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瑶走过来,那大汉诧异地看着金瑶。金瑶的眼睛里殊无笑意,只弯下身冲着那地上的几人一一扫过,随后手中的一把匕首直接划过一个男子的脸,一道伤口瞬间溢出血来。
“你!你是谁?”其中一个砸场子的男人吓了一跳,看到金瑶手中的匕首锋利无比,如今他们被大汉制住,如何奈何得了金瑶?生怕金瑶一个不高兴,一把匕首捅进他们的胸口。看着那桌子边坐着的四个人,看着面善,哪里知道那般心狠。这女人一上来就动刀,恐怕也不是善茬。
金瑶根本不理会他,看着那个仍然在喝酒的大汉,福了个身:“不知这位大侠能否放了这几个宵小之辈?金玉斗胆,这些人来找金玉的不是,砸掉了场子。应该感谢大侠出手相救。只是金玉这里毕竟是酒楼,不宜见血。若再出了人命,金玉这七里香居怕是就要关门了。”
金玉这几句在理,做生意的最怕见血光之灾。一出现这,霉运就一路接踵而至。那大汉岂会不懂得?金玉倒也不是真怕什么血光和霉运,只是面前坐着四座大神,看似不愿善罢甘休。她一点儿也不希望和那几个爷再扯上关系,只想快点解决了事情好回金玉山庄。
那大汉一听她的口气,已经知道她才是七里香居的正主,随意地看了一眼,脚下却并不松开。金玉笑了笑,一伸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满上。又看向跪趴在地上的几个男子。
“呵呵,连底子都没有打探清楚就来砸场子,你们景盛楼和红运楼的大当家可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吗?”金瑶的眼睛里瞬间露出笑意来,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的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当家们,要找不顺畅的尽管来金玉山庄,七里香居是我的产业,他们要是想凭着背后耍阴谋的诡计赢七里香居,那就别怪我金玉不客气!!!”
这样说着,那大汉果然一松脚,几个人狼狈地滚出了七里香居。金瑶又命酒楼里的几人收拾好残局,这才松了口气。见那几个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装作有事就要离开。
“多谢大侠今日解围,今日七里香居请几位,大侠尽管点菜。金玉还有事,要失陪了。”金瑶笑了笑,朝着金玫招手,“墨梅姐,你来陪几位大侠喝酒!”
那大汉倒是豪爽,大口喝酒直说客气,金瑶的眼睛里堆满了笑意,心中却直叫嚣着赶紧离开。待走到了门口,就被喊住了。
“金庄主请留步!”说话的是豪格。金瑶回过神,面纱下的脸色阴冷,却什么也不说,只是诧异地看着他。长袖掩盖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阁下有何事?莫非是七里香居的菜肴不合胃口?”金瑶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
“不是不是。”豪格被她这么一问,自然知道冒昧了,却又不甘心,急急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问道,“金庄主老家是哪里的?来盛京多久了?在下在去年初离开盛京前似乎并未听说过七里香居。”
敢情是来查户口的,金瑶在心底偷笑。且不说当日里她为了掩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伪造了“金玉”的身份不说,如今她的黄泉夜杀也算是小有名气。要造个假身份还不是容易事?当日她到沈阳,竟然碰到一个金姓老人要卖宅子。她求之不得,干脆买下了宅子,又修复和扩建了一番。问及那老人的情景,得知那家人原是住在北京的,不过是在沈阳有旧宅,留了个老家丁在看着。哪里知道闯王入京,那金家人在战乱里被杀了个精光。那老家丁得知此事,又得不到补给,无奈只好卖宅子。
“阁下竟然不知道吗?西郊的金宅,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光景了呢。不过金玉一家都是住在北京的,闯王入京之后,家里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金玉几番辗转才逃回盛京。又没有亲人,只好靠着酒楼维持生计。”金瑶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来,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起伏纠葛,也是心情复杂。
豪格一听她说这话,不知真假,待看到金瑶眼睛里的悲伤,又将信将疑,只好点点头,摆摆手。是真是假,他命人一查便知。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这般鲁莽,那个女子,即便是背影再像,也不过是像而已。连多尔衮都去找了,根本找不到她。据南疆的探子回报,那女人在暴乱里已经被处死,恐怕已经是尸骨无存了吧。
“没事没事,在下也就随口一问。因为姑娘和在下的一个故人有点像......”豪格的声音含含糊糊,又喝了一口酒。其余几人听不真切,金瑶和多尔衮却是听明白了。她复杂地看了豪格一眼,急急地掩饰住诧异。哪里料到一抬头就落进多尔衮的视线里,那里溢满了温柔和无奈,就像是看到自己调皮的孩子一般。金瑶吓了一跳,急急地就告辞。
开玩笑,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她哪里敢多做停留?一边走一边后悔不迭,那豪格怀疑了,多尔衮恐怕已经确性了。她这般藏匿,哪里愿意功亏一篑?
这样想着,她就听到身后的大汉好奇地问豪格:“大阿哥所说的故人是谁?”
豪格喝着的酒一把呛到喉咙里,慌乱地拿帕子擦嘴:“鳌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
多尔衮朝着金瑶离开的方向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淡淡地问道:“四阿哥和五阿哥不来了吗?莫非是路上耽搁了?”
金玉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一滞,随机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多尔衮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淡淡地喝酒。
金瑶脚步匆匆地冲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门口停下来两辆马车。她的心砰砰直跳,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朝着另一边走去,却怎么也移不了眼睛。
叶布舒牵着马走了过来,将其中一辆马车里的女子牵下来。四福晋图布苏氏的眼底温柔一片,似乎叶布舒小声说了句什么,那福晋被逗地咯咯直笑,偏过头笑着对另外一辆马车说道:“五弟,你四哥又拿我打趣了!我看你啊,还是早点将清如丫头送回去吧!”
金玉的呼吸顿时紊乱一片,连呼吸本能都已经忘记了。说起来,过了一年,她已经足足过了一年没有见到过他了。今日还未看到人,只不过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就已经觉得浑身疼痛。
“四嫂说笑了,清如身体好着呢,硕塞哥哥说了要带着我去战场的!”这么说着,车帘被掀起,一个眼眸汪汪清澈如水的少女就站在马车边缘上,就要朝着马车下跳去。
一只修长的手臂搂住了她,随后一个面容如玉的男子从马车里走出来,看到清如不满地嘟着嘴,不由得咧嘴笑了笑,点着少女的鼻子叹息:“小家伙,不要调皮!身子不好不要逞能!”
还是那样温柔,还是那样体贴。只是那样的体贴不是对她。金瑶的心在那一刻却忽然平静下来,她这般执着于此做什么呢?他们早已经成婚,如今这样,哪里像她金瑶的风格?她不是说了要仗剑天涯吗?那么曾经的那些纠葛都是过眼烟云,风吹就散啊。
她苦笑了一下,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听到四福晋恨铁不成钢地骂着:“清如丫头你可不要这样调皮!肚子里的孩子经不得你这么跳的!你可是我们五弟的宝,大家都看着呢,你这样不小心,我看你还是老实呆在北京养胎,别出来折腾了!”
清如听了这话,顿时不依了,急急地朝着硕塞喊道:“硕塞哥哥!你答应了的事情不能不算数!我们说好了的……”
硕塞无奈,只好点头。抱着身边的少女哄着,一偏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白衫女子,眼中闪过惊喜和诧异。清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容在脸上僵住。
“硕塞哥哥……”清如微微唤他。
是幻觉吗?硕塞的心底不由得嘲笑自己,她已经死了。怎么会是她?看到怀里委屈的小妻子,他的心底溢满了愧疚和满足。
“走吧……”
四人走进七里香居,最后消失在金瑶的视线里。金瑶吸了吸鼻子,不动声色地朝着金玉山庄走去。一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金瑶急急地回头,一把匕首同时出手,在半空中又急急地收势,却还是划到了来人的脸上。
“姐姐……”金轩站在她的面前,惊喜地看着。脸颊上溢出的血珠滑下,他委屈地看着,似乎对于面女子的出现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