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摧心阎罗缓缓的转动了下轮椅,唤道:“容儿!”那叫容儿的小童便拿出四颗黑色的药丸,递给了萧霸天,吩咐道:“一人一丸儿吃了!”
萧霸天连忙接了,迫不及待的先吞了一丸,剩余的分给了三人,三人也赶紧吞了下去,连连磕头谢恩。
那小童容儿推了摧心阎罗向楼梯走去,到了楼梯口停下了,摧心阎罗开口了,说道:“今日之后,你四人只做善事,便不会再受今日之苦;如若再做那欺男霸女之事,体内的毒便会再次发作,恐怕你们所受的痛苦,会比今日更甚!”
叫容儿的小童接着说道:“你们不要寻思着找人解毒,我们爷所下之毒,可不是寻常人可解的。若想不受苦,有两个方法:一是如我们爷所说的以后只做善事;二是找赛华佗为你们解毒!”说到这里,小童容儿便不再理会几人,稳稳的端了摧心阎罗上了楼。
萧霸天四人哪还敢说话?只是连连磕头,待得摧心阎罗上楼不见了身影,这才抬了几近昏厥的老鼠眼踉踉跄跄的夺门而去。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的挪了自己的桌子到原位,继续吃饭喝酒,开始还是低声议论,不一会儿,整个大厅便是人声鼎沸了。
香草、张南几人也放松了下来,香草朝明玉说道:“玉公子,刚才可真险!你怎么想起朝那老鼠眼扔馒头呢?”
明玉低头并未做声,好一会儿才说道:“在江湖上行走,不是要行侠仗义吗?”香草感叹道:“可那是摧心阎罗啊!”
明玉摇摇头道:“那要不是摧心阎罗,换做不会武功的,只是寻常人呢?如若我们还是事不关己,岂不是会被这泼皮无赖之人伤害?”
张北点点头应道:“玉公子说的是,这已经不是在将军府了,想是香草妹子在将军府处处小心、如履薄冰惯了,现在竟不适应了!我们现在已经在江湖上了,见到不平之事,理当相助!”
香草反驳道:“可那摧心阎罗还不知是好是坏呢!”明玉想了想道:“我想他不是坏人!”
香草紫草、张南张北面面相觑,不知道明玉对摧心阎罗哪里来的信心,就这么断言他不是坏人。
明玉知几人心中疑惑,接着说道:“摧心阎罗受几人欺辱,要是我们,就恨不得杀了他们才解恨,可他却只是下毒让他们受苦,而且以后还只能做善事,这不是教人向善吗?我想这小镇从此以后就安宁了,不是比杀了他们更有益吗?”
几人听了颇觉有理,连连点头。“这位小哥儿说的是,我本就说过这摧心阎罗为人亦正亦邪!”旁边有熟悉的声音接口明玉的话。几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书生男人,不知何时坐在了旁桌儿。
张南抱拳行礼,问道:“在下张南,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那书生男人谦虚道:“不敢不敢,在下姓言,叫言无信。”
张南张北惊道:“原来兄台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所不知’言无信!久仰久仰,我们倒是失礼了!”
言无信摆摆手说道:“这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举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知这位怎么称呼?”说着看向明玉。张南便介绍道:“这是我家公子,玉公子,这两位分别是香草、紫草姑娘!”
明玉也学他们抱拳行礼,分别客气了一番,‘无所不知’言无信才抖抖袖子离开了。
明玉问道:“这‘无所不知’是不是卖情报消息的?”张北一愣,后才点头道:“这‘无所不知’轻功极好,消息灵通,江湖上很多人怎么也查不到的事,只要找到他,就能够从他那里买到消息,想不到今日在这里会碰到他!”
明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吃饭了,这顿饭吃的可真够精彩绝伦了!
那小童容儿推了摧心阎罗上楼回了房间,便服侍着摧心阎罗洗漱,嘴里还不闲着:“爷,那几人可真是可恶!你干嘛要饶了他们的狗命?”摧心阎罗摇头道:“他们还罪不至死。”
容儿撅了嘴,很是不高兴,怪道:“爷就是心善,容着别人这般欺辱!”
摧心阎罗看看容儿,忍不住弯了唇角。容儿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便把不高兴抛到了一边,把拧干的帕子递给摧心阎罗,说道:“爷,你说那扔老鼠眼馒头的小公子是不是挺有趣儿的?”
摧心阎罗看了看兴奋的容儿,忍不住说道:“她可不是小公子,而是个小姑娘!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摧心阎罗看看容儿吃惊的样子,接着说他:“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细心,你总是记不住,这次更离谱,小姑娘穿了男装,你就看成小公子了?”
“什么?是小姑娘!”容儿忍不住抬高了音调:“还比我大不了多少?那她怎么比我高那么多?”
摧心阎罗说道:“谁让你吃饭那么挑?以后不改改,就更长不高了!”
容儿一怔,张口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好像自己确实很挑食。心里暗下决心:以后绝不再挑食!因为这个子,总不能比个小姑娘还矮吧,那也太丢人了!
洗漱完,容儿问道:“爷,现在歇息不?”摧心阎罗说道:“我先坐会儿,你先去歇着!”容儿取了个薄被,为摧心阎罗盖了双腿,去了另一小间儿。
摧心阎罗闭了双眼,思绪不觉间飘了好远,突然,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又涌了过来,似乎瞬间就要把他吞噬...
自己的个子还是小小的,就那么挣扎着、挣扎着...
从来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所受的痛苦才能够到头儿,就那么一直一直挣扎着...
就这么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终于有一天,挣扎了出来,甚至闯出了些名堂。
可是,仍然看不到阳光,所到之处,所见之人,若不是惊艳于自己的相貌,便是惋惜于自己的双腿。更甚者,见了自己就如同见了阎罗。
难道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吗?唯有这个小姑娘!
摧心阎罗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明玉的影子:高高的个子,黑而直的长发,柔软伏贴;琉璃般的眼眸,清澈无瑕;高挺的鼻子,纤巧柔和;秀气的嘴巴,粉润嫣红。别人看不出她是个小姑娘,自己怎么会看不出呢?
当她看到自己时,脱口而出叫道‘赛华佗’,自己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叫自己赛华佗呢?当看向她时,她的眼中没有惊艳、没有惋惜、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惊喜,是的,只是惊喜,好像认识自己,只是很久没见了,突然间又看到了一般的惊喜。
自己认识她吗?摧心阎罗确信自己以前没见过她,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江湖中人。
就在摧心阎罗的思绪渐渐回笼时,容儿过来了,叫道:“爷,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呢!”
摧心阎罗缓过神儿,轻轻点头,容儿便推了他到床边,扶着他上床,说道:“爷,你觉得服的药有效么?”
摧心阎罗点点头:“有感觉了,只是不太明显。”
容儿扶他躺好之后,为他拿捏着双腿,说道:“有感觉就好,比以前服的药强多了,这日子久了,治疗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摧心阎罗叹道:“尽力而为吧,我从不指望能够好了!”
“爷,快别说这泄气话!容儿还指望你带我跑遍这大江南北呢!”容儿说着就掉起了眼泪。
摧心阎罗拍拍他,挪揄道:“好了好了!多大了,还抹眼泪?我这不是好多了吗?回头再泡泡药浴,效果会更好些,快去睡吧!”容儿点点头,为摧心阎罗掖好被子,才轻轻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