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鱼知对这种可以论功行赏,加官进爵的事情不感兴趣。他现在就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小侯爷,再晋升也不能当皇上呀,鱼航跟秋仁放则不同,也许平民百姓觉得他们没有区别,可真正的贵族都明白差异的所在。秋仁放虽同为世家其父又是当朝宰相,但他们的家族是新兴贵族,存在时间短,现在看着光鲜亮丽可骨子里就少了那么一股撅着的劲儿,也许再经历过几代就能将身上世俗气换成贵气。鱼航刨去身份而言那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秋水应敛。可就倒霉催的非正房所出,生母身份又不够高贵。所以此行对这两个人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想到此鱼知在舒适的马车上不禁翻了个身,叹了口气。此行虽是匆忙但自小就惯了锦衣玉食,鱼知的装备依旧奢华得可以,马车富丽堂皇,他更是将天下的牡丹都穿在了身上,富贵惹眼。就算是这样,鱼知坐在舒适的车中仍旧叫苦连连,丝毫不顾及同行人的感受,大发侯爷脾气,兵将们只能红着眼忍耐。
鱼航跟秋仁放身先士卒始终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并没有像鱼知一样坐在马车里摆少爷谱儿。秋仁放一路上算是亲兵亲民深受同军的爱戴,鱼航一路上淡淡的除非是必要之事否则是不会开口的。其实打一出城秋仁放就拉着鱼航劝鱼知一同骑马好鼓舞士气,结果被鱼知的话给噎了回来。其是秋仁放知道不可能劝说成功的,但必须要走这个过场,好让大家看明白秋仁放识大体。鱼知鱼航都明白他的那点小算计,但也懒得说破只当是陪小狗玩了一圈。
鱼航虽成为京城四少之首,但他的内心更希望能和鱼知靠近一些。自从他八岁以后性情大变整个人嚣张乖僻,父亲很是头痛,看着鱼知时眼神里透出一股子阴冷。两个人的相处与其说是仇人见面,还不如说是相互忍耐,只等待一个契机点爆发,而那个契机点就是他。鱼知从小就那麽的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蓉姨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端庄娴静美丽。他知道鱼知为何要接近自己,这点认知让他觉得很羞愧,只是尽可能的去弥补他,但最终想要疼爱他的心没能实现。
车队往濮阳方向前进,虽还没到正地但灾民已是成灾,逃难的人放眼望去都望不到头,灾民们神情麻木步若蹒跚,丝毫没有生气,长途跋涉再加上缺水断粮,灾民已成饿殍之色。虽说是到濮阳赈灾沿途的灾民也不能不救。于是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整个就慢了下来。鱼知对救灾一事算得上是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上副手去做,还美其名曰:知人善用。整日里躲在马车上不下来,别人只当他富贵惯了。其实鱼知是害怕见这种凄惨的场面,随时随地都有死亡。每每等到灾民吃饱喝足的时候他才会出来,还故意摆出一副我救了你们但不用放在心上的表情,接受灾民们感恩戴德地磕头,看的同行士兵们咬牙切齿的,明明就是秋公子和鱼公子忙前忙后,组织当地官绅积极救灾,现在鱼知一出来倒成他的功劳了。其实他们不知,在他们看来这种帮助灾民的事是好事,但鱼知却顶着杀头之罪。这些能逃难的灾民并不是最可怜的,他们能逃难至此也说明沿途的官绅也进行了赈灾的责任,虽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吃饱肚子但也是饿不死,好让灾民走到下一个城镇再领吃食,如此循环往复虽不能一下子解决灾荒但保下大部分人的命。现在鱼知他们横插一脚虽得到了百姓的爱戴,但着实拖延了对受灾最严重的濮阳的赈济。这些还能动的灾民已是悲剧,怕濮阳早就是人间炼狱了。所以鱼知以后要是被问责罪过可是不轻,这也是为什么秋仁放不争这次出风头的机会,风险鱼知担了,但军中的名声他却占了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鱼知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也要佯装不知,出门前镇国侯特意交代要保护好鱼航的安全。他要是不这麽做,依着秋仁放那脑瓜肯定会推到鱼航身上,他只好出此下策。
忙碌了一天,众人都能休息了。鱼知演了一天的戏也是累极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就连守门的阿古都打起酣来。夜深了,鱼知觉得口渴刚睁开眼,就看见一抹黑的夜行人,个个举着刀,有两个人还在交头接耳像是在确定什么事。鱼知愣了一下,是该假装睡着,还是放声呼救。据说遇见熊瞎子是就假装死人就行,虽然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可是出声的话,万一人家是武林高手他声未出命已丧太不值了,要不还是贿赂一下吧。鱼知知道自己坏事干得多了,也根本不考虑谁来行刺他,但在怎么着也最不至死吧,今天他还赈济灾民来着,这就好比挖鼻子不卫生最后给挖死了。
“好汉好汉,找错屋子了吧,鱼小侯爷的屋子在隔壁。大侠冤有头债有主,别错杀好人,我可是良民,对鱼知素日里欺男霸女的行为也是看不惯,各位赶紧的算是为民除了害了。”鱼知就差搓手来表示自己的狗腿。黑衣人恐怕也是头回遇见这麽油嘴滑舌的主。
“你不是鱼知?”说话是杀手大忌,杀手应该不透露出任何有关自己的信息,这个人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好玩。要知道只有身份高贵的才能住进驿站最好的房间。
“我?不是我吹,你去京城扫听一下,京城四大名少有我一份。”鱼之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冒用秋仁放的名,虽然瞧不上他订单那小子的名声还是不错的,“秋仁放正是在下。”
“喔?你确定。”声音中有了一丝狠意,鱼知没听出来。
“就是我。”
“那就没错了。”冷光一闪,剑擦着鱼知的脸过去了,幸亏他闪得快要不然头都掉下来了。像鱼知这类世家公子自幼都会学习一些武术来防身,向来身边有高手保护功夫也就马马虎虎,顶多就是个强身健体。鱼知这三脚猫的功夫还得亏他父亲是镇国侯,武将出身家教极严对待子女功夫要求很是苛刻,就连鱼知懒惰成性的人在那一阵儿也得天天蹲不少于两个时辰的马步,碍于实在没有天赋镇国侯才放过他。但鱼航的表现着实令镇国侯惊喜,文韬武略样样行。
鱼知飞一般夺门而出,放声大叫:“来人,有人行刺,护驾。”这一嗓子,豁亮。听得黑衣人背脊梁直冒凉风。估计这帮人第一次出任务,上面下指令刺杀秋仁放,跟了这麽多天可算逮找机会了,一上楼发现有三间上房也不能确定谁是.杀手听着威风平时杀个老百姓都被通缉到不行,现在如果因为杀错人而招致整个组织被毁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三个贵族子弟都不是好惹的货。正在商量的当口,床上的人自己承认了省得他们再找了。来人不少,十好几口全扎进这一间屋子,就算鱼知住的是最大的房间现在也显得拥挤不堪,鱼知这麽一逃,就显出大侠们的绝世武功了。马上施展出轻功四面八方的弹了起来,结果自然是撞在一起,给了鱼知逃跑的机会。、
后面追来一把剑,眼看就要扎进他的后心,鱼知一把拉过还在睡的阿古挡在前面。阿古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一把冷剑,顾不得害怕惊叫,双手合十夹住剑头一用力生生地将剑撅折了。鱼知很知趣得将敌人留给阿古,自己躲了起来。其他杀手马上追了上去。阿古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书童形象,霎时间变成执剑走天涯,放荡于江湖的飒飒侠客。冷眼一扫冲向鱼知的杀手,他们就觉得背后一股杀气袭来,刚一转头几人就被定住了,眼中无焦距,只有喉咙直流的鲜血说明死因,“咚咚”全部倒下。领头人不禁一惊,高手出招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眼前作书童打扮的少年周身具有骇人冷冽之气,身手不凡,就在刚才的一瞬间竟将他手中的剑夺走并杀死那五人,无论力量,速度,还是能力皆是旷世难寻,看来今天一战是占不到便宜了,能不能活命就看这少年肯不肯手下留情了。
阿古冷光一扫:“滚。”剩下的几人马上逃得无影无踪。这是从楼下冲上来一群官兵,鱼航一向知礼识体但这回居然没有穿戴整齐就冲了出来,看得出是担心鱼知的安危。士兵马上加强周围的警戒,还有一部分去追踪逃跑的杀手。停在二楼的只剩下他们几人。
鱼知走到阿古面前给了他一个毛栗。
“爷。”阿古又恢复回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你死人!老子差点让人给砍死了,还敢睡大觉。”鱼知想起差点让自己丧命的一剑气就不打一处来。阿古是鱼知的贴身保镖,是千万精英中的精英。这边鱼知和阿古矫情不说。单说秋仁放,他斜倚在自己的房门那,像是看戏似的挂着笑看着发生的一切,鱼知这人招欠不是一天两天,说实话等到现在才有人出来杀他,对此秋仁放感到吃惊。要不是了解自己他都会怀疑是自己派来的人。
“你是又偷了谁家的闺女,惹那么大麻烦?”面对他的调笑,鱼知心里直骂街,要说黄花大闺女能值得杀的也就秋果果一人了吧.
“秋仁放,我当你人缘多好,没想到也这么招人厌,我可是被当成你。你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鱼知没搭理他转身回了屋。听了这话秋仁放一惊,他知道鱼知犯不着骗他,看来他真得好好梳理一下最近的事宜免得计划受阻,跟鱼航打了声招呼进屋飞鸽传书。鱼航倚在房内的门上,听着外面的风声一夜无眠。
“没成功。”声调平平,似乎对这次行刺失败并不意外,女子站在窗前,手上逗弄着小鸟。身后跪着那几个黑衣人,为首的头头将经过讲了一遍。女子这时才有了情绪变化。
“你们伤了鱼小侯爷?”
“没有,他的贴身护卫没有给我们机会。”
“那就好。”女子有松一口气的迹象。
“你们按计划行事。”
“是。”房外传来婢女的敲门声。女子使了个眼色,黑衣人马上退了下去。
“莲姑娘,米公子来了。”
“知道到了,这就来。”
为了救助沿路的灾民他们的行程慢了很多,就连鱼知这么娇生惯养的人都不得不下令日夜兼程全力赶路。这三人从来没受过这种苦,鱼航和秋仁放还好,只是体虚面色不好。鱼知可是严重的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脸色黄的吓人。鱼航命令车队在一个灾情不算严重的镇子里停了下来,此行御医也是一起陪同的,但实在是没能跟上大部队的速度被落在后面,只能找当地的大夫来看。
诊所之内几名大夫已经带到,士兵在外围站岗。秋仁放还有相关事宜需要安排没有陪在旁边,鱼航则是不受待见在旁边的小屋呆着,阿古一会一趟的往返小厨房。鱼知难受得要命,这庸医也不赶紧看病待厅上只剩下他们几人时。大夫哆哆嗦嗦的身体突然绷直抬起头对鱼知扬起一抹邪笑。鱼知怎么看怎么眼熟,心道:不是吧,又来。
大夫变戏法似的从内衣中取出一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