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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前尘往事,往事如云烟。往事,过往的事情,过去的事情,都成虚幻。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使重来一遍,经历的也是新鲜,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最初的。就算是死后重生,所看所听一如当年,可是自己就不是当年的自己,心也不是当年的心,所想所感还有所作所为都不同于以往。所以重新来一遍,其实就是新来一边。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再出发方向已经改变,面前的就算是和之前相同的风景,相同的路人,可还是已经不一样了。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毕竟已非当年。回想过去,发现那些记忆慢慢的开始淡了。

记忆是最虚的东西,不像说可以被人听到,不像写可以被人看到,只能被自己记得。

八个月大被母亲送到了孤儿院,和前世一样。只是之后的剧情走向不同于当年。前世几乎在孤儿院度过一生的时间,短暂的一生。人一生可以和很多人擦肩而过,也可以和其中的人认识,熟悉,了解。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可能是一开始就绑在一起的亲人,可能是绑了一生的爱人,朋友,甚至敌人。

方颖前世的记忆里没有父母,亲人就只有孤儿院的人,那么多人里亲近的不过就是院长和医生。方颖也很少朋友,算来算去周敏是一个,更没有爱人。一生很短,方颖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很长,本来医生的说法是方颖可能都活不了几年的。

方颖怕了很多年,小时候孤儿院里大家的照顾,还有因为得到特殊照顾而受到的嫉妒,方颖都怕。她害怕会突然死掉,害怕见不到太阳,看不到星星,看不到喜欢看的人。方颖的怕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鬼故事害的。方颖害怕那些东西,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方颖喜欢小动物,孤儿院也养过小宠物。方颖喜欢它们,却眼见着生病的它们慢慢的死亡,临死前的抽搐吓到了方颖。死是件痛苦的事情。后来方颖不再去想死亡,在她看来,有死亡有终结的才是人生。可是还是活着,活的好好地。不去尝试什么危险,因为危险,对一个心脏病患者很危险。也不去追逐什么梦想,也许是对未来没信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就会终结。也许是个性消极,没有斗志,不愿努力。也许只是懒。

懒,是个好借口。不愿意做什么就说自己懒。因为懒人是不会勤劳的,懒人懒得做很多事。

方颖自我批评过,她很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自己的那些坏毛病。

懒,不去为自己努力,也不会对别人用心。

熟悉的舍友们曾经拉着方颖去游乐园玩,方颖被逼无奈跟着去了,可是死活不跟着玩。找个凉亭坐下就是不动弹,她们问为什么,方颖就回答说自己懒。不乐意的众人再拉她也不起来,后来就不会拉着她出门玩。一是知道她懒,还有就是知道了她有心脏病的事情。

方颖很惜命,可是同时有很不爱惜身体。熬夜是常有的,一天不吃饭是普通的。方颖不多话,甚至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问她为什么,估计答案还是自己懒。这种懒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舍友们知道了她懒得下楼吃饭就给她打回来,忘记了她就不吃。后来在周敏的强拉硬拽下才开始自己下去。其实把饭打来了,方颖有时候也不吃。有几次看到方颖很虚弱的模样,一问之下是饿的,但是懒得吃。方颖也有勤快的时候,喜欢动手做些东西,当然不是女生流行的十字绣之类的,而是小电器。动刀动剪的时候一不小心会弄伤手,闷声不响的找创可贴,结果多数是别人被她的伤鲜血淋漓的模样吓到,给她包扎。

你是不是自虐啊,伤成这样不疼啊,这是不是你的手啊。

周敏不止一次的抱怨方颖不注意安全,她的唠叨很有效,为了解决受伤会惹来周敏的唠叨,方颖开始注意保护自己不受伤。方颖的生命好像除了孤儿院最多加上了周敏,之外就没有了。记得听一位同学说过,方颖像一只小鸟,而周敏就像她的妈妈。也许在方颖的心里,年长又温柔的周敏真的被当成了母亲。那种温暖很温暖。

方颖好像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漠不关心。她的视线好像不会停留在任何人那里,越过众人,看到的只是空气,风景。当年学校里有人写过一首诗,发表在一本杂志上,方颖读过。

那是讲一个孤独的鸟儿,不知道来自哪里,不知道要去向何方,不知道悲喜,不知道冷暖,只是立在月梢,遗世独立。

有不少人读到了,然后居然认为方颖就是那只鸟儿。方颖在学校绝对是默默无闻,衣着打扮普通,发型长相普通,那架眼睛完全遮挡住方颖的好看。成绩不高不低,几乎不参与社团集体活动,方颖这名字说出来就连同班同学可能也只是有个模糊影像。那首诗不知道作者,只知道是同校的,也不知道谁说的是写给方颖的,然后方颖就出名了。

诗很好,就不知道方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哪个美女吗,是哪位才女嘛,是什么风云人物吗?

对于别人的关注方颖不管,我行我素的继续之前的生活,不受干扰。好在那些人乘兴而来,失望而归总算是没有打扰到方颖。几个舍友好像还专门研究了那首诗,还合众人之力摘了方颖鼻梁上很不搭的眼睛,撩起刘海。

方颖任由摆布,没想到这次什么诗歌还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方颖不是那种大美人,眉清目秀,也是个小家碧玉。方颖不笑的时候像是在生气,看着众人被她的表情惊到以为可能惹到方颖生气而心虚,只好无奈的微笑一下。方颖的笑绝对是有杀伤力。本是一朵清丽小花,一旦笑起来,那种淡淡的微笑却让人移不开目光。

方颖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因为觉得有趣,她没想到他们会那么惊讶。之后大家还拿那件事相互打趣,都没想到方颖会是那么的有魅力。方颖不觉得,也不在乎,只是事情没那么快结束。那些败兴而归的人可能真的很闲,之前闲来无事去研究诗有闲来无事看看方颖,然后闲来无事开始编故事。方颖一下子成了一个想引人注意而故意制造了这次的诗歌事件。

炒作,是被炒得人得意还是掌勺的人得意。方颖依然我行我素,几个还算熟悉的人想反驳那些绝对吃饱撑的没事做的人,反倒被连着挨冤枉。

事情的“受害者”无动于衷,帮助她却也受害的人她也不关心,只是破天荒的请了客。陪着喜欢玩闹的她们去了游乐场买了通票。她的关心很淡,很真。

不熟悉的人说她冷冰冰,认识的人说她很善解人意,熟悉她的人认为她特别会照顾人,可是只有最了解自己的自己知道。本人其实很冷漠,温暖人心之后是没感情的冷漠。

对人冷冰冰,是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人际交往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人心隔肚皮,不是方颖多疑,只是二十年的人际交往好像一直是不善交际。而且方颖知道这些年曾经因为待人方面不注意而自找麻烦,有时候麻烦也会主动上来,所以干脆一开始就去断了麻烦的开始。对于认识的人,方颖待他们亲和是想没有麻烦。对熟悉的人很照顾,是想不要给自己找麻烦。说到底,方颖是个冷漠的人。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对别人的关心有没有到达心底。

都说临死前的人会看到过往,方颖不知道脑袋里这些乱哄哄的吵嚷是不是因为自己要死了才出来的。方颖很懒,她的脑袋很灵活,她的感官除了视觉都很敏锐。敏锐的人敏感,敏感的人多思。方颖很懒,但是她很喜欢学习,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学习很多事情。方颖的脑袋在前世就拥有丰富的知识收藏,虽然比不上现在可也是涉猎丰富,探视她的那些知识就像是在读一本杂记,包罗万象。而这些知识互相可能是相同,更多的可能是相反。想让别人关注就必须与众不同,拥挤人潮中的一个人直接就被湮灭其存在,而空旷中的一个人会很容易被人看到。所以懒惰的方颖挑选着看的东西就是于众不同的。

太多的不同就容易让思绪失控。方颖形容说思考的时候自己的脑袋里在跑马,非常混乱的场面。方颖很懒,一般都是任由马儿横冲直撞。失控的时候方颖就睡觉,不去理会,冷处理。这个习惯在重生之后也存在,就算是魂偶尔的提点也架制不住。可是现在,方颖的脑袋里好像出现了牧马人,甩着套马索慢慢的驱赶着马群。

认识世界,认识人自己,是两件事,也是一件事。人是世界的一人,世界是人的世界。方颖对于很多知识的好奇,然后了解。这些是在一点点的了解世界,而同时又慢慢的剖析个人,了解自己。

也许我就是那只鸟儿,孤独的鸟儿,不知道过去将来的鸟儿。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方颖只是会让自己继续着脚步,偶尔的驻足找不到方向,那么就继续着前进,不去管将要去哪。可是想想二十多年了,就算是重生之后的不同也不过是前尘的继续,也许,现在想通了什么又一点也没想通的时候就是在真正的了断。剪掉之前的联系,完完全全的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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