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蕾见夏芷右手上的珠串儿在阳光下闪闪陈陈温和的绿光,大吃一惊:“前段时间听说你在念慈殿打碎了太后的花瓶,虽然最后没事了但我想着你们惠妃娘娘必定要责怪你,不给你好果子吃,今儿特地来看看你。没想到刚梦柔还说你是惠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儿,看赏给你的这珠串儿成色上乘,我想梦柔的话定然不假了。”
夏芷猜想以前与春蕾的关系应该很好,虽然刚从梦柔那得知庄妃和惠妃关系不是特别亲近,但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她原委。
春蕾细细听完夏芷讲打坏了花瓶后惠妃没有怪罪反而安抚她,以及后来给惠妃做造型帮助讨得皇上欢心的事情,低头思索了半晌,说:“惠妃、丽妃、庄妃和淑妃都是同年进宫,太后为了让她们更快地适应宫中环境,更为让她们做好作为嫔妃的本分,将我们姐妹四人分别拨给了这四位主子,服侍她们并辅助调教小宫女。现在看来,太后娘娘果然有先见之明。”
见夏芷疑惑的样子,她耐心解释道:“你看,自皇后娘娘去逝后,後宫就一片纷争,这几位妃子各自的性子也慢慢显现出来了。庄妃娘娘是四个妃子中出身最低微的一个,性子温懦,而我跟太后时间最长,素来争强好胜的,太后娘娘将我拨与庄妃也是怕她吃亏受欺负,而你天性单纯,跟了做人精明处事周到的惠妃,必不会酿成大错。”
说着春蕾轻轻地刮了下夏芷的鼻子:“即便是像这次如此严重之事,惠妃也能保你平安,让其它嫔妃无话可说。”
夏芷不好意思地笑了,听得春蕾讲这些从前的事,忙抓住机会问她:“那么其它两位姐妹呢?太后娘娘又是如何想的?”
春蕾叹了口气:“太后如何想的又怎样?遇上张狂的丽妃还不是没办法?去年因为淑妃流产一事太后娘娘说了她两句,她便不高兴了,把冬凝打发到厨房里做事。借这件事情表达对太后的不满,太后可真真是菩萨心肠,也没跟丽妃计较个什么。”
见春蕾义愤填膺的样子,夏芷忙劝道:“你莫要生气,我们得空儿就去冬凝那边看看她,姐妹之间互相帮衬,倒也会好些。”
春蕾苦笑道:“咱们姐妹之间都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就偶尔你还能来看看我,冬凝也就罢了,秋荷那里也不知道忙什么,整日里见不着她,上次庄妃娘家送来了些上好的香料让我给各位娘娘送过去,到了淑妃那,送完后我在厨房旁边的柴室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
夏芷也跟着一阵怅然,刚从春蕾口中得知宫中还有四个曾经相依相伴的好姐妹,以为有了个相伴的,这会儿了解到四人现在已各为其主各有所忙,也不禁为之叹气。
见夏芷情绪也低落了,春蕾忙安慰道:“不妨,只要心中想着,还是有机会见面的,况且下个月太后大寿,各嫔妃都要去贺寿,丽妃那也少不得做做面子带上冬凝一起过来,到时我们就能会面了。”
夏芷心中甚是期待一个月后的祝寿大典,拍手乐道:“嗯,到时候我们姐妹四个就可以偷空儿说说体已话了。”
看着夏芷一脸期盼的样子,春蕾笑了:“瞧你这傻丫头,你有多少体已话呀?现在就说给姐姐听听?”
夏芷扬起手中包瓜子的手绢包儿:“姐姐疼爱夏芷,夏芷也把姐姐当亲姐姐般,体已话不跟你说跟谁说啊?”
春蕾看着夏芷一如当年刚进宫时的可爱模样儿,逗得乐了:“嗯,还像当年一样那么傻。”
夏芷吐了吐舌头,这是她一贯的招牌动作,穿越过来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如过了。
春蕾握着夏芷的手:“好妹妹,你一贯单纯的,以前跟着太后也就罢了。虽然惠妃看着大方和气,但还是有她的算计在的。你且好生一心服侍着她,特别是像与我们这些服侍别的嫔妃主子还在来往的,可小心别让她知道了。”
夏芷点点头,:“嗯,我知道呢,咱们跟了太后这么多年,这点事还不明白么?”
说罢想起了什么,夏芷褪下手中的绿玉珠串儿,放到春蕾掌心上:“姐姐,自入宫后我们就一起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我比你年幼,不懂事,你也照顾了我多年,这串珠串儿你拿去玩儿。这会儿惠妃该是醒了,夏芷下回偷空儿找姐姐去,咱们好好聊个够。”
两人依依不舍,互相嘱咐了一阵便各自回宫。
回到正厅,夏芷看到惠妃娘娘已经醒了,梦柔正服侍她漱口,夏芷接过旁边小宫女手中的帕子递给漱口完毕的惠妃。
惠妃抬头看了夏芷一眼:“中午用膳时我随口说了句晚上想吃点口淡的,你就得空去了趟御膳坊,倒是越来越机灵了。”
梦柔偷偷地朝夏芷扮了个鬼脸,夏芷会心微微点头,回惠妃道:“用心伺候好惠妃娘娘是我们本分应该的,更何况娘娘有恩于夏芷,夏芷更是要加倍用心去做了。”
惠妃把用完的帕子递给夏芷,赞许道:“嗯,你能这么想也不枉我在皇上面前对你的一番夸奖了。”言毕让周围人退下,独留夏芷一人。
“今天你再跑一趟淑妃那儿,还是从花房进去,尽量避人耳目。”惠妃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交与她,眉头紧蹙:“千万记得亲手交给淑妃,如有纰漏,你我皆万劫不复。”
夏芷忙接过信置于衣中,用手按了按确认下,才缓缓点头回道:“奴婢明白。”
“那就好,端起些,再有发生类似上次花瓶的事情我也保你不了了。”
夏芷赫然,脸红到了脖子根,小声说道:“娘娘请放心,奴婢必定会更加小心。”
穿越过来已一月有余,有心的夏芷把宫中方位摸得清清楚楚。淑妃所在的淑仪宫在倚鸾殿的东边,左邻丽妃的鹂仙宫,右邻已逝皇后的凤华宫,是个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地方,如果想要避人耳目必须得等到夜色降临,绕过鹂仙宫,从凤华宫后面的小路抄过去才行。
夏芷用食盒装上晚膳时点名让御膳坊送过来的单笼金乳酥、同心生结脯和红果雪梨汤,把信放在食盒的最下层,便往淑仪宫去。
皇后逝去,凤华宫一片冷寂,连点着的灯也没有几盏。走在偏僻的小路上,更为静寂,夏芷的庆幸胜过了害怕。惠妃交与她信笺时,反复叮嘱要小心谨慎,夏芷颇为奇怪,嫔妃之间若有书信往来也不是什么不被允许之事,只是这样子的小心翼翼,必定另有隐情。究竟是什么夏芷还猜不出来,但心下深知自己更要谨慎为上,她可不想再出什么差池掉了脑袋,天知道死了后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两个人拦住了自己的去处。抬头看去不是丽妃丹卉主仆二人是谁?
夏芷见这两人立刻一身冷汗,心中一阵慌乱,选了条偏僻的小路也能撞见她们,真是活见鬼了。
丹卉瞟了眼夏芷手上的食盒,道:“刚用过晚膳就出来消食呢?咦?不对,还提个食盒,这是要往哪儿送呢?”
夏芷没有理会丹卉,欠身向丽妃问安:“丽妃娘娘金安。”
丽妃哼了一声以作应答,接着丹卉之前的那句话问:“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儿呀?”
夏芷心想,看这主仆二人不打算放过我的样子,今晚的相遇必定不是偶然,只是,要怎么回答呢?她低头快速思索了下,回丽妃道:“惠妃娘娘今儿听说淑妃娘娘胃口不佳,让奴婢送些消食的小食过去。”
“天气渐热,胃口不佳是常事,就因为这惠妃姐姐就特意让你送小食给淑妃,可见两位姐姐感情真是好呢。这两天我也胃口不佳,来,我看看都有些什么好吃的,明儿也让御膳房做了送过来。”说着,丽妃便走到夏芷身边欲翻开食盒看看。
夏芷犹豫了一小下便把食盒往丽妃面前送,自己还要将最上面的盖子打开,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消食效果的红果雪梨汤和单笼金乳酥、同心生结脯一些小点心。”
见夏芷自己动手要掀开食盒盖子,丽妃反而不看了,斜眼瞟了下掀开一角的盒盖,便挥了挥手:“快给淑妃送过去吧,不然去的太晚淑妃已经用过晚膳了,那就要辜负惠妃的一番好意了。”
见此状夏芷如释重负,跟丽妃客气了一番便故作镇静地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