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再愚笨的人,此时也已明白萧彦辉的意图。云夕冷冷地问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没错,给你的,也是给我的。”萧彦辉笑着宣布:“云夕,在你嫁给我之前,每天都要留在我身边。”
“你这是绑架!”云夕几乎要被气死了,目光扫视车上,没找到任何一件伤人的武器,“萧彦辉,不要让人鄙视你。”
萧彦辉不以为然,“这事儿要看你怎么理解。”他说,“把手机给我。”
“我只需要打一个电话,交待一下手头的工作。莉桥是我妈妈的心血,我可以出问题,公司不能。”就目前情况而言,云夕也只有一张亲情牌可打。
“没可能。”萧彦辉伸出手,“你手机不错,摔掉未免可惜了。”
“OK.”云夕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拿出来交给他,“你应该说,这是肖洋的地盘,你不敢冒险。”
“随便你诬蔑,我不生气。”萧彦辉把手机关机收入囊中,“晚上才能到家,你可以睡一觉。”
车子很快离开市区,全速开向高速路。不用问也知道,萧彦辉要带云夕到C市,他公司总部在那里,他的势力也在那里。
其实,她从来就不了解萧彦辉,从来就不认识他。
云夕摸出银壶,拧开盖子,又旋紧,一寸一寸抚摸着它。舍不得喝壶里的酒,因为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家。喝一口,就少了一份念想。
车里的温度调到了最高,萧彦辉动手脱去了夹克,他把衣服塞到云夕怀里,“帮帮忙,放后边。”
云夕扭头把衣服扔到后面,这一瞬间,她瞥到了萧彦辉别在后腰的枪,身形一震,随之强迫自己从容的坐好,扭头看着窗外。
“和我没话说?”萧彦辉摸一下云夕尖尖的下巴。
云夕触电一般猛一甩头,瞪他一眼,“小人,这一天你准备好久了吧?”
“也没多久,从你拒绝我的第二天开始。”
“萧彦辉,你谈过恋爱么?你知道什么是爱么?它不应该是以你这种手段强迫别人。”
“你告诉我,肖洋的手段又比我高尚多少?”
“他和你不一样,我没告诉过你么?他没强迫过我什么。”
“他只是委婉一点,我喜欢直接的方式。”
“不谈他。算了,我累了。”云夕咬着嘴唇,真就不再说话了。
萧彦辉笑了,“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我不急。”
到达C市时,云夕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感,可能是夜色降临,也可能是心智开始迷失。车子开进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停在一个单元楼门前,几个大孩子站在门口,身姿挺拔,默不作声。
萧彦辉穿上夹克,叫云夕下车,“到家了。”
云夕坐在那里不动,一个男孩抢步过来开了车门,笑道:“嫂子,上楼休息吧。”
“滚。”云夕气急败坏的下车,刚一抬脚,男孩已经灵敏地跳到一旁。
男孩仍旧笑着,“辉哥,嫂子这脾气,够劲啊。”
萧彦辉走过来捉住云夕的手腕,给她介绍:“军子,是我最亲的兄弟。”
云夕站在原地,不肯挪动脚步。
萧彦辉施力拉着她走,“别闹,闹也是白费力气给人看笑话。”他说完,几乎是把她拎进了电梯。
房子在十六层,三居室,百余平米的空间。云夕站在客厅中央,稍稍打量一下环境。凌乱却很整洁,有生活的气息,但是没有女人的痕迹。萧彦辉选择这个地方,用意很明显,地方小,人容易控制,楼层高,除非真的不想活了跳楼,否则,极难逃脱。
客厅西面有一个陈列架,摆着不少古董。云夕慢慢走过去,拿起一只玉碗,端详一番,之后抬高手臂,松手,玉碗摔得粉碎。之后,她就这样,一件一件摔完了所有陈列品。
萧彦辉只是笑,“喜欢听这声音?明天我叫他们再送一批上来。”
云夕又走向厨房,萧彦辉连忙抢在她之前挡住门口,“这儿你还不能进。”
“为什么?”
“你情绪不太稳定。”
云夕冷笑,“怕我一不小心杀了你?”
“不,怕你伤了自己。”萧彦辉把她推搡到沙发上,招一招手叫军子进来,吩咐道:“把所有刀具撤走,不然,倒霉的是你们。”
军子把房间搜索两遍,确保没有遗漏,又送来食物、酒水才离开了。
云夕瞪着萧彦辉,“看着你我吃不下。”
萧彦辉皱了皱眉,旋即又哈哈一笑,“也好,我还有事处理,今天你早点休息。”
“真的?”云夕暗自松一口气。
“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还要烟。”
萧彦辉掏出一盒烟扔在沙发上,“以后要戒。”
云夕先把烟拿在手里才开口诅咒:“去死吧你。”
“好,我去死,你踏踏实实睡觉,他们就在对门,别费无用功。”萧彦辉走出去,锁上了房门。
云夕点上一支烟,犹如一只困兽,焦急的在有限的空间里走来走去。然后,她开始检查每一个角落,想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东西。一无所获,她气急败坏地坐在地板上。
未来,成为了一个未知数,不由她选择,不由她控制。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透过门镜,她看到对面居室的房门大开,军子正和人坐在门厅地板上抽烟闲聊着。
就这样被萧彦辉带离,会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么,发现之后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寻找么?万一,人们异想天开,以为她丢掉一切和他私奔了可怎么办?肖洋一定不会这么想,可是,这时候他已经身在国外了。
乐观一点,不过是到了另一个男人身边,就像当初肖洋的突然出现,闪电结婚。只是,她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同,萧彦辉其人,是她无法接受的,和他生活在一起,是难以想象的。
家乡的一切,甚至咪咪,她都想念。如今的被迫离开,令她明白,以往认为可以随时放下的其实非常重要,她舍不得,放不下。
夜很深了,终是累了,云夕坐到沙发上,脱下棉服,盖在身体上。手无意间碰触到了衣服内侧衣袋里的信件,母亲的信件。以往总觉太忙太累,现在却无事可做。第一次,她一口气看完了信件的全部内容。
末尾的一页,母亲提到了肖洋。母亲说:
心姐去世前,和我通过email联系过几次。心姐告诉我,原来她以为肖洋已经无药可救,是花心到老的那种男孩子,儿子的这种性情,是她最头疼的一件事。后来,她发现肖洋安静下来,细究之后,得知肖洋有了意中人。是的,云夕,就是你。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我一直想让你们相识相恋。但那时,你有时涛,失恋后又颇为落寞,也就不好提起。
今年,公司因为我挪用了大笔款项岌岌可危,只好病急乱投医。云夕,我记得,这件事,我只和你谈过两次。第一次我问你,如果用你的婚姻换取公司的生存,你愿不愿意,你说考虑一下。第二次,你满口答应下来。无法告诉你,我有多内疚,只是对象是肖洋,才稍稍心安。
那时,萧彦辉和肖洋都可以帮我。选择肖洋,部分是因为好感,最关键的是他的态度,他说,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他会酌情而定,婚事可以无限期押后。相信妈妈,他是个好孩子,值得你依靠。试问,如今又有几个男人可以如他一样,默默去等,无声的爱。若有天堂,我只希望看到你和他的圆满。
是的,我的放弃,是预谋许久的必然,我早已厌倦这尘世中的一切。走到最后,我牵挂的只有你,我的云夕。在你婚礼之后,我已安心,可以坦然放手。
答应妈妈,坚强的,乐观的,好好的生活。
云夕折叠起信纸,妥帖的放回衣袋。
这封信,这一页,如今才看,的确是晚了。
肖洋,肖洋。云夕默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