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下,那些前来观看比试的弟子都炸开锅了。碧落宗弟子一个个怒气冲冲,要求严惩始作俑者,而伏虎门这边也没有了原来的起哄之声,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李杰努力使暴怒的心情平复下来,比试当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无法再进行下去了,他挺直腰板,沉声道:“各位,各位请静下来,听我一言。”
这一次,他将灵气运到喉部,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每个人都觉得那声音就像在耳边一样,清晰可闻。
李杰在两派还是有些名望的,不然也不会轮到他主持今天的事宜,待四处的声音静下来之后,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是在下及众位长老都不愿看到的。现在我要宣布事情:第一,刚才的比试碧落宗的郭晓秋胜出,白鹤被取缔比试的资格……”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去管谁胜谁负?李杰看台下众人都眼巴巴的等着下文,并没有人提出异议,这才接着道:“第二,两派比试暂时告一段落,至于什么时候再开始,等我与几位长老商量后再另行通知;第三,白鹤之事非同寻常,本门会竭尽全力,把事情的始末调查清楚,一定给碧落宗各位道友一个交代;第四,人事部弟子会帮碧落宗的道友安排满意的住处,直到比试再次开始。好啦,现在伏虎门众人,除了人事部弟子留下之外,都回去吧!”
人群中,张毅和罗尚对视一眼,满心忐忑。他们怀中都揣着一本《碧落宗二十四美女图》此时无论如何也不敢拿出来示人。
罗尚低声道:“张师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张毅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啦?看你抢书的时候比谁的动作都利索,如今胆子怎么这么小啦?”
“不是啊!”罗尚急的满头大汗,“如今李师叔大怒,很快各位长老都会知道此事,到时候,单长老肯定会让人彻查此事。你想,以白鹤那个怂样,他能做到守口如瓶么?只要找出来卖给他书的那人,再顺藤摸瓜,我们早晚也会被牵扯进去。”
“难道你要去自首?”张毅撇撇嘴道。
“哎呀,我的好师兄,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主持门规的可是田长老,他是出了名的冷面无情,执法不讲情面,只要进入赎过崖的,没有一个能囫囵出来的。”罗尚想起关于田长老的种种传闻,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就像背后有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一般。
张毅拍着罗尚的肩膀,笑道:“瞧把你吓的。放心吧,以我看,此是应该牵连不出我们来。你想,这种蓝皮书肯定不是一本两本,估计本门大部分弟子都有,所谓法不责众,难道单长老还能把我们所有人全部扫地出门?若是这样,岂不就动了本门的元气?”
被张毅这么一说,罗尚顿时转忧为喜:“哈哈,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一场。”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看罗尚有些得意忘形,张毅忍不住又给他泼了把冷水,“单长老肯定要严惩几个弟子的,不然,碧落宗宗主那一关就过不去。把书收好,千万别让别人看见,否则大祸临头只在顷刻。”
此刻伏虎门弟子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张毅和罗尚两人夹在人流当中,也朝外面走去。
离开青木崖,罗尚对张毅道:“张师兄,我的洞府在离青木崖不远的落叶峰,若师兄有空,请多来走动走动,呵呵,告辞。”
“好的,告辞。”张毅点头答应一声,化作一道白光回到独角峰。发生这件事之后,比试肯定要延迟一段时间,既然他已经决定参加比试,就要先做好准备。
趁着这几天的功夫,他要继续刻画灵符。如果能够在比试开始之前制作出几张灵符,或许能够收到奇效也未可知。
张毅在傍溪洞中一待就是三天,这三天中,整个伏虎山都快乱了套啦。
田长老带着一帮执法弟子四处抓人,使得那些怀揣蓝皮书的伏虎门弟子整日里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就被执法长老“请”到赎过崖喝茶。
更多的伏虎山弟子发现,平常有说有笑的碧落宗的师姐师妹们如见看到自己就像仇人一样,不仅不给好脸色看,甚至还冷言冷语。他们都觉得自己十分的委屈,可是再委屈也没有办法啊,毕竟是伏虎门有愧在先。
这还罢了,更离谱的是,碧落宗众人为了出心中的一口恶气,特意借比试之名邀请伏虎门弟子到舞剑水阁“以武论道”。并且你还不能不去,不去的话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女流之辈”,去了也不能取胜,否则岂不是“欺负我们这些女流之辈”,被不幸选中的伏虎门弟子那叫一个憋屈啊。一场比试下来,能够完好无损的寥寥无几。据说,仅仅三天,已经有十多个伏虎门弟子受伤了。
所幸碧落宗之人纯粹只是发泄心中的怒气,并没有下重手的打算,再加上伏虎门一味的忍让,才没把事情闹大。
在这个时刻,几乎所有人都希望事情能够尽快了解,并且恢复与碧落宗的关系。
伏虎山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柳伊雪焦急的走来走去,并不时的看一眼前面那条隐蔽的小道。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对着柳伊雪打了一个手势。柳伊雪大喜,快步迎了上去:“大师兄,你总算来啦,都快把我急死啦!”
来人正是暗夜,此刻他的脸色不太好,见到柳伊雪就是一阵怒斥:“真是胡闹,现在到处都是执法弟子,你竟然约在这个时候见我,万一被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岂不就暴露啦?”
“师兄,这次真的是出大事啦,不然我也不会选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找你啊!”
暗夜轻“咦”一声,沉声道:“你先别慌。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那本《碧落宗二十四美女图》是我画的。”柳伊雪偷瞄了一眼暗夜,又把头低了下去。
“什么?是你做的?”暗夜一听这话,差点背过气去,“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吗,要以师父的大计为重?你怎么每次都不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伊雪眼泪都快下来了:“师兄,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吧!如今碧落宗和伏虎门正在全力追查此事,若是被他们知道是我做的,恐怕不等完成师父的计划,我就要被他们以门规处置啦!”
暗夜渐渐冷静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后悔也是无益。他一遍思索着这次事情可能带来的影响,一边急切的问道:“你做出画像之后,把它交给了谁?只要我们把那人做掉,他们的线索就断了,你我也就安全了。”
“来不及了。我今天早上刚刚得到消息,罗大中已经被执法弟子抓走了,他是唯一和我联络之人。若是他招供的话,我也就危险啦!”柳伊雪双手搅弄着裙角,眼睛却不敢直对暗夜。饶是她一向任性妄为,事关身家性命,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暗夜举起右手,刚想说两句狠话,想到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还是放弃了,“这样说来,你在碧落宗已经待不下去了,必须马上返回师门。”
从伏虎门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来看,他们若不抓住这件事的幕后主谋,肯定誓不罢休。而碧落宗也不会任由一个吃里爬外的弟子放任不管。而且若是她们有心追查下去,说不定能够顺着这条线索调查到柳伊雪的出身来历,如此一来,也只有尽早离开这一条路了。
“可是,我把师父交代的事情办砸了,师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对于师门柳伊雪也是顾虑重重,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若是他高兴地时候,你即使让他摘天上的星星他也乐意;若是哪天他心情不好,即使对待平常最讨他欢心的弟子,他也绝不会心软。
每一个修行五毒之术的人,其性情都是喜怒无常,生杀全在一念之间。修为越高,接触五毒之术时间越久,性格也往往越难以捉摸。
暗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快把他的脑袋想炸了。想他也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即使面对自己的同门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手软。但是,每次都是为自己这位小师妹急的焦头烂额,疲惫不堪。
当年他在五毒门的时候,自小就被师父教导,对待敌人要心狠手辣,绝不留情,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相信,即使是你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身为五毒门门主的继承人,他对这些话有着更深刻的体悟。那些师兄师弟们,虽然平时对他恭敬有加,可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置他于死地。
从小到大,只有柳伊雪是真正关心他,亲近他。他不是傻子,柳伊雪多次多他暗示他又如何不知?但是他这人不善于表达,只是把情感深深埋在心底。
虽然平常的时候对她喝骂颇多,但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暗夜仰头静静看着天空,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沉声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涩。这短短的一句话,却代表了很多的含义。虽然他是门主最宠信的弟子,但是在门主心里,他的计划远比这些所谓的弟子的性命重要的多。
“师父的怒火,就由我们两个共同承受吧!”暗夜深深看了低着头的柳伊雪一眼。但是这句话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只能烂在心里。
“大师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柳伊雪眼睛有些红肿。在她小时候,她就逐渐明白了一个真理:只要有大师兄在,再大的难事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每当她惹祸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这位大师兄。果然,这一次大师兄又没令她失望。
“不要说这种蠢话,”暗夜心烦意乱的坐在一个石块上,“虽然我们要回去了,但是有件事情必须做完。”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在暗夜答应跟她同回师门之后,笼罩在她心头的阴影就彻底消失了。
暗夜长长出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道:“还是那件事,确认姬康是否真的中了墨毒,以及中毒的深浅。本来我还想再多等几年,总会被我抓到机会,但如今看来,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