝也脱口惊道:“影卫!”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萧逸行就随着那几个身影,极速消失在夜色里。
一切来得太突然,厮杀的人都停了动作,有些愣愣地。只有夜晚的冷风吹过,大家不禁齐齐打了个寒战。
平熙帝望着萧逸行消失的方向,眼中怒火与不甘熊熊燃烧,恨不能在夜色里烧个洞出来。然后一扬马鞭,疾驰回了皇宫。
梁军留下收拾残局。西姜人不明所以,跟着二皇子回驿馆了。
天快亮的时候,萧逸行被影卫带到了一处农舍。萧平等候在门口。此时,萧平已经换下了那身侍卫装扮,一袭青衫随风而动,笑着道:“王爷,我已等候多时了!”
萧逸行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含笑道:“嗯,你这身打扮,倒像个书生了!但为什么你怎么打扮,都没个一殿之主的样子?”
萧平回道:“谁规定一殿之主一定要是什么样子?我觉得这样挺好,扔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便于行事!”
萧逸行闻言一笑,在桌旁坐了下来,看着萧平为他倒茶,道:“你倒是尽责!”
萧平含笑道:“习惯了!”萧逸行接过,萧平坐在他对面,说道:“人已经在行动了,相信最迟明日中午,就能知道苏姑娘他们的行踪。至于凌风,我觉得留在王府不安全,就一并带过来,现在在里面睡了。”
萧逸行点了点头,忽然灵光一闪,急道:“糟了!只顾着追着青儿出来,苏府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派人护着点?”
萧平道:“这倒没有!王爷是怕皇上迁怒?”
萧逸行点头,道:“就怕万一!你安排几个人过去,有什么情况,就护着苏和他们先逃出来再说。这次的情况确实闹大了!”
萧平应道:“是!我马上安排!”起身的时候,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么做…你后悔吗?”
萧逸行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一下,笑道:“在我萧逸行的人生里,还没有后悔这一说!”
萧平也没再说其他,转身离开。
苏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她环顾四周,是个很陌生的地方。揉了揉有些不适的头,就下了床。发现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苏青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往门外走,手刚碰到门,门就开了。
白世轩站在门口,看到苏青喜道:“青儿,你醒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苏青走到门外,看着白世轩勉强一笑,道:“白大哥,我们这是在哪里?”
“离繁城很远了,你不用担心。”白世轩道。
苏青摇头,担忧道:“白大哥,我们这么逃出来,今后就要一直东躲西藏。我看,你还是让我回去吧!”
白世轩笑容一僵,道:“青儿,你这么回去不等于送死?平熙帝已经出了榜文,全国通缉你了。你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苏青仍是忧心忡忡,道:“既然皇上都已经通缉我了,再躲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再说,我这么逃了,苏家怎么办?我不能这么自私地逃避。而且,我也不想连累你!你已经为我做的太多了。”
白世轩正色道:“我不怕你连累!要是你担心苏和他们,我派人把他们接过来。到时,一家人又在一起了,不是很好?”
苏青还是摇头,坚决道:“白大哥,真的很感激你。但我实在不能这么逃了。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还是要回去,你保重!”
苏青转身。白世轩拉住她,语气生硬道:“其实你想回去根本不是担心苏和他们,也不是怕连累我,你是怕见不到萧逸行,是不是?”语气里,隐含着怒气。
苏青转身,不解道:“白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世轩反问道:“难道不是?”
苏青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见白世轩沉默,苏青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苏青谢谢白大哥为苏青做的一切,今生无以为报了,希望来世有机会偿还吧!苏青就此别过!”说完,毫不犹豫地甩开白世轩的手,转身离去。
白世轩也没想到自己会失了冷静,话就这么脱口说了。直到苏青决然离去,才回神,连忙追了上去,急唤道:“青儿!”
沈浩一早就听说了城门口的事,暗自责怪萧逸行太过冲动外,又担心他的安全。平熙帝只出了张通缉苏青的榜文,就罢朝一日。也不见任何人,任由外界传言纷纷。
用午膳的时候,欧阳旭突然造访。这位欧阳旭是安国侯府的小侯爷,安国侯唯一的孙子。要说安国侯,虽年已过古稀,可还是老当益壮。戎马半生,换来这世袭的爵位。只是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留下欧阳旭这根独苗。所以欧阳旭从小就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别的没学会,世家公子的毛病倒是不少。所以老侯爷也对他灰心,早就不指望他能建功立业,只希望他顶个世袭爵位,安生过日子就成。可他偏偏喜欢惹是生非。沈浩对他的事也有耳闻,但因为沈浩比他的年纪大上一些,侯爷府也不怎么过问朝政了,所以与他没什么交情,他那些年少无知的风流韵事,沈浩也只当笑话,听听就算了。只是没想到小侯爷会来拜访。
沈浩礼数周全地引他到大厅,刚入了座。小侯爷笑嘻嘻地对沈浩道:“沈大哥,小弟早就想结识你了。今日路过丞相府,就来拜会一番。想邀你一起游玩一番。”
沈浩没想到有人自来熟到这种地步,自己统共就见过他几面,还是遥望的那种。这人居然就称兄道弟起来。小愣了一下,含笑道:“小侯爷美意,沈浩心领了。但最近事情较多,还是等过阵子再说吧!”
欧阳旭被拒绝了还是笑意不减,继续劝说道:“沈大哥,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跟老人家似地。人嘛,就要趁着年少时放肆放肆,不然真到老了,还有什么趣味。要不这样吧,今日小弟在百香居定了位置,晚上你就过来,我们一起喝喝酒听听曲,怎么样?”
沈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虽说莫名地觉得有些耳熟,可沈浩还是不敢苟同他的想法。再说,两人实在也没什么交集,去凑热闹难免尴尬。刚要开口回绝,欧阳旭就拿着扇子一拍手掌,道:“嗯,就这样!晚上等你过来!小弟先走了啊!”
沈浩张了张嘴,回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一个愉快摇着扇子,快步离去的背影。心里暗叹了一声,心道今晚爽约算了。但转念一想:小侯爷来得时间会不会太凑巧了些?难道有什么隐情?虽然这种可能似乎不存在。沈浩再三想了想,还是决定晚上去会一会欧阳旭,就当结识个“小”朋友。
“相爷,相爷…”沈浩被欧阳旭打断的午膳刚到口,门外又有人急喊。听声音好像是内侍监的人。
无奈地放下碗筷,沈浩看向疾跑过来的小太监,道:“公公这么急,莫不是有什么事?”
那位公公连忙点头,道:“相爷,福公公让小的来,让您快去御书房。大臣们联名上书,跪在御书房外,说宁王欲以造反,让皇上下旨缉拿!”
“什么?!”沈浩一惊,顾不得其他,命人牵来马匹,疾驰向皇宫。
苏青本就打定主意要回繁城,但是却不能让官府的人缉拿回去,所以离开白世轩后,就稍适改装了一番,小心地借着夜色赶路。经过一家客栈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投宿一宿?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继续赶路。走出去一会,又走了回来,想置办些干粮。等候在柜台旁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一步步上楼去。正要开口唤他,但又闭了口,心道:子辰还被困在王府,怎么会出现在这?恐怕是人有相似吧!
走到门口了,苏青还是有些不甘,心道:算了,就回去看一眼。就算不是,也没有什么损失。转身,抬脚就要往里走。
“快!包围这里!钦犯就在这里!快!”一批官兵突然涌了过来。
“糟了!”苏青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还是被发现了。看了看四周,掉转方向,往官兵来的反方向急奔而去。身后,捉拿钦犯的声音还依稀听得见。
苏青还是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只卖力地往前跑,突然,斜里伸出一只手,把苏青拉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白大哥!”看清来人,苏青才放下吊着的心。
白世轩拉着她的手,道:“先跟我走!”
苏青也没了主意,任由他拉着东躲西藏地跑了。
“王爷!客栈被包围了!”客栈的楼上,萧平从窗户地缝隙里往外看。
萧逸行道:“听声音也知道了!”又一笑,道:“看来我们太过明目张胆了,应该稍适掩藏一下才是。”
萧平转头看着他,道:“王爷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要真是捉拿我们,脱身就麻烦了。”
“怕什么,影卫不是在嘛!”萧逸行一派理所当然。
萧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王爷,你难道真的打算造反吗?”
萧逸行笑道:“我以为我已经反了!”
萧平无语。这时楼道上传来脚步声。“他们上来了!王爷,怎么做?”
萧逸行道:“见机行事吧!难道真的造反!”
说着,门被大力推开,一小队官兵冲了进来。一名头戴官帽,满脸横肉,大腹便便地知府走了进来。看了萧逸行和萧平一眼,摇了摇头,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又迅速转过头来。用力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然后,浑身颤抖地跪了下来,道:“王…王爷!”
萧逸行自那知府进来,就一直淡然地喝着他的茶。只是萧平不易觉察地走到了他身旁。见知府这般模样,就知道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就端着架子道:“你还知道本王是王爷,怎么带着你的人如此嚣张地冲进来,啊?”
知府哆哆嗦嗦道:“下官…下官不知道王爷在此。真是该死!真是该死!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闻言,萧逸行停顿了好一会,才道:“本王也是微服私访,不欲计较了。”知府连连点头谢恩。萧逸行心里好笑,面上却一派不可侵犯样,继续问道:“那你这么晚了,做这些扰民的举动,所谓何事啊?”
知府赶紧答道:“回禀王爷!我们接到密报,说朝廷钦犯苏青藏匿于此,所以前来缉拿。”
“那…”萧逸行停了动作,问道:“人呢?”
知府为难地摇了摇头。
萧逸行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紧张了起来。看着知府觉得碍眼,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知府早就想走了,奈何大人没开口,他也不好意思提。一见萧逸行动作,立即带人迅速退场。
萧逸行忽然觉得百无聊赖,心道:青儿,你到底在哪里!
夜半,沈浩疲累地从宫里出来,身行显得无比沉重,出了宫门一步步走得很慢,仿佛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皇上也没保住宁王。明日,就会天下皆知,宁王北门反上,要被缉拿回朝,听后今上发落。虽然这已是皇上做得最大努力,但谁都知道这道圣旨一下,就等于判了宁王死罪,恐怕宁王还没被缉拿回朝,就会死在这过程中。难怪皇上会面如死灰,恐怕他也意识到了,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当时北门那么多双眼睛,眼睁睁看着宁王与御林军厮杀,就是想辩解也辩解不了。更何况还有西姜插上了一脚。加上以前宁王动不动就冲撞皇上,那些人找着机会,就一并爆发了。所以,就算辩驳地再久,也是这样的结果。
“看你的样子,我看,那件事还是不与你说了!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一个饱含笑意地声音,在沈浩前头想起。
沈浩抬头,居然是欧阳旭。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